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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老前辈问话,毕注强愣了一下,“我叫毕注强啊。”
老前辈听到后,竟然艰难地发出笑声,一副老怀安慰的模样,“小猴耳朵,你真的是小猴耳朵啊!”
毕注强惊得大睁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前辈,“只有老头会这么叫我,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老前辈浑浊的眼中微微湿润,“你师父可是叫毕定邢?那是我取的名字,我是他老子,毕连天!”
毕注强一下子愣了,“师…师爷?真的假的?我知道我师奶的名字,你可别骗我!”
老前辈并不生气,更感欣慰的样子,“果然跟你师父一个德行,我那老婆子叫邢芳草,一把年纪了,我还能骗你这小猴崽子不成。”
听到这个名字,毕注强再不怀疑了,反应过来后一点没犹豫,‘扑通’一声跪倒在老前辈身前,‘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徒孙毕注强,给师爷老人家磕头了!”
“好好好!”
老前辈连连点头,“苍天有眼,祖师爷有灵,我茅隐一脉,终是没有绝后啊!”
毕注强磕完头,忍不住跳起来,激动地朝我大喊,“陈四火,我有根了,我找到根了!”
真是想不到,毕注强竟然和石隐村还有这样的渊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毕注强这也算是认祖归宗了吧。
从小到大,毕注强孤苦伶仃,自他师父走后,他便一个人守着门市,守着心里那份对茅山的信念,对正义的执着,在这世间苦中作乐,虽然并不洒脱,但也足够自在。
但我知道,他是一个特别重感情,特别念旧的人,如今能寻到自己的出身,我也为他打心底里高兴。
“嗯,恭喜你。”
毕注强抹了抹眼睛,双目通红,“原来老头的家在这里,难怪以前我问他他从不说…啊,对了,诗语家里那本茅隐不会就是老头画的吧,我说怎么风格那么眼熟呢!”
“那本书居然还在?”老前辈也有些没想到,“没错,确实是阿邢年少时画的,后来都不知扔到了哪里去,我以为早就烧柴了。”
提起这个,毕注强忍不住问,“师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已经躲了千年都相安无事吗,凶煞怎么会突然找上来的?”
“该来的总会来,谁又能躲得过…”
老前辈暗叹一声,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千年时间,惶惶度日,我们茅隐一脉早已忍受够了这种憋屈的日子,直到两百多年前,各种不甘的情绪终是积压到了顶峰,所以经过村中老人商讨,决定把村子中的人派出去,一边游历,一边打探凶煞的消息。
但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而你师父阿邢,就是这一代村子派出去的游历人,就在十年前,阿邢突然传来消息,他在一次驱鬼的过程中,偶遇了凶煞,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暴露身份,但担心凶煞的手段,还是传回消息,让我们小心提防,早做打算。
果然不出所料,在村子接到消息的第三天,凶煞便找上了门。”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我和毕注强都已经分别在幻境中看到了,不过我还是有一个疑惑,看了看杜诗语和秀香村长,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诗语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吗,让你们不惜一切也要把诗语送走,不让凶煞知道她的存在?”
老前辈看了眼秀香村长,又看向了杜诗语,眼里不由得一阵黯然,“这孩子终究是福薄啊,罢了,既然已经变成了阴魂,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她是小阳时出生的,而凶煞想要行走于世间,每隔数年,便需要更换一具小阳时的肉身,一旦小语落到她的手里,魂魄会被她吞噬,只留一具空壳肉身,供凶煞驱使,这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小阳时么…”
原来送走杜诗语是因为这个,我想到自己,心中疑虑渐渐清明,“那如果是至阳时出生的人,肉身被凶煞得到,会怎么样?”
“至阳时,千载难遇,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降世,又恰好被凶煞所得,那么凶煞便再无需频繁更换肉身,只这一体,足以承载她的阴煞之气,让她于世间彻底显化,与常人无异了。”
听到老前辈这样说,我再无怀疑,之前已经从胡姑姑那得到了相似的说法,如今相当于又被证实了一次,看来凶煞盯上我,便是觊觎我的这具肉身,她要借体重生!
不过知不知道原因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我和凶煞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如今更是多添了一桩世仇新恨,凶煞,必须为她的恶行付出代价!
只是光口嗨有什么用,如今别说找凶煞报仇,光是她留下的这道封印,我都没办法破解。
我担忧地看着秀香村长和老前辈的状况,如果放任不管,他们也许不会死,但是却会一直承受这无尽的痛苦。
“老前辈,我们该怎么才能把你们救出来?”
毕注强这才恍然,跟着连连点头,“对对,师爷,有什么办法能救你们?”
提起这个,老前辈强忍悲痛,缓缓摇头,“我们已经没救了,要救,就救救他们吧。”
毕注强有些不解,“他们,谁啊?”
老前辈没有说话,甚至不敢抬眼去看。
我心中一抖,这才想起还有那些村民不见踪影,下意识抬头找寻,却忽地睁大了眼睛!
在我们周围的院墙上,竟然被鬼气牢牢钉着数十道身影!
他们一身血染的道袍,如石蛹般被排排锁钉在墙壁上,每个人都是双眼淌着血泪,眼皮似乎也被鬼气上下拉扯着,无法闭合,就那么一直睁着。
他们也许还活着,因为脸上还带着无法言喻的神情,可我觉得他们更像是死去了,因为那神情,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和无尽的悲痛。
心死了,肉体,怎能独活?
我双腿沉重,缓缓朝他们走去,直走到近前,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何会是这般神情了。
在他们那无法闭合的眼中,映出了景象,一次次上演的,竟然都是他们杀死自己妻儿老小的瞬间,那一幕无数次重复,循环往复,每一次,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扎到自己的胸口上。
他们都是我的同门,更是这世间无辜的生命,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承受这世间最痛苦的惩罚。
而这样的煎熬,他们…承受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