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路

徐绾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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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是在李叔家吃的。

    吃完后魏娴领着弟弟朝他们道了谢就回家了。

    魏洋和张氏连根蜡烛都没留下,每个屋都黑漆漆的。

    魏延可怜巴巴的拉住魏娴的衣角,“阿姐,我晚上可以不自己睡吗,我怕。”

    魏娴摸了摸他的脑袋,有些犹豫。

    自己如今已经过了十四岁,算是大姑娘了,弟弟比自己小了六岁,如今也八岁了,按礼法讲睡一个屋子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她又扫了屋子两眼,确实黑得很,天气也有些不好,明月也不明了,笼了一层黑纱似的。

    别说弟弟了就是自己心里也有点打鼓。

    “好吧。”魏娴无奈的叹气。

    “太好了!”魏延还抓着她的衣角,高兴的蹦了两下。

    两个人摸着黑,进了屋子,摸摸索索的爬上了床,弟弟睡在里面,姐姐睡在了外面。

    大概是今天折腾的累了,又是跟着她去捡柴,又是哭了半个下午,魏延挨着枕头就呼呼大睡了。

    魏娴也累了,可是却睡不着觉。

    怪不得张氏让自己去卖什么绣品,那两张绣画,说不定就是赵老爷给的,除此之外还每天都把自己和阿延支出去,就是为了他们好办事啊。

    也怪自己少不经事,唉。

    可这往后的生计可如何是好呢?

    他们把值钱的东西都拉走了,就连爹娘的箱笼都不放过,那箱笼还挺精致的呢。

    屋子里的书倒是没拉走,还堆在墙角,还好还好。

    等明日得把书都拿出来晒晒,已经一年多没拿出来过了,也不知道还好不好。

    对了,房契和地契呢?!

    魏娴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眼睛瞪的大大的。

    这,这魏洋,不会把房子也给卖了吧?

    整个晚上魏娴都在回忆房契和地契去哪了。

    娘亲临终之前,是都交代给她了,后来叔父一家搬来,张氏把钱财都要了过去,管了起来,这房契地契薄薄的两张纸,魏娴实在是想不起来有交给她,但是也想不起来自己收在哪了。

    如果一直在娘亲的屋子里,那一定被他们拉走了。

    早上起来的魏娴,目光呆滞,顶了两个大黑眼圈。

    魏延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阿姐,你这是怎么了,昨天没睡好么?”

    魏娴扳住弟弟的肩膀,严肃地问:“阿延,你还记不记得娘亲临终前交给咱的房契地契去哪了吗?就两张薄薄的纸。”

    魏延歪着脑袋使劲的想,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迷茫的摇了摇头。

    “唉。”魏娴泄气了,算了,听天由命吧。

    不一会张大娘在门外喊:“娴姐儿,来大娘家吃早饭吧。”

    魏娴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又没有他的办法,总不能一直饿着吧。

    只好领着弟弟又去蹭饭了。

    只是这也不是个办法,还得出去找个生计才好,实在不行,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那些书了,为了生存只好把它们卖了。

    从张大娘家回来,魏娴和魏延把放书的大箱子拖到了院子里

    箱子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她拿了块麻布随便擦了两把。

    当年婶娘一家刚来的时候差点把这书当成烧火的给烧掉,好在魏娴给抢了下来,后来又怕他们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再来糟蹋这些书,魏娴只好给这箱子上了锁。

    钥匙就埋在了门口的柳树下。

    “幸好婶娘不知道这书值钱,要是给全拉走了,咱们可真的麻烦了。”魏娴感叹着。

    “阿姐这箱子有锁。”魏延指着箱子。

    “钥匙在树下面埋着呢。”说着,魏娴狡黠一笑,拿了墙根的铁锨往门外走去。

    魏延屁颠屁颠地赶紧跟着她。

    一铲子,两铲子,三铲子……

    魏娴把铁锨扔在了一边,蹲下来从土坑里挖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木盒子。

    盒子里自然就是钥匙。

    魏延高兴地拿起盒子里的钥匙就跑过去开锁了。

    很久没开过的锁已经有点锈了,他插进去却怎么也转不动。

    他委委屈屈地看着走过来的魏娴,“阿姐,这怎么打不开。”

    魏娴蹲下来转了转钥匙,也没打开。

    不会吧,这也太惨了。

    她无奈的叹气,手里捏着钥匙拔出来再插进去,转呀转呀。

    她心里也清楚能打开的几率很小,家里连油也没有,若是滴进点油说不定还好开一些。

    “咔—”

    咦!竟然开了!

    姐弟俩四目相接,都笑了起来。

    二人把书一本一本都拿出来,铺在地上。

    《九章算术》,魏娴拿起这本书,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是她读的最好的一本书,小时候,爹爹总夸她的算术,说她若是个男孩,长大肯定是个不得了的账房先生。

    每次她都不高兴地瘪着嘴,抗议道:“男孩儿怎么了,我是女孩儿一样当账房先生!”

    爹爹总是笑笑不说话,只是蹲下摸摸她的小脑袋。

    那时候只觉得不服气,明明自己算术这么好,连爹爹都算不过自己,凭什么女孩就不能做账房先生。

    长大了才知道,在这世上有这么多的事情,而自己能说了算的,也不过寥寥。

    “阿姐,这就是那个房契和地契吧?”魏延举着两张薄纸,有一丝兴奋地看着魏娴。

    魏娴回过神来,接过那两张纸。

    “还真是呢!你从哪找到的?”她看了一眼,兴奋不已。

    “就在这本书里夹着呢。”魏延扬了扬手里的书。

    魏娴伸出手来,“我瞧瞧。”

    魏延递给了她。

    “《皇帝八十一难经》?”魏娴喃喃地把书名念了出来。

    这是个什么书,名字好生奇怪。

    她好奇地翻开看了看。

    “一难曰:十二经皆有动脉,独取寸口,以决五脏六腑死生吉凶之法,何谓也?然:寸口者,脉之大会,手太阴之脉动也。人一呼脉行三寸……”

    里面还有标注的笔记和一些画的图。

    这应该是一本书医术,难道自家祖上还有学医的不成?魏娴大奇。

    家里这么多的书,大多数魏娴都没看过,只有爹娘还活着的时候,除了读了启蒙读物,还读了《九章算术》、《周髀算经》和《诗经》,还偷偷的看了爹爹的《论语》。

    这么看来家里的书涉猎广得很,可爹爹不过一个普通的账房先生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