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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仕铭紧揉了揉眼睛,再一次去看......
没错,就是她!
那世间罕有的仙子样貌,那纯暇如雪的娇嫩肌肤,除她,再没别人!
此时,水镇初遇那身着红罗、头戴凤冠,不可方物的清奇仙子,仿若又一次活在了梁仕铭的眼前。而那朱唇微启、眉黛微锁,一颦一动撩人心魄的心动感觉,也再一次在心底活泛起来。
这时见金娇依旧身着长街那晚相遇时的红色霓裳,却是双目沉闭,没有半点生息,梁仕铭紧张地自问道:“她是怎么了?”
继而,他便觉心底一种莫名的冲动,猛然泛起,迫使他冲上前去,把金娇夺回来!而刚及他站起身形,却不料被身后军兵踹倒在地。
“都给我跪着!待少卿大人离开后,方可起身!”军兵手持马鞭扫向众人大声喊道。
此刻,待梁仕铭见年轻道士怀抱金娇自身旁经过时,即再一眼看去......
待看到昏厥之中的金娇后,梁仕铭更觉心疼不已。
他自问从未有过如此心似油煎的痛苦,同时也不解,究竟这痛是因为担心金娇所致,还是仅仅无法接受,她正被一个陌生男子所占有着。
无论如何,此刻他总是心似刀割一般,浑身挣扎不已。
身旁陆野子看出了他的异常,紧小声问道:“哎!哎!你怎的了?”
陆野子这一声,猛让梁仕铭惊醒过来。
“是啊!我这是,怎么了?”梁仕铭在内心自问道,继而狠摇了摇头不去乱想,开始思索着如何救人。
但首先令他不解的是,金娇因何会出现此地?并且以她之能为,又怎能被道人所绑,而去祭献河妖呢?
种种疑惑,梁仕铭无法解答,而不待多时,年轻道士便将金娇抱上坐骑,继而带着一众人马,扬尘而去。
此刻,梁仕铭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焦躁,当即站起来喊道:“快!跟上!”继而便一溜烟跑开了。
“去哪?”原地,陆野子愣神地问道。
与来时不同,此一番梁仕铭仅用半炷香时间便跑至村边,正巧遇到一辆骡车,当即不由分说地拦下,待陆野子跟上来后,遂慌张地让他租下此车。
陆野子从未见过梁仕铭这般六神无主,料想事态紧迫,遂罕见地掏出五两银子来。
骡车主人本也有事在身,如今见租客居然爽快地拿出五两银子,这笔钱俨然可以再买一匹骡子了,由是便也欣然答应。
一声鞭响,青花骡子尥蹶扬蹄,拽起木车奔跑如飞,朝着马队方向追赶而去。
若是平常,十几匹高头大马四蹄如飞,便早已不见踪影,但碍于年轻道士一马二人,故而整个马队行进稍缓,骡车不多时便跟了上来。
马队、骡车,一前一后,顺着官道一路往南而行,直到傍晚时分,便来到埇桥镇,行至大街上。
此时行人渐多,马队放慢速度,两名军兵依旧在前头扬鞭开路,往来车马均被赶下官道一旁等候,梁仕铭所乘骡车也籍此畅通无阻地紧跟其后。
继而,梁仕铭便问及骡车主人州衙所在,被告知前方十字街右转便是,但梁仕铭却发现,马队在经过十字街后并未转进州衙,而是穿过十字街径直往南行进,直至快出南城门,才停在了一家客栈前。
马队即停,先有二军兵把年轻道士和金娇接下马来,又有几人将马匹牵到后门马厩,余下众人则簇拥着年轻道士进了客栈。
梁仕铭急要下车跟着进去,却被陆野子一把拉住让他稍等片刻,以防对方起疑而招来麻烦。
等不多时,陆野子即嘱咐骡车主人在外等候,转而同梁仕铭一起向客栈走去。
傍晚时分,打尖住店络绎不绝,二人进得客栈,见此时堂上已然满客,吃饭喝茶、划拳行令好不热闹,却唯独不见年轻道士的踪影。
二人打听后得知,年轻道士一行人今晨便已包下后院,二人遂佯装寻人往后堂走去。见此时后院门外,正有两名军兵把守,无奈之下,梁仕铭只得呆呆地看着院门,无尽伤神。
陆野子将他拽到走廊一旁,低声问道:“一路上你便像丢了魂一般,如今总该跟道爷我说道说道吧?”
梁仕铭沉叹一声,道:“那,那女子......”
闻听梁仕铭如此说道,陆野子遂气道:“我就知是因那女子!想那被绑女子本该祭献河妖,如今得救岂非好事?我却不解你因何心中不忿,硬要一路追来!莫非,你是见那太常寺的少卿对女子起了歹心,想要抱打不平?但这却又是何来!?即便那少卿大人将她买作奴婢,又与你何甘呀?”
“不行!”梁仕铭坚定地道,转而又压低了声音,道,“道长还记得白水镇那晚长街之上吗?你我被老更夫障眼法所缚,便是她救下了你我!”
“嗯!”陆野子不禁一怔,思索片刻,紧问道,“那......她是?”
“金娇!”事到如今,梁仕铭便不想再去隐瞒,但如今却觉得自己也没有理清头绪。
梁仕铭痛苦地道:“我,我也说不清楚,只记得在水镇与她相遇,便是因为她,我才得以生还......”
陆野子翻着一双母狗眼,瞥了梁仕铭一眼,不悦地道:“道爷我陪你疯上一阵倒也无妨,但眼下已然疯到此处,你也该有自知之明,适可而止便罢!”
梁仕铭抑制不下地喊道:“我没有疯!”
陆野子没及按下梁仕铭大叫,经他这一喊,却见一旁门里走出一个店小二,笑问道:“二位客爷,此处雅间正有两位贵客饮酒,还请二位不要打扰,高升一步可好?”
陆野子慌忙道歉不止,遂拉着梁仕铭来到一旁角落处,紧又小声问道:“你说没疯?自白水镇长街那晚你便说是水镇金娇救下你我,我只当那时你慌乱胡言罢了,却不料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胡说!如今别的不提,我单问你一事,你说你能在水镇之中自如行走,莫非你是鱼虾成精不成?”
“这......”经陆野子一问,梁仕铭即也哑口无言,双手抱头痛苦地蹲了下来,继而不自哀伤地口中喃喃道,“我本也说那是梦境。自与道长、步弘一同跌落茅山后,便总觉浑浑噩噩、不辨虚实......是啊,又哪里会有什么水中小镇呢?”梁仕铭说罢,遂苦笑着摇了摇头。
陆野子无奈地看着梁仕铭,思索半晌,劝慰道:“唉!梁公子不必多想了,此事......倒也好办!”
梁仕铭听罢紧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陆野子。
陆野子自信地道:“找她一问便知!”
见这中年道长终究还是愿陪自己继续疯下去,梁仕铭感动地点了点头,继而站起来深深一礼道:“多谢道长成全!”
陆野子佯装不悦地道:“好了!待你我问明之后,不是便罢,若真如你所说,道爷我还要向你赔礼呢!”
此刻,梁仕铭又看了看把守后院的军兵,道:“如今有军兵把守,又如何去问?”
陆野子不屑地道:“这有何难?”
梁仕铭紧问道:“莫非,道长是要用遁形之法带我进去?”
陆野子急道:“费那劲作甚!?道爷我之身手,虽不比香积寺的武僧,但若说翻着院墙,倒也不在话下!”
梁仕铭:“......”
陆野子紧又道:“你我须换下长衫稍做装扮,待翻入后院院墙,便装作客栈伙计,四下探听便是。”
二人商定已毕,便向客栈外走去,就在经过方才的雅间时,却听到里面有人骂道:“淫道!”
两人被这一声勾住了耳朵,紧顺着门缝向房中看去,只见圆桌前正坐有两个道士,看二人穿戴,正是之前祭神的河边所见,太常寺少卿身旁四个道士中的两位。
陆野子紧又拉着梁仕铭折返回去,转而走到窗台下俯身偷听。
此时,即听到一个声音粗犷的大嗓门,骂道:“道爷我就是不爱跟他俩一道喝酒,满嘴的道义天下,却一个比一个败类!”
“道兄所言极是!那道友居然趁做法之际,给人灌下迷药,污了人家娘子,真乃道门败类!”另一个沙哑的声音紧道。
大嗓门再次骂道:“哼!败类!”
“不过话又说来,如今少卿带来这女子,却是为何?”沙哑声音问道。
大嗓门冷哼一声,讽刺道:“你没听少卿说吗?见她无家可归,便好心将她救离苦海,带回州衙安置。”
“那因何方才途径州衙,却过而不入?”沙哑声音紧又问道。
大嗓门压低声音,道:“此一番少卿低调出行,便是今晨知州来拜见,也没有赏脸。据说,他奉真人法旨,另有秘事要做!”
“唉!想他小小年纪便官居四品,我等这辈子恐也无此福分啊!”沙哑声音叹道。
大嗓门反问道:“人家是仙童,你又如何?可别忘了,他不只是太常寺的少卿,还是我正一道宗的少门主!据说他幼时便被致一真人收入门下,深得真人传授,十几岁便可祈雪求雨!真人对他视若己出,想必,如今的少门主便是将来之国师啊!”
听到此处,窗外二人不禁大吃一惊。梁仕铭和陆野子均未料到,这年轻道士不仅仅是四品高官那么简单,居然是‘邪道致一’的得意门徒!
此时,不待二人多想,即又听见里面谈道。
“唉!我虽未亲眼得见他之功法能为,却也自知比他不上!不过,方才见少门主将那女子带进房中,莫非......莫非今晚少门主便欲修法精进不成?”沙哑声音不怀好意地笑道。
大嗓门又气道:“哼!看不惯,看不惯!”
“道兄不必如此,你我奉致一真人法旨听命于他,便只管听命行事罢了,其他不用问,不用听。”沙哑声音又道。
“唉!罢了,罢了。来,你我二人,满饮此杯!”大嗓门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