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7章 最后时刻,交出孙权

煮小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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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兄孙暠就在眼前,故意避而不救。

    平安城就在身后,却紧闭城门。

    平安之地不平安。

    立在末路的孙权,再也不见昔日的豪狂、霸道。

    背靠着湖,染上了一层悲情的色彩。

    “功劳!”

    臧霸可不会陪他玩多愁善感,冷笑一声,策马杀来。

    “保护大王!”

    活下的侍卫长声音悲凉,带着哭腔大吼一声。

    众人的背,紧靠在一块,等待着屠刀的降临。

    嗖——

    一支箭,从西北角射来,径取臧霸!

    强弩之末,臧霸一刀扫开,冷漠望去:“谁还来送死?”

    “又见面了。”

    吕蒙提刀策马,冲到孙权前方。

    军士随后,纷纷赶至,与臧霸对峙。

    “子明!”

    绝望悲哀中的孙权,眼中再次爆出了光彩,喜极将泣。

    “吕蒙,又是你!”

    臧霸牙都咬碎了。

    自己召集部队后,想找这家伙决战,这家伙又躲着不出来。

    现在分兵来拿孙权,眼看着立功在即,他跳出来坏事了。

    叫臧霸,怎能不恨?!

    盛怒之下,臧霸大吼一声,举刀来劈吕蒙。

    吕蒙挡住臧霸之刀,喝道:“叫开平安城门,保护大王先撤!”

    平安城,臧霸还没夺下,当中守军不多,他们没有面对任何军队的勇气。

    但唯独,他们有不给孙权开门的勇气。

    有权威是吴王,连军队都不听你使唤了,你这个吴王还算个屁?

    果然,有吕蒙的人出面后,平安城开门,迎纳孙权入内。

    臧霸见之大怒,催兵愤杀:“孙权就在城中,杀进去!”

    “杀!”

    虎骑也憋了一肚子火,奋力向前压来,吕蒙部众折损严重。

    见臧霸搏命,虎骑奋勇,吕蒙也不敢逼的太紧。

    有虎骑都统果断带队,冲到城门底下,砍翻数人,阻止了城门闭合。

    平安城失去城门,亦陷入混乱当中。

    侍卫长道:“平安已不可守,从西门退出。”

    平安城南边是高邮湖,北边是白马湖,湖水高位时,两侧被隔断,只有通过平安城才能贯穿东西。

    孙权从东门而入,又从西门而出。

    要追他也得穿城,否则从北面绕绕进了下邳,从南面一路绕回广陵城,相差百里不止。

    吕蒙往日打臧霸,都是突袭背刺,正面交战很吃兵力亏。

    唯恐手下折损殆尽,吕蒙将臧霸往孙暠处引去。

    杀疯了的臧霸和虎骑不可能认人砍,是敌人都得杀。

    孙暠没办法,他不接招就会被臧霸杀穿。

    吕蒙又策军往里冲,牵动了朱然的部分正面大军。

    这样一来,他的压力就被大大分摊,臧霸的敌人也在增多。

    臧霸虽然怒气难消,但也没有贸然入城。

    他现在是孤军状态,一旦被堵在城内,死的就不是孙权,而是他了。

    吕蒙趁机摆脱臧霸,抽身退向平安城。

    孙暠一看急了,你点的火,现在来烧我?

    臧霸也怒了,吕蒙砍不着,他就亡命来砍孙暠。

    孙暠虽擅于武艺,但也架不住如疯狗一般的臧霸,被他震落手中兵,一刀连头带肩砍了去。

    “过来!”

    臧霸大吼,伸手拽住孙暠头发,将他挂在马鞍上。

    那人被从肩膀部位砍断,胸腔位置还洒着内脏,鲜血淋漓,格外血腥。

    平安城内,虽然混乱,但孙权好歹是暂时安全了。

    忽然,西门位置传来动静,又一彪军杀了过来,竟是董袭。

    原来,他被高览冲散,情急之下走了东南道,想折返回去又怕被高览截住,干脆往这来了。

    董袭在西城门口,闹出动静不小,孙权听了不安。

    直到东门涌来兵马,吕蒙带队归来。

    “子明!”

    孙权快步去迎,声音哽咽,抓住吕蒙双手,开口即落泪:“孤至此刻,诸将皆轻之,今日非子明来救,则死于此。”

    “历经艰辛,终是子明不弃我。”

    左右听之,都心生感慨。

    侍卫长宽慰:“大王,如今吕将军回来,您便安全了,我们一定可以撤出去。”

    孙权带泪点头。

    吕蒙沉默许久,直到此时才开口:“末将过来,是看大王是否脱险的。”

    孙权一听,心里登时咯噔一声:“子明,你这是何意?”

    吕蒙侧过头,道:“还有兄弟陷在外头,我需去救他们脱险。”

    兄弟能比君王重要?

    说这话,只是顾忌孙权面子罢了。

    吕蒙没有再废话,翻身上马,冲着孙权一抱拳:“大王,多多保重!”

    “子明!”

    孙权踉跄追去:“子明,你也要弃孤而去么?”

    吕蒙转过头,沉默着,一言不发——

    “驾!”

    一打马,率军再出东门而去。

    停留在孙权身边的部下,也随之而走。

    “子明!”

    西城门下,董袭率军赶来,听闻吴王避难城中,在犹豫后还是决定赶来拜见。

    副将劝阻:“今至于此,王已非王,见之不利。”

    何必再给自己带上个拖油瓶呢?

    “王虽非王,君臣义在,遇而避之,非人臣也。”

    董袭一叹,率军来见孙权,下马行礼。

    孙权这一次没有放手,抓紧了董袭,哭诉所经历之事,又言当日诛杀吴会之人,绝非他意……

    “今已至此……”

    董袭摇了摇头,不愿多提。

    提什么?直接下手的伊礼已经死了。

    剩下的锅难不成给曹操背?

    那是绝对不行的,曹操现在是众人唯一的生机,所以这口锅,只能孙权背!

    何况,他也确实得担主要责任,他没这个意思,伊礼会擅自动手?

    “朱然今已握权,不可激怒,权且忍之。”

    董袭带上孙权,随吕蒙之后,杀出东门。

    臧霸砍死孙暠后,早已破军溜回自己本阵,率军撤退。

    朱然怕兵马散了,也不敢多追。

    “大王归来,孙暠被斩。”部下来报。

    “什么!?”朱然被吓了一跳。

    他很失望,真的很失望。

    这家伙怎么没死?

    没死就算了,还粘回来是几个意思?

    他有了驱逐之心,此刻步骘赶到:“董元代同行。”

    朱然这才收敛心思,赶去迎接。

    有董袭护着,朱然也不好将孙权明赶出营。

    逃军也不敢在这停留,继续往北逃去。

    留给平安的,只有满地尸体,无人收拾。

    平安站场之外,邓当顾雍带着千人在约定之处等待。

    吕蒙归来,队中少了许多老人,添了不少新人。

    “幸好去的及时,不过臧霸和麾下精锐搏命,以至折人许多人马。”

    吕蒙叹息。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人脉和威望,他撤出来的时候,不少中低层将领带着兵跟他跑了。

    现在,他手下还有三千余人。

    “大王怎么样?”顾雍问道。

    吕蒙将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随后道:“至此,仁至义尽,我心无愧。”

    顾雍看着平安方向落泪,沉默无言。

    “先生不要多想。”吕蒙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趁着敌军注意力在朱然,我们贴着海岸速行,或可提前逃入东海!”

    “走!”邓当连忙点头。

    下邳广陵,到处分散着吴军,少的只有百人数百人,多的上千人,要么便是将领带领的大队伍。

    他们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北面,东海!

    朱然等人在惨胜臧霸之后,进入了下邳淮阴一带。

    在他们想着如何渡过淮河时,不甘心的臧霸再次发难!

    这一次,他调整了策略,不再是硬碰硬,而是拖住对方。

    朱然董袭万分厌恶这块牛皮糖,可却无法将其甩掉。

    愤怒之下,偏将吴勋建议:“交出吴王,以得生路!”

    “此岂臣子之言!?”董袭闻之大怒。

    “元代认为,他拿我们当过臣子么?”朱然反驳。

    “你我皆食君禄,将大王交出以换生路,不怕遗臭万年么?”

    见董袭态度依旧强硬,朱然不好强逼,只能指挥兵马奋力击退臧霸。

    就在这时候,孙权的宿命之敌张辽,率领一支骑兵队伍追了上来!

    这一次,朱然董袭没能给孙权找回场子。

    败军在面对精骑的冲击下,险些直接溃败。

    阵势被搅的稀碎,许多人跌入淮河,死者极多。

    军队被冲散,从淮阴、淮浦两头渡河。

    董袭也在此战中负伤,险些死去。

    不久,周野自己率一支骑兵赶了上来。

    臧霸来见,万分惭愧的请罪。

    “你部之众,最不擅正面交战。”

    “吴军虽弱,这最后一军却是精锐所在,又求生意志极强。”

    “以弱击强,能打出如此效果,有功无过。”

    周野没有追究责任,反而给予肯定:“孙权人头纳下时,有你一份功。”

    敢打不是什么坏事,看到对方拼命就跑才完蛋。

    虽然有贪功,但并没有酿成大错。

    身为战将,面对敌方君主人头,几个人不想摘?

    臧霸见周野无怪罪,心中郁闷也是一扫而空,大喜而拜。

    “孙权渡过淮河了么?”周野问道。

    “被堵下来的都是老弱,他应该随几支主力渡河了,张文远领兵追去。”

    臧霸还是有些忐忑:“要是让他跑了……”

    “放心,他跑不了!”

    周野目光一冷,道:“他就是跑去东海,本王也要踏入东海,曹操还护不住他!”

    “点起兵马,随本王渡河!”

    “喏!”臧霸抱拳。

    北逃的朱然军在曲阳以南时遭到了张飞一部人马的袭击,主力再次被迫分散。

    但他们别无去处,唯有向北继续挺进。

    曲阳,张飞亲自坐镇在此,在得知孙权极有可能往自己所在的网区过来时,大喜过望。

    曲阳过去,就是东海郡内。

    在临近东海的这几十里内,遍布着郭嘉安插的军队,形成大大小小的一个网,紧扣在此。

    逃窜的吴军,像鱼儿一样奋力撞去,却被网片片扯碎。

    为了策应吴军撤离,曹操将曹纯调到曲阳北面一带,随时准备救援。

    “分散的话,一旦被截住,后果不堪设想。”

    短短数十里路,朱然等人却是走的艰难无比。

    网是一定会有缝隙的,缝隙就有逃生之机。

    但要从这种缝隙里钻出去,凭的多是运气。

    他朱然可能逃出去,大头兵也有可能逃出去。

    因为仇恨度高的缘故,分散的朱然往往会引起敌军注意力,逃走的可能性还不如一个大头兵高。

    但聚合就不同了,部队聚合可以牺牲部下,来给高层争取到机会。

    “周围的守将来不及赶过来。”

    “我们径直往北,张飞杀来亡命跑便是,逃出去概率极大。”

    吴勋道。

    再拖的话,就彻底走不了了。

    “怕就怕,张飞死粘着不放……”朱然心有顾忌,也很焦躁。

    时间紧,路线窄,似乎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那也好过在此等死。”步骘开口,道:“别犹豫了,我们从曲阳东面杀出去。”

    “如果张飞不来,我们一定能成功脱险。”

    如果张飞杀来了,能走多少就看命了。

    朱然不再犹豫:“好,就这么办!”

    没有等他们动手,在距离曲阳城二十余里地处,拦在前方的周军主动向他们发起了进攻。

    没办法了,他们要活命,就得击垮这批人,从此处杀向东海!

    张飞得到消息后,即刻率军从西面扑杀而来。

    不仅是张飞,周野张辽也快追到了这个方向。

    “杀出去!”

    朱然嘶吼不止,满脸血色,抄刀乱劈。

    如此一幕,在东海数百里界线上,多处上演。

    “张飞部来袭,距离我们只有十里!”

    “右侧海西方向也出现敌军!”

    “后方似有追兵来,或许是周野本人!”

    他们要被卡死了。

    危急时刻,吴勋和一群还活着的中层找到朱然:“将军,把孙权交出去!”

    朱然一怔。

    “把孙权交出去,才有希望!”

    “不错,孙权在军中,我们即便杀入东海边界,只怕也难逃一死!”

    他们为了活命死战,而周军也为了孙权的人头死战。

    相对而言,周军更加值钱,他们这么搏命,就是为了孙权。

    孙权一旦交出,他们犯得着拿自己值钱的命,跟一群逃兵换吗?

    不会,划不来,那太亏了。

    朱然嘴角一扯,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好!”

    “跟我来!”

    他提着刀,带着人,掀开了孙权的大帐。

    哗!

    “施然……”

    孙权坐在那,也在为外面的战事紧张。

    听到动静,茫然的看向朱然。

    “大王,事情已急,周军如此迫命,皆是为你而来。”

    当!

    朱然将刀拄在地上,冷着脸开口:“希望大王能出面,以救我军将士。”

    吴勋等人亦道:“愿大王舍身,以救我军将士!”

    孙权握紧了剑柄:“你们……要卖君王不成?!”

    “大王,我们为你流的血够多了,今日到你了!”吴勋亦握剑。

    “侍卫!”孙权急唤侍卫:“速去叫董元代来!”

    一个侍卫刚动,朱然便挥刀,将其砍死在孙权面前。

    血。泼了孙权一脸。

    朱然失去耐心,一步上前,提住孙权的衣领,将他扯了出去。

    剩下的护卫紧随,却不敢动手。

    动手,死的不只是他们,还有可能是孙权。

    “朱然,你无礼!你怎敢对孤如此!”

    孙权被拖了出去,发颤中呵斥,又大声呼唤:“元代!元代!”

    远处,带伤督战的董袭回头,远远的看了一眼,眸中有悲凉和无奈。

    “仁至义尽了。”他的行军司马道。

    董袭点了点头:“是,仁至义尽了。”

    砰!

    朱然将孙权丢在地上,喝道:“因你无道,吴会流血,军士又遭此难,你当请罪周营,以救众人!”

    “朱然……你贪生怕死,犯上叛王,必为千夫所指!”

    昔日吴王,今日成坐地之徒,指着朱然,且哭且骂。

    “我为千夫所指?”

    朱然冷笑,手环指众人:“你可问问左右,哪个愿听你这吴王之言,来摘我项上人头。”

    孙权哆嗦着身子,环视着,入眼皆是冷漠。

    铿!

    吴勋等人,失去耐心,拔剑指着他:“马上出去,向周军请罪!”

    “起来!”

    有将领伸手,提起他衣领,让他站直了,向外推搡而去。

    朱然冷笑,高声喊道:“可有愿随吴王去,以护吴王者?”

    狼狈、失落、绝望、身心俱冷的孙权回头,带着一抹不敢袒露的期盼,看向众人。

    无一人应答!

    走来的,依旧是那几个侍卫。

    “可看清了?”朱然发问。

    孙权崩溃,原地放声大哭,手脚齐软,往地面瘫去。

    几个侍卫扶住了他,向外走去。

    朱然冷漠一抬手,压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