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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手持匕首、灵符,要来索命的汉子,梁仕铭不怒不惊,苦笑一声道:“我早也该死,若非那日对狐女立下誓约,便也活不到今日。如今你既要取我性命,倒也趁我心意,来吧!”梁仕铭说罢,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凶寒!
见方才还冷静自若的年轻人,此刻剑眉倒竖、满目戾气,汉子登时一愣,止住了冲势。
一旁老道长见梁仕铭口出胡言,还以为他被吓傻了,慌忙把他往房中推去,惊慌道:“梁公子速速回房,待我将这不孝子打法了,再唤你出来!”与此同时老道长又回过头冲汉子骂道,“畜生,你老子我乃金丹宗,你却偏要学些旁门左道,弄些邪咒妖符,当真是要气死我不成!?”
“符箓宗、金丹宗,同为道宗,分什么彼此?”汉子反驳道,继而他手捻灵符得意地道,“眼下儿子便要用灵符定他原神,您老人家纵然通晓黄白之术,却也无法解开,如此便也让您老人家彻底死心了吧!?”汉子说罢当即一个箭步向老道长身后冲去。
见儿子要用邪法,老道长忙用身子去挡,然而此刻却见梁仕铭依旧站在身后,不由得心中恼怒,紧斥道:“你怎么还不进去!?被灵符打到,可不是玩笑!”
此时,被老道长护在身后,见汉子依旧不依不饶,梁仕铭心头悲戚之情顿然消散,转而躁动起来。
方才不知怎的,他又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悲惨身世,若非担忧陆野子的安危,早也有心冲上去,引颈受戮,一死了之。但为了救活陆野子,眼下他却不得不出手。
瞬息之间,梁仕铭紧把手伸入老道长腋下,轻松架起放到身后,继而毫不设防地直面汉子。
对于刚刚离开青城仙派的梁仕铭来说,汉子手中的灵符,一如白纸相仿,至于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他也同样没有放在眼里,然而在汉子的眼中,此刻面前年轻人眼眸中的寒光,却远比凶器更加令人胆寒!
见梁仕铭目露凶光,汉子猛然一惊,他虽不解面前年轻人为何不躲不闪,但见眼下机会难得,紧忙口中默念,将灵符冲梁仕铭的前胸拍去。
此刻聚气凝神之下,在梁仕铭的眼中,汉子动作缓慢至极。
梁仕铭并未去躲汉子拍来的灵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出一手,将汉子另一手中匕首夺下,转而架在了他的脖项上。与此同时,汉子手中灵符拍在了梁仕铭的前胸,下一刻,随着汉子手掌一收,灵符紧随落地。
攻守易势,仅在瞬间。此刻见灵符并未点亮,而自己脖子上反又多了一把匕首,汉子登时傻住了,他满眼惊慌地瞪着梁仕铭,等待着下一刻的发生。
眨眼之间见儿子行凶不成反要丧命,老道长慌忙走到梁仕铭身前求道:“梁公子,手、手下留情啊。”
此刻看着救子心切的老道长满面惶恐,梁仕铭紧一阵心疼,当即劝道:“老道长休要惊怕,让你儿子救醒我师父,自然放过他。”
“好好!贫道这便让他去救陆仙长!”老道长连连应承道。
如今汉子见邪符身法皆败下风,犹如斗败的公鸡相仿,不及父亲开口,紧忙一脸惊慌地冲梁仕铭连连点头。
来到房中,汉子取出解药滴在陆野子口中,不多时便见陆野子前胸有了起伏,继而又咂了咂嘴,转身睡去。
见陆野子已然无碍,老道长这才长出一口气,紧踹了汉子一脚,将梁仕铭请到了堂屋。
“多谢梁公子不杀之恩啊!”
走出卧房后,老道长哭喊一声,紧要冲梁仕铭拜倒行礼。
梁仕铭一把拦下老道长,示意他不要惊扰了房中陆野子。
老道长点头起身,边擦泪边低声叹道:“贫道孽缘深重,道修坎坷不提,家门竟也如此不幸,居然有此逆子!”
看着蹲在一旁低头不语的汉子,梁仕铭的心中并未有丝毫怨恨,反倒是对面前伤心不已的老道长心生同情,却又不知要如何劝说。
思索片刻,梁仕铭道:“老道长,晚辈虽非道门中人,却也知,道修漫漫,非持之以恒而不可成,又哪里会一帆风顺呢?”
老道长听罢摇头痛惜道:“梁公子有所不知,若说献身空门、清寒穷困倒也无妨,只是,唉......”
感觉老道长似有苦衷,梁仕铭紧道:“老道长有何难处但说无妨,晚辈洗耳恭听。”
老道长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儿子,无奈地道:“若说逆子劣行,想来......也与贫道有关。”
原来云涯子最初是在县城修行,县城里的通云观香火旺盛、衣食无忧,其子每日里问他讨要银钱花天酒地,虽说是个游手好闲之辈,却也没有什么歹毒的行径。
那一日,在一众衙差带领下,几名手持国师公文的道人闯入通云观,只凭一纸文书,便将观产、地契乃至他的度牒尽数收走,最后还将他净身逐出了通云观。
正所谓恶霸不斗势力,财大气粗的豪绅也不敢违逆官衙,更何况身在空门、不问世事的老道人。
申冤无处、苦告无门后,云涯子便携子回归祖宅,将家中改成了观院。
然而,他自己虽然可以清平度日、一心向道,但其子却无法由奢入俭,大手大脚惯了,便也过不得清寒的日子。
云涯子乃金丹宗,他勤勉好学,苦研不少炼丹技法,别号金丹妙手。
云涯子诸多秘法被其子偷骗学会,不想竟去配制些花散情药,供其鬼混所用。如今生活窘迫,更是炼出不少蒙汗药,专去劫掠路人钱财。
发现儿子劣行后,云涯子痛不欲生,虽也严加管教,怎奈其子却死不悔改,直至发生今日之事。
说到此处,云涯子已然老泪纵横。
“怎的了!?”
这一声喊问,直把三人吓得一怔,蹲在地上的汉子即也满面惊恐地站起身来。
梁仕铭回头看去,只见手持镔铁棍的陆野子,正双眉紧锁、一脸不解地站在门前向这边看来。
怕陆野子知晓缘由,会对云涯子父子不利,梁仕铭当即冲云涯子递了个眼色,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提方才之事。
云涯子忙止住悲声点了点头,紧擦去了脸上泪痕。
陆野子拎着镔铁棍走上来,满眼狐疑地看着三人,紧向梁仕铭问明缘由。
梁仕铭故作镇静,只把云涯子被国师迫害的悲惨遭遇说了出来。
陆野子听罢气恼不已,手持镔铁棍连连顿地,大骂狗国师不止。怕节外生枝,梁仕铭忙劝住陆野子,而与此同时,云涯子也怕露出马脚,紧打法儿子去前屋忙活,自己留下与梁仕铭、陆野子坐下叙谈。
叙谈多时,眼见天色渐亮,陆野子当即催促启程。
临行前梁仕铭反复嘱托云涯子多多珍重,实则是让他好生管教其子。继而梁仕铭又对云涯子提及白水镇朝仙观来,说那里虽然路途遥远,却是城镇中正式观院,也算是一处安定之所,如若有意大可以去那里落脚修行。
云涯子听罢连连拜谢,与二人洒泪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