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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出乎意料没有哭嚷,还站得笔直,琉璃般的大眼一直好奇地瞅着我。
“吾舞哥哥,你素在画幼幼吗?”你咧唇笑,颊边还挂着泪珠。
谁在画你?自作多情!
“要把幼幼画得美美喔,眼睛大一点,嘴巴小一点,还有……”你指着颊边的一颗小梨涡,“这里还有一个窝窝,不可以忘记哦。”
眼睛再大一点你眼珠就要掉出来了,你的嘴儿已经很小,那颗小梨涡我怎么可能忘?
第一次见你那颗梨涡就闪啊闪,晃得我心乱!
嘎,我在想什么啊!我明明是在画自己,怎么落笔却画出你的模样。
我气急败坏地将画纸揉碎,继续画,不去瞅你,你的样子却一直在脑海里打转。
该死,你哭嚷的时候我静不下心,你笑你安静,我的一颗心还是静不下来。
我揉揉眉心将不该出现的异样情绪抹去,用了一个时辰才将我的样子引入画纸,吁出一口长气。
拿起画纸放在烛火上,纸一点点燃烧,我的手却在颤抖。
我拼命在记忆中搜寻着,我短短十年的生命,可曾有过丝丝微温暖和爱的证据,可是都没有。
无论是生,还是死,我这样出生就被抛弃的人,活着岂止是寂寞而已,根本就是冰凉。
哗地一声,你忽然冲过来夺过烧掉一半的画纸,冲着我大喊:“为什么要烧掉幼幼!”
“我根本没画你,我烧的是我自己!”我咆哮一声。
画纸上的火焰还在燃烧,烧到你的小手,你皱眉痛叫,却将画纸上的火焰用尽力气踩灭,护在怀里:“不许烧,烧你也不行!”
“拿来!那是我的画!”我厉吼着去夺。
“你是我的!”你一口咬在我手背上,将烧掉一半的画纸藏在怀里跑。
画是我的,我是你的,所以画也是你的,这个逻辑……真讨厌!
望着手背上的几个小牙印,我咬牙切齿:“还我的画!让我烧了它!”
反正我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意义,你不懂,根本就不懂!
我追,你就撅着臀儿钻进桌子下,嘴里一直嘟囔着:“不要烧不要烧!”
“再不拿来我以后再不理你了,不抱你!”
“不理就不理,你不抱我我自己抱自己。我自己心疼自己。就是不让你烧!”无论我怎么威胁,你爬啊爬,在桌子下钻来钻去躲我,固执地摇头,像是护着珍爱的宝贝。
眼看你就要钻出去跑走,我用画笔在空中画圈生出一个捆束符:“定!”
我没你个子小,钻不过你,还定不住你了?
你身子一僵,木偶一样动弹不得,小脸憋得通红,眼看我拿过画纸,泪珠哗啦啦滚落:“为什么要烧掉?!不要烧!你烧了我再不和你玩了!”
孩子就是孩子,幼稚!还拿玩不玩做威胁!
“我才不在乎!”从来就没人陪我玩,所有人都拿石子丢我,我的心早已麻木。我根本不在乎!不就是烧一张画,我从来都不哭!
“求求你不要烧,画上有你,美美的吾舞哥哥!幼幼最爱的吾舞哥哥。”
原来你不让我烧,只是因为画上有我!
“美有什么用,反正他孤零零一个人,娘亲没了,家没了,什么都没有了。留着它还有什么用!它从来就什么都没有!”
连报仇的能力都没有,我根本就不该出生!
死亡,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哇呜——我在乎,我在乎你!你还有我啊!你若是觉得它孤单,就在旁边画上一个幼幼,幼幼陪着你。”你的眼泪一直流,哭花了打在你脸上的捆束符,嘴里一直哭嚷着这句。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哭?
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可为什么当你说出那句话,我却感觉那么温暖?
“你愿意陪着我?”我垂眸,哑声问道。
“嗯。”你坚定地点头,困束符被你哭花失去法力,你僵硬地挪动身体,像个木偶一般靠近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吾舞哥哥,消肿药!你总是哭,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我偷偷放在橱子上的消肿药,你为何不用?”
原来你拼命去够橱子是为了给我拿消肿药!
我是每天躲在被窝里哭,被你发现了。
可被人第一次窥见脆弱,我出乎意料没有觉得反感,而是接过你手中的那小瓶药膏。
你哭红的小脸上还有黑乎乎的墨滴,鼻头也红,两个眼睛肿成小桃子,却咪咪笑着弯成月牙小缝儿。
“你用吧!”你的眼睛肿得比我还厉害呢,却先想到了我。
“不要!你用!用完把我画上去!就画在你旁边!我们再不分开。”你小身子挺直,摆出一个你认为好看的姿势。
我的身边,画上一个你,从此一双一对,再不孤单。
可已经晚了,画已经烧毁了一半。
我的命,活不过明天了,我们还没在一起,就要分开。
晚了,一切都晚了。
或许我该庆幸,因为画已烧去一半,若真是将你画入,这画一旦烧毁,连同你的命也没了。
我岂能自私地要你陪着我死?
“哥哥明日再给你画,好吗?”我柔声道,唇角勾起一个弧。
这是我第一次对你笑,对着一心想要陪伴我的你。
“好!那你明天一定要给我画哦。”你什么也不知道,还天真的在笑。
你笑起来颊边有一颗小梨涡,眼睛眯成月牙,左眼角还有一颗小痣,真是好看。
我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没有明天了,没有机会了。
我们出生便相识,错过了五年,待我发现我不再孤单,真正认识你,却是在将死之时。
为何命运总是和我开着一个又一个承受不起的玩笑?
我将你抱上榻,看着你沉沉睡去,甜甜的笑在视线中又一次被泪水模糊。
我头也不回地冲出门,不知道跑了多远,终于重重地倒了下去。
大雨滂沱,从漆黑的夜空泼下,仰视的角度就像无数的箭直冲下来。
冰冷的雨水,浸透衣衫,雨水钻进耳朵,睁不开眼,耳畔只剩雨声和逐渐缓慢的心跳。
天空哭了吗?它哭什么呢?
冰冷和黑暗似乎从我出生的第一天起,就蔓延得无边无际,我始终无法冲破。
这样的黑暗我很快就看不见了,应该笑才对啊!
五脏六腑都在抽搐,撕裂一般的疼,嘴角沁出血,我知道,我快不行了。
但我不能让你看到我死去的样子。
就这样安静的死在这里。
没人看到也无所谓,反正我对任何人都是可有可无的人,或许,除了你。
我笑了。
至少我死之前,还知道有个人想要陪着我。
至少,在死之前,还有你陪着我一起走过最后的一段路。
我……还不算太冰凉。
娘亲,舞儿没本事,报不了仇,舞儿来陪你了……
耳畔响起窸窸窣窣声,双脚踏得雨水飞溅,一深一浅,还跌倒了,甚是焦急,比我赴死的脚步还要焦急!
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来?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死去的样子!
就像娘亲不想让我亲眼看到她死在我面前,幼小的心受了刺激,你会不会记不起我的脸?
“吾舞哥哥,你是不是要死了?你流血了。”你的小手为我擦去唇角的血迹,眼泪一滴滴打在我面颊,热热的。
是的,我要死了。你忘了我吧,不要哭了。
求你不要再哭了……
睫毛温热,有泪从眼角滑落,好在雨太大沿着我整张脸在流,让你看不见我流泪。
我从来没有这么难过,听见你哭,比我死还难过。
我感觉你小小的手指扳开我的唇,冰凉的液体灌入口中,顺着咽喉向下,我就像在沙漠中久行的人遇见一股清泉,身体的剧痛逐渐停止。
“这是什么?”我望着你手中的酒囊,第一次见你就见你挂着它。
“不知道!”你挠挠头,“娘亲说了,这酒囊里有两个暗囊,左边的水水,快死的时候喝;右边的水水,绝望的时候喝。”
“快死”和“绝望”?有区别吗?
我拿过酒囊一嗅,全身竟是一颤。
快死时喝的左边是有起死回生功效的“天一神水”,是救命的。
而绝望时喝的,却是“九豸裂心水。”
那是一种慢性毒药,却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挽救人命的剧毒!
我恍然,怪不得这酒囊你一直贴身携带,原来是你娘亲为了防止意外给你的救命药!你却给了我。
可为什么又给你“绝望”时喝下的毒药?
莫非你娘亲预见你会有什么危险?
“吾舞哥哥,你以后不要再半夜跑掉扔下幼幼一个人!幼幼一直陪着你!”你咬着下唇,泪滴剔透。
雨声不断,我们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泪水融在一起,每一次深深的呼吸,肺叶胸腔里全是彼此的味道。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孩子。
其实我一直是个孩子,我才十岁。
却一直承受着远远不该是孩子承受的孤单寂寞。
吾舞哥哥,我的舞……
这个名字真好!
幼幼,你将自己救命的神水给了我,这已是你第二次救我。
我们拥抱着彼此,浑身被雨水浸透,我能听到你心跳的声音,那般温柔。
我忽然很喜欢这样的寒冷,因为你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我,给我活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