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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泊!”
穆清朝还想叫住他,却见他根本理也没理,已经走了出去了。
“啪”地一声,穆清朝的手重重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自打她重生以来,运筹帷幄,事事都在把控之中,今日还是头一次吃瘪。
这个江泊……也太气人了些。
下人们都在旁边瞧着,小桃的梦似乎也碎了,这武安王倒真如传闻所言,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但却是木头桩子一个,半点风趣也无,当真是无趣得很啊。
春芽在一旁看着,有些忧心忡忡道:“太后,眼下该怎么办?”
穆清朝想起自己在沈暮迟面前信誓旦旦许下的承诺,她以为男婚女嫁,条件匹配,本是理所当然的事,谁能想竟是如此地出师不利。
穆清朝略微思忖了一会儿,莫名又想起了他说她的那几句话。
意在她现在不够端庄典雅?
世人都说她是狐狸精,是妖孽,便是江泊这样常年守在边疆的人也是这样认为的么?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规劝。
可他有什么资格劝她?
端庄有何用?雅典有何用?像他这般言行举止都一板一眼,最后不也落了个身首异处、无人敛尸的结局吗?
穆清朝这般想着心中已然有了绝决。
“不管怎样,总要先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有龙阳好,若有,也好在陛下那里有个交代,若没有,此事可得另外徐徐筹谋。”
晚上,陆离回来了,夜色下摸窗进了穆清朝的寝宫。
“银子都兑换好了,田地也都买好了,这是地契,这是剩的银两。”
陆离把东西一件件交到穆清朝手中。
穆清朝果真没有信错人,陆离为人忠心,办事又周到。
穆清朝从一堆银票里头拿了一张放在陆离手中,道一句:“辛苦你了。”
陆离没有拒绝,跪在她身前道:“谢太后。”
穆清朝瞧着手中的钱,心中倒忽然有了主意。
如今有了钱,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第二日,穆清朝便拿了几张银票给蔷薇:“你去教坊司找几个官妓来,就说哀家想要听曲儿。”
顿了顿又道:“要模样最俊的、身段儿最好的。“
是夜。
另一头的王府中,江泊正在灯下翻着一本兵书。
门房接到信脚步匆匆,走过水榭楼阁,走过飞檐廊桥,朝着王爷居住的漪澜院去。
这王府,实在太大了……
皇恩浩荡,圈宅子的时候,足足圈进去了大半座山,若是从那外头瞧,竟是半条胡同都是王府的门脸。
偏偏,王爷又是个不爱修整的性子,三年五载都不见着回来这么一次,身边除了带三五侍从以及几个亲兵,是连奴仆也不愿意多买几个。
偌大的院子竟是荒废了一大半儿。
门房是踩着几尺厚的积雪,走过稀疏的绿竹林,踏着落梅残红才算到了漪澜院。
这院中又是另一副场景。
倒不是布置得多精致繁丽,只是干净,一丝不苟的整洁,院中除了几个武器架和几株冬海棠,几乎找不到什么多余的东西。
门房走到江泊所住的暖阁外,冲着里头喊:“王爷,陛下传了口谕,叫你进宫一趟呢。”
现在……
这么晚叫他进宫吗?
片刻,里头传来了冷冰冰的声音:“好,我知道了。”
门房在外头等了片刻,便见江泊撩开了暖阁的帘子出来。
依旧是一身白色大氅,外头,罩了一件素净的斗篷。
王爷不像是金陵城的贵人,到了冬日,喜欢穿皮子貂裘,他好干净,在战场上血污会染衣裳,穿不得白衣,所以不必打仗时,他便偏好白衣。
若是不是周身上下那股子肃杀气,倒是没人能看得出他是位武将。
门房是跟了王爷许多年的随侍,他记得王爷刚刚上阵的时候才不过十四岁,突厥人笑他,是不是南明无人了,怎派了这样一个小白脸来。
可真到了交手的时候,突厥人笑不出来了。
门房记得,那一战,王爷追了突厥三十余里,杀了对方数千人。
捷报传回金陵,江泊这个名字开始成了天家心中的定心丸,百姓眼中的救世神。
门房发着呆,听到江泊在一旁道。
“去备马。”
“是。”
江泊不乘车、不坐轿,打一匹马从金陵街上过,一只手握着马缰,走得不紧不慢,大雪茫茫,他打一把青伞,脊背依旧笔挺。
是白马金羁少年郎,惹了满楼红袖招。
骑马到了皇宫外,宫内早已经有人接应。
是个小太监提了灯笼上前来接应,江泊记得,上一次陛下叫他进宫的时候,接应他的可不是这个太监。
是换人了吧?江泊没有多想。
他随着小太监朝着福临殿去。
走到倚梅院的时候,小太监忽然一皱眉,双手捧着肚子,模样有些抱歉道:“王爷恕罪,奴才忽然内急得去上趟茅房。
那边有茶水室,王爷先去那儿歇一歇吧,奴才一会儿就来。”
江泊常年在外,对宫里的地势不是太熟悉,纵然走过一次,如今更深露重,也不敢冒进,只能应一声:“好。”
倚梅院旁边的茶水室是为了方便宫里的贵人们赏花的,有些累了、乏了的,便在那茶水间里边歇一歇。
修得不大,也就两三间屋子,但是里头修得精致,东西设备一应俱全,有取暖的碳,也常暖得有茶水、备得有糕点,甚至还有供人歇脚的软榻呢。
听闻先帝在时,曾有一日夜行,恰巧看上了一个姓李的小宫人,便是在此处临幸了那小宫人。
四下无人,只有凄苦的风吹过梅花枝头以及大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江泊推开茶水室的门,那里头的炭火燃得很旺,登时间便消融了身上的寒意。
一张八仙桌上的烛火被外头的雪风吹得摇晃了几下。
江泊却猛然皱眉。
不对,这茶水室里有人!
他下意识要往后退,身后的门,却“嘭”地一声关上了。
下一刻,几个姑娘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饶是大冷的天,却是穿得格外清凉,轻纱薄裙,衣不蔽体,冲着他一叩:“参见王爷。”
江泊瞧了这些人一眼就匆匆收回了目光。
非礼勿视。
他只管去推那门,却见那门已经被人从外头堵死了。
他想要运内力,却猛然间闻到一股香味充满了鼻腔,只觉得浑身一软。
恰在此时,一只冰凉的藕臂便勾上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