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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自然也不愿意自比妓子,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但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己说得越不堪,萧玉的气消得越快,只盼着熬到出庄的日子,自己立马借几个翅膀,立刻马上逃之夭夭,再也不回于家村这个是非之地,终身不出现在沈轻东和萧玉面前。
萧玉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不管怎么样,于兰芽彻底撇清了与萧然的关系,连委身于妾的机会都没有把握住,最关键还是个见钱眼开的,为了钱自比妓子的傻子,相比于后宅里见惯的那些个阴险毒辣的妾室,她倒是显得纯粹可爱了许多。
萧玉倒真的没有最初那样的讨厌兰芽了,只是可惜了曲儿那个丫头,刚刚被母亲调来照顾自己没半月,就死于非命。
静夜里,沈轻东倚在门框上,眼睛久久的盯着前方的院子,那里,住着卓萧然,眼睛里似剑气流动,随时喷薄而出,直取敌首。
手中的纸团展开,又看了两遍,上面清晰的写着:药方中有黄仙。
男子将纸条团成了细丸,扔入口中,只嚼了三两下,便咽入腹中,那自若的模样,不似吃着纸铂,倒像是吃着什么可口的猎物。
第七天,大部分的村民病情都得到了好转,就连萧然也静若处子,不发生任何“调戏”事件。
平静无波的日子下面,却是巨浪滔天的阴谋。
王安世推波助澜,其他有瘟疫的庄子以求灵药和神水的名义,频频到访卓家义庄,卓家救世的美名在民间隐隐传播。
北萧王逐步排查生病的人,先是放了一批自始而终都没有生病的村民,于家众人,除了刘氏和红杏,其他人皆可以回村。
秀秀不放心,仍愿意留下来照顾二人,兰芽赞叹的点了点头,带着除了吉良以外的众人先一步回到了于家村。
村里的洪水已经退尽,只是房子倒的倒塌的塌,一片残桓景象,于家几房,只三房的宅子还算规整,没有被泡塌,于家的几房人又重新挤在了一座院子里,如同分家之前。
只是再也不复当初剑拔弩张、鸡飞狗跳的模样。
张氏不再起大早就敲着猪食盆子,如真正的老妪般坐在村口的大树下,看向官道的方向。
何氏得知了成三郎一家灭门,包括自己的女儿于兰月,便魂不守舍般,整日里抱着刘氏的几个月大的闺女,心啊肝啊的叫着;
于二光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兰芽,似从兰芽的脸上盯出水来、盯出花来。
兰芽知道原因,自己得了萧玉给的三千两银子银票,在逗弄平安玩耍时,被平安从怀中掏了出来,于二光眼睛贼,瞟到了银票,数额看没看清、兰芽不得而知,但铁定知道是银票,而且还掂记上了。
兰芽不可能自己享福而让于家人受罪,就当是做慈善好了,在吃饭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递给了于三光道:“爹,如今逢灾祸之际,要多囤些粮食、盐和菜猫冬;开春还要将倒的房子重建起来,用银子的地方太多太多,虽然物价涨得很,但应该足够用了。”
满桌子的眼光,如一只只燃烧的火把盯着银票,恨不得生吞了下去、再也不吐出来。
于二光接连几日盯着兰芽的眼睛终于转了方向,眼睛里似长出两只钩子出来,紧盯上了于三光。
于三光洋洋自得的接过银票,咳痰一声,吸引了大家注意力,这才缓缓道来:“娘,咱得先苦后甜,先过过紧日子,再过宽日子,为今之际,先囤粮才是正经,房子开春以后才能盖,我于三光不能干那种自己吃肉、父母兄弟喝汤的混帐事,盖房子一房不落,在原有的地方都起来房子,只比原来大,不比原来小。”
在义庄时,众人皆以为三房也变成了穷光蛋,一方面即幸灾乐祸,一方面又同忾连枝,这感觉,说不出矛盾。此时万万没想到兰芽手里还有五百两银的巨款,闻言皆是眉开眼笑。
于二光和于小光更是不要钱的恭维之词如洪水般涌出,二人本就比于三光会说会讨人欢心,几眼未见,于三光碗里的菜,己如小山一般的堆砌,哄得于三光满面红光,眉开眼笑。
于三光一脸得色的将碗中的一块肉夹给了兰芽,温柔的看着兰芽道:“这要多亏俺于三光生了个好闺女,不仅聪明,还是个运财童子,不仅我这个老的借光,连大林这些个小的也借了力了。”
于三光与兰芽相对温馨,一幅父慈女孝的模样,一直担心的海氏终于松了口气,随着日子越来越好,父女俩关系却每每箭拨弩张、嫌隙频生,海氏真担心到了一个不可收拾的局面,还好,一向倔强的兰芽交了财权,于家,又能回到最初的模样吧。
兰芽见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像,心情也莫名好起来,自己只要做些让步,这个家还是会很和平、很温馨的。
又过了半月,义庄全面解禁,吉良带着刘氏与红杏也安然回到了村里,与于家人团聚。
这一日,马车得得,一辆马车从门前驶过,停在了刘家的门前,从车厢内跳下四人,是刘秀才和林玉娘,身后跟着赶车小厮和丫鬟。
正在院中的兰芽欢喜的奔了上去,将颈子上的抹香石解了下来,递还给一脸憔悴的林玉娘道:“终于见到你了,我们在义庄里被禁了好长时间,没想到竟先你一步回了村,你怎么不在娘家住了?清石哥没陪你回来吗?”
林玉娘一脸的愁苦,强挤出一抹欢笑道:“刘郎他在府城有事做,我和公公先回来了。”
兰芽点点头道:“应该挺忙的,付良衡付公子和清石哥是同科进士,如今做了龙门县的县太爷,此次瘟疫听说大受嘉奖,用不了几年估计就要升迁了。清石哥的科考名次紧随他之后,被分到哪里做官了?是哪里的县太爷?你为何不跟着就任?”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问得林玉娘脸色微白,偷眼看着身侧的刘秀才。
刘秀才脸色一赦,没好眼色的剜了一眼兰芽,一甩袖子进了屋子。
林玉娘这才摇了摇头叹气道:“兰芽,以后在公公面前切莫提及此事,相公虽然与付公子名次相近,奈何付公子的外公是知府谢大人,相公是寒门学子,怎能与之相较?为了相公通融,我陪嫁的铺子都卖了,偷偷向吏部通了气,吏部的人只说让等着空缺,现在相公就在府城等消息。”
以为考中了举子便一劳永逸,原来还有这么多猫腻,兰芽不知如何安慰林玉娘,只有将护身符往林玉娘手心里塞了塞道:“林姐姐,将这护身符还你,有了它,或许能保佑清石哥能早日谋得高就,你也苦尽甘来。”
林玉娘不再客套,将护身符接了回来,心中则盼着如兰芽所言,让相公谋得官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相公别在外面日日流连,颓废无志,坐吃山空。
一大早,兰芽正在与周公下棋撕杀,不分胜负,被一阵闹闹吵吵的声音吵醒,似蚊鸣,如蛐叫,让人心烦。
无奈的睁开眼睛,鹭儿正用力的推着自己,一脸的气愤。
见兰芽睁了眼,鹭儿急道:“小姐,你快看看吧,那不要脸的来了。”
不要脸的?谁?
兰芽狐疑的披了衣裳出来,见到来人,口中碎念:果然是不要脸的。
来者何人,不是鱼棠,还能是谁?
只见鱼棠,一身宽袍松散,未扎板带,只一条布带束起。长发披散,同样只束一只发带。
脚下趿着木屐,一只高,一只矮,走起路来,亦是一脚高、一脚低,甚是滑稽。
见兰芽出来了,鱼棠一脸喜色的奔至兰芽面前,眼里闪耀欢喜的泪花,似是小别胜新婚的恋人,喜极而泣.......呸,兰芽啐了自己一口,什么形容?小别胜新婚的恋人?
这个“催人泪下”的场景,兰芽不好给对方一个热情的“鱼氏无影脚”,更不好“唾沫飞雨”让人家难堪,难得温声道:“鱼棠,你怎么来了?穿这不合脚的木屐,路上辛苦了吧?”
鱼棠眼睛瞪得如同一条垂死的鱼,绝望道:“于姑娘,你这样的温声细语,是不是对子棠有所图?”
“鱼棠!!!”兰芽双手手指捏得卡卡做响,一脸的威胁。
鱼棠展颜笑道:“这样子棠就放心了。”
兰芽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霜打的茄子,对鱼棠,自己还真是不可同日而语,面无表情道:“有事快说,无事闪人。”
鱼棠坚定的点点头道:“于姑娘,子棠的志向便是游历天下,母亲己安葬,子棠也要走了,每年清明或上元节,子棠娘亲的坟头需要有人去添土拔草、烧纸焚香、摆供祭品、磕头祈福......”
见兰芽脸色越来越黑,眼看着就要发飙,鱼棠忙摆摆手道:“别、别,我没来求你,我是来求秀秀的......?”
“秀秀?”兰芽眼睛轻眯,里面折射出一种恍然,这么长时间,鱼棠一直叫自己“于姑娘”,对刘秀秀却是直呼其名,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故事或事故。
但秀秀与于大栓订了亲,此事不好促成,兰芽摇了摇自己的胡思乱想,转移话题道:“鱼棠,你爱好游历天下,有没有想过重新编修一本四国地理志,让今人和后人都有个严谨的论据。”
鱼棠眼睛一亮,一踏右脚,跺得本来红肿的脚又是一痛,讪讪笑道:“此乃吾鸿鹄之志,己完成北萧两卷,当年南萧王令人五年编撰完成,有其参照,吾愿三年内编撰完成。”
倒也不是全然百无一用的书生,四国地理志编撰年限太过久远,中间又有迁徙变动,参考价值己然不大,让鱼棠做自己喜欢的事,又是有意义的事,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鱼棠信心满满的去与秀秀道别,兰芽则让吉良准备了一个包袱,站在院门口等着鱼棠,鱼棠一脸不娱之色,秀秀并没有与他见面,只是隔着门,答应他照看鱼大娘。
兰芽叹了口气,只怕木讷如鱼棠,也不会察觉,秀秀也许也是喜欢上了这个木鱼,奈何与于大栓婚约在前,鱼棠木讷在后,秀秀只怕一片春心无处所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