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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玉佩,我见也没见过……”
钟楚楚当然没见过,因为那块玉佩,是穆清朝的。
几年前,孟修礼将玉佩送给她,一直被她放在箱子底下,直到今天晚上,穆清朝让陆离挂在了玉霞宫的枝头上。
可是钟楚楚哪里还说得清楚?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狡辩?”
只听那孟夫人道:“那玉佩可是我儿科考那年我上庙里给他求来的,他一直都是贴身放着的。
若不是你们二人早有了私情,它又怎么会出现在你这里,挂在你的宫门外?
你这个狐狸精,你既然要进宫,你又何苦还勾搭我儿?
如今白白害他一条性命,你良心何安呐?”
孟夫人气不过,去撕扯钟楚楚。
钟楚楚早已经吓破了胆,也丢了魂,一句争辩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味躲着孟夫人的撕扯。
只有马氏无比悍勇,护着钟楚楚,嘴上喊着:“别动我女儿,你别动我女儿……”
周围无人来拉。
一个是死了儿子的孟家,一个是如日中天的钟家,他们拉哪边?帮哪边?
倒不如纷纷揣了手,作壁上观。
只是苦了穆清朝,憋笑憋得太累了……
瞧着那几个打成一团的人,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唉,这种痛苦,大约没有人能理会。
“够了!”
场面一片混乱之时,沈暮迟终于忍不住了,压低了声音一声断喝。
低沉的嗓音里压着几乎不可遏制的愤怒。
也瞬间,让方才闹成一团的人停住了手。
钟楚楚听到这声音,有些愣愣地抬起头来,她那双尚未清明的眼睛对上了沈暮迟的目光,只觉得心底生出一片冰凉。
那是怎样一双冰冷绝情的眼?似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只一眼,便让人生出无边的绝望。
钟楚楚曾记得,当日,沈暮迟在她耳边许下承诺:“若有一日我能君临天下,楚楚,我希望你能成为我身边的女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如何的柔情似水,现在就是如何的冷漠疏离。
他的剑尖直指着她:“钟氏,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
“不是的,不是的……”
钟楚楚跪在沈暮迟面前,浑身颤抖:“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玉佩,我从来都不认识什么孟修礼。
陛下,臣妾对您之心,天地可表,您为什么就不信臣妾呢?
您为什么就不信臣妾呢?”
她从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他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一人啊。
为了他,她努力变成他喜欢的模样,为了他,她以死相逼要让自己的父亲在众多皇子中挑中一个条件并不如何出众的他。
可是他竟然怀疑她的真心。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
“那朕让你好好禁足玉霞宫,你又为何要私自出宫?
既然你对朕痴心一片,那如今清白被毁,你又为何还不以死谢罪?”
沈暮迟始终冷静自持,就算钟楚楚如何痛诉衷肠,他也未曾有过半分动容。
他言辞清晰,一字一句问她“为何还不自裁?”
一句话,让钟楚楚眼中那点零星的光芒瞬间寂灭了。
她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在乎过她是不是自愿的,从头至尾,他只在乎她是不是干净清白,她不清白了,被人玷污,就算不是自愿又如何?她都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了。
他果断绝舍得让人心凉,衬得她方才为自己的一番辩解就是一个笑话。
她所有的据理力争,在他耳中也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他把剑丢在钟楚楚面前。
“看在你侍奉朕一场的份儿上,朕不杀你,你自行了断了吧。”那般模样,倒还好似恩赐一般一般。
光洁的剑面上倒映出的是钟楚楚狼狈的脸。
她看着那剑,只觉得悲凉又可笑,颤抖着一只手便要去拿剑。
这个时候,只有马氏护着她。
马氏拉住她的手:“不,楚楚,不能自裁……”
她看着沈暮迟,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道:“陛下,民妇知道楚楚犯下这样的大错,罪该万死。
可是陛下,民妇求您,求您看在我钟家世代为南明效忠,求您念在楚楚对您一片痴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留她一条性命吧。
哪怕剃度出家,哪怕幽闭冷宫,只要能留楚楚一条性命,我钟家上下感念陛下大恩。”
她说着,便朝着沈暮迟磕头。
“求求陛下,饶楚楚一条性命吧。”
“求求陛下,饶楚楚一条性命吧。”
…………
她不停地磕头,嘴上重复的一直都是这一句话。
事到如今,她也不说什么查明真相了,她甚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钟家功德来压沈暮迟,为的只是要钟楚楚活命。
哪怕从此以后身如蝼蚁,哪怕要永居冷宫,她也不在乎。
她是一个母亲,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在自己面前。
“老爷,你说句话吧。”
马氏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钟鸣身上。
“求求你了,你说句话吧……”
“老爷!楚楚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养在身边十五年,如今你真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老爷,你良心过得去吗?”
“往后午夜梦回,你可还睡得安稳吗?”
“老爷……”
…………
马氏字字泣泪终究还是打动了钟鸣。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血缘亲情,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自裁在自己面前?
到底,他还是站了出来为钟楚楚求情:“陛下,楚楚做出这样的事老臣自知没脸和您提这些话,但是楚楚到底是老臣的女儿。
老臣厚着脸皮恳求陛下,能否,留小女贱命一条?
就当……念在老臣为南明劳苦半生,一片忠心的份儿上。”
最后这句话便是生生的威胁了。
话说到这样的份儿上,沈暮迟还能如何做?
他瞧了瞧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又看了一眼钟楚楚,眼神中说不出是憎恶多还是嫌弃多。
最后一拂衣袖,转身朝着皇宫的另一头走了,消失在了暗夜的茫茫风雪之中。
他未置一词,但是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是给了钟鸣这个面子。
钟家果然了得,竟能让堂堂天子生生吞下了这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