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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
张义等人,面色阴沉如铁。
“他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们啊!”
宣璠叹气,面有苦恼色:“这个机会若是把握不住,日后就难了!”
“权益没捞着,还捞了一屁股债,晦气!”李用差点气的大叫,道:“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当这官何用?要我说,不如辞了了事!”
“剿灭豪族在先,他现在连士族也不放过么?”田芬紧锁眉头:“还是说,他只是想锁死权力,让我们这些人被彻底架空?”
“不仅如此,各地推举上去的孝廉,他也只用自己看中的那批人。”宣璠道。
“不用孝廉?难道他要事事亲力亲为,所有官员自己提拔?这可能么?”
张义冷哼一声,道:“大王亲信大臣确实多,但能有多少?数十?数百?”
“可他要治理的是整个天下,数千万百姓!”
“大至一州,小至一里,方方面面,大小层次,皆需官员调度。”
“只要有官员,就会有士族!士族不掌权,如何办事?”
“握上权力,便会化身士族。我们如此,荀彧亦如此,之后的千千万万人皆是如此!”
“自古便如此,不可更改,无法躲避,除非他舍弃天下!”
说到气愤处,张义已有失控:“贪权不放权至此之人,自古未见!”
他们都有些费解,周野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简直不可理喻!
“孙权之地新收,需要大批官员。”
“接下来铸重城,安百万之民,亦需大批官员。”
“他要是真离了士族,接下来如何办事?”
田芬摇头,神情有些冷:“他目前所行之事,皆是无用之举。”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个没法解决的矛盾。
周野的行为,有些混乱和可笑。
“至明之人,亦有昏处么?”
“什么至明?无非是手握大权,有一身蛮横武力,恰好碰着乱世罢了!”
“嘘!此言谨慎,当心隔墙有耳。”
众人短暂商议之后,又迅速散去。
工资被周野直接扣掉拿去捐了,他们接下来得考虑‘吃啥贼’的问题。
尚书台。
“今日本王朝议之言,立即拟成文书,发往各地。”
“但凡在职官员,无论大小,皆按品秩捐献,不容遗漏。”
还没等荀彧开口,周野就先把事交代了。
荀彧苦笑,道:“让他们掏钱,只怕不少人有怨言啊。”
“有怨言?”周野乐了,道:“有怨言就让他们滚!找不到人上战场卖命送死,还能找不到人当官吗?!”
上至三公,下至亭长,包括官员属吏在内,汉代官员常备有十三万多。
周野手中县占天下过半,有官七八万人。
“找人当官也非容易之事。”
荀彧取出厚厚一叠。
这里,都是各地送上来的人才名单。
当中确实有有能力之人,但绝大多数是大家互相吹嘘,或是穿一条裤子包庇出来的。
士族组织庞大无比,周野精力再好,识别能力再强,亲自点上百人也是极限了。
而且效率很低,更替之后,问题依旧在。
周野看了一眼,笑了:“文若,你我皆出身世家,对于世家了解的也相当透彻。”
“文武之才不乏,但更多的却是草包。”
“况且,世家互相推举出来的人才,即便是人才,那用着也不顺手啊。”
周野主动提起,荀彧也就道出了心中沉沉的疑惑:“可有些东西,是早已注定,无法解决的啊。”
“谁说无法解决?”
周野一挥手,将那一叠推举文书全扫到一旁:“察举制,废除。”
轻巧的话,传入荀彧耳内,却如石破天惊。
稳重的他浑身一颤:“大王……您说,废除察举制?”
“是,废除。”周野点头:“不仅废除察举制,地方小吏任命,也得从头改掉。”
“那后续如何选官?安民造城,我们都要大批官员啊!”荀彧不解道。
这是制度性的问题,如果没有取代的方法,完全靠周野一个人选官是绝对不能够的。
“太常宫的太学生,都召来了么?”周野问道。
荀彧在茫然中点头:“已有八千余人至南阳,后续还在从冀州赶来。”
“这不就有了么?”周野笑道。
“大王要直接用太学生为官!?”荀彧惊问道。
“想做官哪有那么容易?本王这有一套东西,你先好好看看。”
“和废除察举制的文书一同公之于众。”
周野从袖中拿出几张卷好的纸。
荀彧摊开,看了一眼,傻了:
《城池构造学考》
《江河湖渠水利学考》
《道路地势山形学考》
《乡亭管理学考》……
一套试卷!
察举制也是要考试的,但它是以推荐为主,考试为辅。
考试主要考的也是对策,特殊人才由皇帝亲自策问。
更多的,只是个形势。
而属吏和低级官员,基本上是主官和下面说了算。
看大王这架势,连乡亭这一级的芝麻官,也要通过对策选拔?
而且这对策内容,和以往完全不同。
“这……不考经学儒道!?”荀彧表情无比夸张。
在这个时代,只有儒学是正统,其他杂七杂八的,包括机关学,都被视为奇淫巧技,是不入流之道。
为官安民,岂能考这些?
“专业的事,就得专业的人来干。”
周野笑道:“这只是个开始,借着这次大规模的造城和安民,正好让这批新官好好历练一番。”
“往后,全盘更替掉从学到出仕的内容,从下至上,将除能力极强的官员外,一个个全部踢出去!”
“这只怕会出大乱子啊!”
荀彧三观都要被震塌了,整个人有些失态,抖着胡子道:“这也于理于法不合啊!”
“他们势必反弹,又是一场乱!”
你踢人出去,也总得讲个理由吧?
拳头再大,治理天下还是要讲究规则的。
否则你想怎样就怎样,官民都没有安全感,境内还不乱成一锅粥?
“文若你就放心吧。”
周野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我不会赶他们出去,他们自己会走。”
“这……如何可能?”
“一面严查贪官,不让他们贪钱;一面捐钱扣掉俸禄,让他们没有收入。”
“当官,连饭都吃不饱,他还不跑?”
荀彧听呆了。
我去……这么会玩?
“宁愿饿着肚子也要当官的,那九成九都是一心为民的,自可用之。”
“而那些贪恋权势不想走的,势必将家中积蓄拿出,以延长在任时间。”
“这样一来,钱有了,该踢得人也踢掉了,想换的制度也换上了,不好么?”
“消化一下。”
荀彧立在那,像是个木雕。
直到周野转身,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政令颁布时,只怕许多为官之人,会直接反对!”
这个影响太大了,不只是张义那批人,就算是周野提拔起来的人,也会有谏言的。
阻力太大,政令自然难通。
“此事你放心,自有解决之法。”
周野的笑声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