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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来的正是重明,这鸟儿躲在小楼上,看完自己故意弄出来的一出大戏之后,翩翩飞来,出手压制了侯不夜体内躁动的灵气。
“妖……妖王大人,他这是……”掠剩鬼指了指侯不夜。
侯不夜侧身躺在台阶上,双腿蜷在身前,一手抱膝,嘴里含着另一只手的大拇指,睡得正香。
重明说道:“胎息术,能够助他稳固心境,这个小猴子练的《梦鉴水三天食气法》乃是道门正法,所习雷法也是道门正宗。但是不知道是阿陆还是阿九教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却一蹴而就,一股脑统统灌进来。只重视提升修为境界,却不注重心性铸造。行事后,本心和躁动的肝经怒气对冲,心绪难平,引发灵气暴动,故而有此举。”
“那么……他这算是度过一劫了?”掠剩鬼毕竟有五百年的阅历,闻言立即知道侯不夜经历了何等凶险一关。
“未必!”重明说道:“肝经怒气只是诱因,还需他自行体悟大道真意,寻找到自己的修行目标。
自建其宇、自立其柱、自寻其极、自定其符、自镜其鉴、自铸其匕、自幻其釜、自纳其筹、自卫其药。”
弘治年间举人掠剩鬼,听重明嘀嘀咕咕半天,竟然不能全部理解,只好硬生生背下来,回头转告侯不夜,让其自己体会。
重明却又说道:“你转告侯不夜,如果醒来木雷小成,便可修心脉火雷或者脾脉土雷,万不可修习金水二雷。”
掠剩鬼连忙点头称是。
重明似乎又想起一事,询问掠剩鬼:“听说外面天下承平多年了?”
掠剩鬼答道:“确实是数百年未有至昌平盛世。”
重明似有所悟:“怪不得这小猴子的心性不够狠绝,选了一条最麻烦的路。”
说罢展翅飞走。
掠剩鬼只好坐在台阶上,一边等侯不夜恢复,一边吸纳灵气强化自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灵气极为渴望,却知道只有灵气才能使其更进一步,引导他进化重生。
……
侯不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他一遍一遍回到阶梯上,重明扭头说出:“木已成舟,有本事你们把他丢下去啊!”
之后事情一遍遍重演,侯不夜每次都有不同的选择,一旦后续发展让他不满意,只要一个念头,他又会回到阶梯上,但是不知为何无论几次,结局却都不让他满意。
普通一些的,他修道无成碌碌而为,或者前期勇猛精进却卡在某个重要关卡无法翻越。
悲惨一些的,或者被人击败废去修为,或者直接战死,更无善终。
或者侯不夜自己没有太大变化,而周遭的人和事出现了侯不夜不愿面对的情形,又使得侯不夜决定重来一次。
在梦中,侯不夜和印度僧人、喇嘛乃至于那个米国女子多次拼斗,对他们的手段和法术了如指掌,更是一遍遍尝试木雷的多种应用,不断锤炼自己的法术。
直到侯不夜忽然累了,在重明说完话后,大喊一声:“停!够了……足够了!”
重明笑着挥挥翅膀,天地旋转。
……
忽地一睁眼,侯不夜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金色台阶之上,身处于荒原之中,天上星河,地上草原,孓然独立。
背包仍在背上,掠剩鬼蹲在脚边,荒原的夜晚,甚至有些寒气袭人。
悬圃、昆仑之阶、灵气河流、重明,乃至印度僧人、喇嘛、米国人,尽皆不见。
侯不夜第一件事便是掏出卫星电话,开机,查看自己的位置和时间。
然而北斗便携导航开机,屏幕闪动一片雪花,挣扎了一番,归于死寂!
这玩意在悬圃打开过,受到不知道是阵法的影响,还是灵气的侵蚀,总之,完蛋了!
询问掠剩鬼,这家伙也只有在台阶上吸纳灵气的记忆,随后一睁眼就到这荒原里了。
侯不夜只得盘坐休息,等待天明,正好整理下自己在梦中对于木雷的感悟。
略一尝试,侯不夜震惊发现自己对于木雷的修炼竟然已经小成,按照《先天雷晶隐书》的记载,此时侯不夜可以修习五雷中的另一雷了。
并且神识也有所提升,静心感知的范围扩大到十余米,甚至连地下浅层的虫蚁活动都探查得一清二楚。
不过侯不夜也发现了,使用神识是会消耗自己存在丹田中的灵气的。在悬圃这样灵气充裕的环境中感觉不出来细微的消耗,不知不觉的呼吸吐纳就能恢复,但是到了外界还是能感受到灵气消耗的。
更为有意思的是,现在侯不夜的神识可以内视自身,虽然还不能在脑中形成一个人体解刨图,但是灵气流经身体经脉的过程都能具象化了,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全凭感觉。
最为明显的是丹田,神识凝聚过去,立即像是把侯不夜的意识拉入到一个充满紫色雾气的空间。
侯不夜正在实验自己的神识,掠剩鬼却不合时宜地拉住他,说起了重明的留言。
这下侯不夜知道了自己的木雷是如何小成的,神识又是如何增强的,更为重要的是,也明白了自己修行的重大缺陷。
之前循环的梦境,自然就是重明的手笔,似乎是想通过这一手段告诉侯不夜,他的所有选择都不一定会是最完美的结果,结合重明通过掠剩鬼转告的话语,侯不夜如有所悟,却又并不是很清晰。
难道说,只要坚持我自己的初心,便能稳定自己的心境,不会受到修习雷法的影响?
那么我的初心又是什么?
“自建其宇、自立其柱、自寻其极……”这明显不仅仅是初心那么简单,应该是自己构建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吧?
忽地远远出现一盏车灯,侯不夜心中一喜,放下纷乱思绪,赶紧从背包上卸下手电筒,试了试,竟然还能用,于是点亮手电,向着车辆的方向照去,期望司机能够看到。
果不其然,晃动几次之后,车灯调转方向,车辆向着侯不夜驶来。
五分钟后,一辆破破烂烂的皮卡停在侯不夜身旁,车窗中探出一个藏人汉子,张口满是酒气,用腔调古怪的汉话问道:“迷路了还是啥子嘛?知不知道保护区是不让随便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