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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灰色的眼珠子微微转动,巨大的眼球里面倒影出面前这个渺小的身影,但是,苏浩对这个看起来很渺小,看起来自己一巴掌就可以把他拍成肉泥的人却有点忌惮。
原因无他。
只因为这个人叫奥丁。
奥丁,包尔与女巨人贝斯特拉的孩子,司掌时间、预言、王权、智慧、治愈、魔法、诗歌、战争和死亡,是北欧神话里的众神之王、造物主与创世神。
祂虽然不像希伯来神话里的那位上帝那样全知全能,但掌握了近乎无所不能的如尼文字与战无不胜的神枪冈格尼尔的祂,绝对是北欧神话里面最强大的神明,没有之一,纵然是雷神托尔,也不及祂的十之一二。
而这样一位神明,
在诸神黄昏拉开了帷幕、最终的大决战就要开始的时候,不在金宫里面备战,跑来他这里做什么?
而且……
“这个奥丁似乎有点不对。”
苏浩看着这位古老的神灵,眼神里带着浓浓的警觉。
北欧神话里,奥丁为了饮用智慧泉水,将自己的一只眼睛献给了智慧泉,从而得到了大量的知识,掌握数不清的魔法,可以看穿过去与未来。
而在之前巴萨卡帝国之主盖尔宴请诸神的时候,他通过老尼尔的眼睛看到了奥丁的容貌,那个时候的祂,是独眼打扮。
但今天,
他看到的奥丁却是两只眼睛都失去了眼珠子。
可问题是,谁能夺走这位古老的神王的另一只眼睛?
除此之外,
他在奥丁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让他异常熟悉的力量,那是与他身上携带的疯狂仿佛如出一辙的力量。
无序、混沌、无法被文字形容描述与理解、充满了疯狂与污染……
“很不对劲啊。”
苏浩的心里泛起了浓浓的警惕。
“深海之子、古神苏……”
站在这头庞大到占据了天地、纵然是转动眼睛,亦无法窥见全貌的怪物面前,奥丁幽幽的开口,失去了眼珠子的两只眼睛却好像可以看得见一般,凝望着眼前这头怪物,语气低沉,平缓,“在你的眼中,命运是什么?”
祂预言到诸神黄昏的到来,为了阻挡这一命运,祂选择与自己的兄弟决裂,将大蛇耶梦加得囚禁在无尽之海里,默认诸神将魔狼芬里尔用无形的锁链捆起来,将海拉放逐到死亡之国里面,可祂这样的举动,却反而促成了诸神黄昏的到来。
祂预言到光明之神巴德尔的死亡,一边在自己孩子身上施加了魔法,一边培养出了太阳女神苏尔,可最终光明之神巴德尔还是死了,太阳女神苏尔也被魔狼吞进肚子里面,诸神黄昏这一未来,缓慢而坚定的向诸神靠近,伸出自己的死亡之爪。
祂一口又一口的饮用智慧泉水,窥视了一个又一个的未来,试图从那无数的未来中找到一个诸神黄昏不曾到来的未来,可哪怕是祂喝了那么多泉水,看到了那么多的未来,可祂所看到的未来里,无一例外,最后的结局,都是诸神黄昏……
祂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落入蜘蛛网的小虫子,尽管自己已经在拼命的反抗,已经在拼死的反抗了,可这些到最后都是徒劳的,都是无用的。
命运是什么?
听到奥丁的话,苏浩不由自主的思索了起来。
如果是穿越之前的他,听到有人问自己命运是什么的话,他会直接说命是先天所赋的本性,运指后天的穷通变化,命由天定,运由己生,一个人的命运,既有先天上的定性,亦有后天的奋力拼搏。
但他穿越了,而且还通过那个灰色圆孔进入到北欧神话世界,他对命运的认知也随之改变了。
因为北欧神话世界的本质就是一个宿命论的世界。
人类的诺恩、强大的神明都能预言到一个人、甚至是神的命运,而诺恩中最强大的三位,更是命运的代表与化身。
一个人或物,他/它/祂从出生开始,它的未来就已经注定好了,无论它是否知晓自己的命运,也无论它是否决定反抗这个命运,最终,都会走向预定的结局。
在这个世界里,你所能改变的和不能改变的,你所能选择的和你无法选择的,这些,都是命运的一部分。
整个宇宙就像是一个宏大而精巧的剧本、小说、故事,而这个故事的情节,从一开始就已经在‘作者’的脑海里构思好了,他觉得角色应该接受命运,这个角色就会接受命运,他觉得这个角色应该反抗命运,这个角色就会反抗命运,但无论这个角色在这个故事里面是接受还是反抗,其实都是故事的一部分。
思索着,
苏浩慢慢的这些思考整理成句子告诉了奥丁。
而随着苏浩的讲述,奥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无论是接受还是反抗,都是命运的一部分……这是命运的真面目吗?”
祂站立在原地,感觉自己面前的大海、天穹都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舞台。
一根根象征着命运的丝线连接着这个舞台上的每一个人、精灵、矮人、巨人、怪物、神灵,操纵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那些自以为独属于自己的身体、灵魂、思想、性格……这些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命运强加到自己身上的,自己的所思所想,自己的所有念头,其实都是命运赋予给自己的。
“我再问你,深海之子,假如有人视你为玩偶,用丝线提着你的四肢与脑袋,操纵着你的一举一动,那么你会怎么做?”
奥丁低沉着声音问道,
而苏浩毫不犹豫的说道,
“当然是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