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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遇读的大学离她的高中不远,几乎就在一个区,叶先生的房子也是地段极好的学区房。
她就读的大学附近有一座山,山上有寺庙,可以说是景区,听说很灵验,附近的学生都会去,也有一些矫健的老人家一口气爬到山顶的。
李知遇自然也不例外,每个周末都会消失几个小时,还神秘兮兮的不告诉她是去了哪里。
褚酌夕没告诉她,她的房间正对着那座山,打开窗户,拿个玩具店买的小望远镜都能看见山下的出入口。
每回李知遇要出门时,她先看一眼李知遇的衣着,再掐着时间点儿往山下的出入口看,总能看到一个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人儿,回回都是如此,总不能是巧合。
褚酌夕其实并不好奇她去寺庙的目的,用脚趾头想想,无非是想求个奇迹,让她妈活过来,让警方快些破案,还她一个真相之类的,超出这三个范围,褚酌夕往后都不再姓褚了。
可是这一回,她还是跟了上去。
要说李知遇没当间谍的天赋吧?上山统共就这么一条路,况且现在还不是周末,压根儿没几个人,她就跟在李知遇屁股后头,扭头就能看见她,可是李知遇愣是一口气爬上了山,半点儿也没发觉。
褚酌夕一路跟着到了正殿,李知遇的路线已经走的很熟了,半点儿卡顿也没有。
她看见李知遇跪在殿前的一只蒲团上,那上头塑着一尊巨大的佛像,褚酌夕认不出那是哪一位,但是李知遇拜的很虔诚,供了香,随后双手合十,嘴里嘟嘟囔囔的,最后两手持平,虔敬的拜了三拜,每一下都将额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上。
褚酌夕闻着空气中飘散着的线香燃烧的味道,不耐烦的挥了挥眼前缭绕的白色烟雾,不知怎么的,她鬼使神差的踏进殿里,然后越过李知遇的位置,最后靠在摆放供果的木桌上,垂眼平静的接受了李知遇的最后一拜。
面前人儿睁眼时,褚酌夕看见李知遇眼中一瞬间迸发出的诧异与狂喜,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总之就这么一直跪着,动也不动。
“拜我吧,拜他没用。”
褚酌夕道,整个人漫不经心的。
“你要是拜我的话,我可以考虑帮帮你。”
李知遇依旧僵在原地,看着褚酌夕身后的蜡烛颤颤巍巍的发出暖光,就这么好巧不巧的晕开在她身后,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眼里顿时热了。
她知道褚酌夕早早就猜出了她的目的,所以她压根儿不敢提,生怕像上回一样,而现在,她爬了这么多次的山,求了这么多次,还好没白费。
她终于求到了褚酌夕主动开口。
“你说真的?”
褚酌夕点头,两手往后一撑,支着木桌的边沿,屈起一条腿,姿态舒展,“当然,你别高兴的太早,是要有报酬的,不过我看你也没钱,那就随叫随到好了,怎么样?”
“一言为定!”李知遇往前抻了抻,率先伸出了小指。
褚酌夕不禁一噎,没见过哪个被使唤的这么主动的,最后方才略显嫌弃的勾住李知遇的小指晃了晃,又立马甩开。
幼稚。
下山的路上,褚酌夕踏着地上的落叶踩的“咯吱”响,天边的余晖一片赤色。
“喂,你为什么觉得我可以帮你?相信一个刚上高中的小孩儿,你是怎么想的?”
李知遇闻言摇了摇头,“不知道,直觉。”她说。
或许就像褚酌夕说的一样,因为她驳斥她只信神佛却不做实事,所以她听了她的话,不信神佛,改信她了。
总之都得有个结果,所以她想赌一把,赌在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儿身上。
“哼,蠢。”褚酌夕轻哼了哼,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加快了步伐。
李知遇梦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房间里,平静的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眼角湿润一片。
她打开房门,外面的天早就黑了,将近九点,吕泊西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
“知遇姐,你醒了。”听见动静,吕泊西百忙之中匆匆抬头瞥了一眼,又立马将视线移回到了屏幕上。
“嗯。”李知遇不咸不淡的,打开冰箱倒了半杯酒出来,脑海中开始浮现她回到自己房间前的场景。
她趴在褚酌夕的腿上生生哭晕了…
“我今天下午是不是很丢人?”
吕泊西闻言颤颤巍巍地放下手机,任由屏幕里的角色被对方杀了个片甲不留。
这可是道送命题。
吕泊西干笑了两声儿,抓了抓后脑勺,“你那不是关心警察姐姐嘛。”
李知遇没说话,晃着杯子里的酒。
吕泊西少有看她这么深沉的时候,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总让人觉得有些怵得慌。
“你刚醒,还是别喝酒了吧…”李知遇没理他,吕泊西摸了摸鼻子,试图挑起一些话题,“话说,你为什么这么坚持不让她去岚北?”
李知遇这才算是有了反应,扭过头,半倚在桌边看向他,“还记得前几天那个不请自来的西装男吗?”
吕泊西反应了一瞬,“哦,记得!”
“那云巢呢?听说过没有?”李知遇接着道,见他面露困惑,这才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
“东远还是太靠南了,在这地方还真没怎么听人说起过云巢,可在岚北,那儿的老板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她面带嘲讽,“一个遍地是黄金的地方,可想而知,繁华的表皮下隐藏着怎样的凶险与非人主义,能在那儿混的翻手之间覆云雨,只身掌握整个云巢的,能是什么善茬儿?不过都是些穿的人模狗样的畜生罢了。”
李知遇捏紧了手里的杯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垂下眉眼,卷翘的睫毛投下阴影,使得眼中暗涌的情绪深藏其中。
像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吕泊西终于放下手机,面上同样沉重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劝她?”
“劝?劝不了的。”李知遇像是觉得好笑似的抬起头,又恢复成一如既往没心没肺的模样,“你没听她说吗?手头上的事儿弄不明白,后面的,她压根儿就做不下去,从小到大都倔得要命,你看我哭晕在那儿,她有动摇半分吗?心肠比石头都硬!”
吕泊西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李知遇仰头蒙下杯子里仅剩的一口酒,“大不了我陪她一起去呗,反正你姐我也不是第一回见那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