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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听,好像有马蹄声追来。”该死,那蠢男人该不会追来吧?都演了那么久了,忍一下能死哇?
唉,只要将幼幼带到雪翳就安全了一半,他知不知道这一追来,计划很可能前功尽弃,北辰染的杀手也会提前下手的!
“咦?”好像是喔,艾幼幼掀开车帘,将小脑袋探出去。
苍茫的草地,天与地相接。
一匹白色的骏马,身着雪白流云缎的男人策马而驰,淡金色的长发丝绸般逆风舞动,如惊鸿翩飞,身后一轮圆圆的骄阳,红得耀眼,勾勒出一个镶嵌金边的剪影。
凤靳羽白衣蹁跹,灵雾缥缈,一身冰雪神圣,天下无双。
“爹爹?”艾幼幼揉揉哭红的眼,唇角勾起的弧度一点点上扬,再上扬,回首摇晃着雪陌舞,“爹爹耶!爹爹来了!真的来了!他来了……”
疯了!真是疯了!明知危险,还是追了上来。
“嗯嗯嗯!”雪陌舞被她晃得胳膊要断,连连点头,一边的惜雪也晃着脑袋在地板转圈圈,发出喵呜呜的兴奋叫声,爹爹来了,爹爹来找娘亲和小小雪啦,嗷嗷——
艾幼幼整个身子探出一大半,掏出怀里的丝帕,冲着那个策马的俊美男人不停挥舞:“我在这里啊!爹爹!”
雪陌舞唇角抽搐,慌忙抓住她两条乱扑腾的小腿,避免她兴奋过度从马车钻出去。
这模样怎么像迎接夫君打仗归来的小媳妇?还挥舞小手帕呢!
“圣……雪舞姑娘,要不要停车?”驾车的使者恭敬询问。
“停。”随着雪陌舞一声令下,车轮吱呀呀停止转动,豪华的紫檀香马车停下。
当缀满银色流苏的车帘缓缓掀开,什么矜持、什么她已嫁、什么他已娶、什么身份、什么父女、通通见鬼去吧!
爱就要大胆爱!
“爹爹!”艾幼幼一个高窜扑过去,险些将凤靳羽扑倒,好在他有所准备伸手牢牢将她接在怀里。
“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她双臂攀住他的脖子,深情的眸光在他面颊流连,“你来同我私奔么?”
私奔……可真白。
凤靳羽睫毛微颤,雪翳国使者就在外面呢,她大胆的言辞毫不避讳,委实惊世骇俗。
“雪翳国有一批上等的狐皮要进货,不放心无痕,我亲自前去,与你们同路。”凤靳羽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手却不动声色将她环住他脖子的手推远。
“……”艾幼幼高高飞扬的心瞬间坠入无底深渊,原来不是来追她,而是恰巧去雪翳国。
她又自作多情一次,可是就这般放弃,好不甘心!
艾幼幼揉平了眉间的烦忧,笑得有点热脸去贴冷屁/股的意味:“爹爹啊,我……”
“雪舞,这次坊内进的货具体有哪些?”凤靳羽避开她热切的目光,坐在雪陌舞身边。
雪陌舞睨了二人一眼,发出一声微叹,答道:“上等狐皮三千四百六九套,紫金花瓶九十七个,孔雀金的月光缎九百四十匹……”
艾幼幼的心猛猛震了一下,看来真的是谈生意的。
生意都比她重要,她在他心里已经彻底出局,一文不值了。
雪陌舞和凤靳羽继续谈着生意:“最近云舞大陆新起了一间坊,同我们一样生意横贯丝绸、玉器、古玩、赌坊和饭庄等等,而且每一间铺子就开在我们旁边。而且名字叫作……”
“恋雪纺。”凤靳羽接言,一切都在意料中,恋雪恋雪——爱恋凤亦雪。
北辰染真是狡诈,定是早料到他们有反叛之心,也早早做足了准备。
先是派来赫连云若暗中监视他们一举一动,再放出凤亦雪谋害供选妃子的消息破坏凤亦雪名声,切断她嫁人的后路,现在又出大手笔抢他们的生意,切断谋反的财路和物资供应。
想必兵力也在暗中谋划,整兵待发了。
就知道北辰染不会轻易离开!坊名取得如此明目张胆,就是给他们警示,告诉他们背叛主人的下场死路一条!
雪陌舞暗暗咬牙:“王爷,恋雪纺的丝绸比我们品种全,相同的料子价格便宜一半。坊间的丝绸生意快被抢光了。”
二人正在为寻不到击垮北辰染生意的方法苦恼,忽然艾幼幼轻声细语开口:“我有个办法。”
“你?”二人目光不约而同移到艾幼幼身上,小丫头会有办法?开什么玩笑!
雪陌舞笑道:“幼幼,生意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和你爹爹会找到办法的。”你只要每天开心的东闯西闯,无忧无虑就好,我们会打点一切。
“我真的有个主意!”艾幼幼说道,“其实你们不必担心他们货比我们全。高档布料和低档布料这样混杂卖,货虽全,但未必好。”
“哦?”凤靳羽眼睛一亮,“你倒说说看。”
“咱们雪隐坊的丝绸,大都是上好的狐皮和名贵丝绸。我发现买这些料子的都是城里的贵妇。恋雪纺货全,那样吸引的消费群体庞杂,未必好。这些贵妇她们根本不在意价格,越贵越高档越能突显身价。反而会不屑和一般的市井小妇同间坊选布料,会觉得降低身价了。”
“嗯,继续继续!”雪陌舞连连点头,丫头说得有点门道。
“我们若是效仿恋雪纺,价格持平定会亏许多,还会流失老客户。不如逆其道而行之,就专卖名贵布料,客户定在这些贵妇身上。把价格再提高一分。”
“这样很冒险!”凤靳羽说的是实话。
“什么不冒险呢?生意,还是爱情,一切都是未知,不大胆去尝试,一味退缩,畏首畏尾,犹豫不决,只会失去机会!”艾幼幼说出真实想法,直视凤靳羽。
凤靳羽垂下眼帘,掩饰住内心波动,不悦道:“休要扯远话题,继续说生意。”
“当然不只是提价这一点。我发现最近流行的布料是千影丝和水雾纱。我们时刻把握流行趋势,再开发新的名贵品种。”
“新品种?名贵的布料就是千影丝、水雾纱、流云缎这些,要开发新品种,除了材质保证高档精细意外,也需要时间的。”雪陌舞道,现在刻不容缓,必须找到办法解决竞争问题。
“不用,新品种的开发需要特色。这个特色咱们本身就有,还独一无二。恋雪纺绝对模仿不来。”艾幼幼自信地眨眨眼。
“何种?”他们怎么不知道呢?
“咱们不是有绣房?整个云雾大陆最精贵的刺绣出自咱们雪隐坊绣间的丝云绣。而月光缎也是我们独产。我们可以在流行的名贵丝绸上,用月光缎做底,再加上独特的丝云绣,这样不就得了。”艾幼幼笑道。
“哈哈,对啊!丝云绣他们绝对模仿不来。而且这许多种搭配出来,就不只是几样了。一下可以多出几百种。全是独创!”陌舞大笑,拍拍幼幼的肩膀,“小丫头,想不到你这么聪明!”
“嘻嘻,当然喔。这是品种开发。我们还可以在生意模式上有创新。”艾幼幼继续道,“这些贵妇们买丝绸,总爱琢磨还要搭配什么样的首饰,我们可以把首饰的生意挪到一起,找专人负责指导搭配,同时推荐些配套的首饰给她们,她们应该会买,花钱也花得开心。”
“对啊对啊!这样两门生意都能火起来。专人负责指导这个具体怎么说?”雪陌舞越听越来兴趣。
“搞个造型坊啊。她们喜欢什么首饰,丝绸,可以试,又有人做指点。没有的我们可以负责给她们订制!而且只出一件,档次又高,没准能引爆收藏热潮!”艾幼幼摸着惜雪的绒毛,说出心中想法。
“幼幼!”雪陌舞兴奋地扶住她的肩,像要重新打量将她看透一般,“看不出来你平时玩玩闹闹,居然懂得这么多。”
“嘿嘿,其实生意我也不懂。就是常去坊子里玩,站在客户的角度想想罢了。”艾幼幼嘻嘻一笑,眼神飘向凤靳羽,他虽一直没有开口,但表情明显柔软许多。
“就按亦雪说的办。”凤靳羽点头认同,心底乐开花,北辰染想必做梦也想不到打败他生意的绝妙想法竟是出于幼幼的小脑袋瓜儿。
幼,你真的长大了!爹爹一直以为你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没想到你一颗玲珑心,关键时刻替爹爹解决了大难题。
或许,你不是我们需要保护的对象,而是一个很好的并肩战斗的伙伴。
见凤靳羽认同地点头,艾幼幼心里乐滋滋。
“咦?幼幼,你老扯领子做什么?”雪陌舞见到艾幼幼的小动作,好奇地问,以为她不舒服。
“哦。雪舞,你看我是不是病了?”艾幼幼似乎想起什么,扯开领子让雪陌舞瞧,“你看这里,为什么每次我一做怪梦,身上就会起红疹子。”
一瞧那雪白颈间上的红痕,雪陌舞噗嗤一声笑出来,红疹子……?
那不是红疹子,是吻/痕。
定是昨夜凤靳羽和她欢好时留下的。
“你笑什么哦。人家起了这么多红疹子你还笑。满身都是,胸口,腿上,还有……还有……”那里。艾幼幼纳闷,怎么会起这么多,“我会不会得了什么怪病死掉啊?”
“噗——”雪陌舞笑喷,那是凤靳羽亲的啦。
一瞧一旁的凤靳羽,一张冰块脸早已变成红烧大虾,还佯装镇定。雪陌舞再也忍不住,憋得满脸通红,肚皮笑破,“哈哈,出‘红疹子’的幼幼着实可爱啊!”
“咳咳……”凤靳羽轻咳两声,眼珠一转,狠狠瞪他,再笑掐死你!
雪陌舞捂着肚皮,越笑声音越大,而爹爹顶着烧红的番茄脸一言不发,艾幼幼一脸莫名无措,怎么回事哦?
此时惜雪张开小嘴趁机从艾幼幼怀中叼出一张小纸条,告密一般朝凤靳羽跑去,艾幼幼慌忙扯住它的小腿,将纸条夺回来。
“你个小叛徒!”偷偷把烈给我的纸条叼给爹爹瞧,是何居心哦?艾幼幼冲惜雪龇牙咧嘴嘀咕着。
凤靳羽眯眸瞅着车帘,眼珠却悄悄一转,目光落在艾幼幼手里的小纸条上。
一定是烈给她的吧?里面到底写了什么情话这般神秘?
还有昨晚,烈那么晚从她房中出来,都做了什么?
心头就像扎了无数根软刺,凤靳羽有些坐立不安,思绪转悠,不停猜测,她和别的男人有秘密委实让他不爽。
“羽,那穗子有什么问题?”雪陌舞忽然问道。
“啊?”什么穗子?
“不然你的手一直扯车头的那根穗子做什么?都撤掉许多丝线了。”雪陌舞明知故问。
凤靳羽这人看似冷漠,常常终年不变冰块脸,但心思细腻敏感,羞涩还会脸红。整个一情窦初开的小男孩,定是心头一直在猜测烈给幼幼的纸条。
“我哪有扯穗子。”凤靳羽赶紧将手里被扯得乱七八糟的流苏穗扔到一边,和摸到烫手山芋似地。
真是嘴硬,想问直接开口就得了。大木头大冰块!
若不帮他问,想必凤靳羽会一辈子心底搁着这件事暗暗苦闷。
“幼幼啊!你那个纸条里写的是什么?”雪陌舞直接了当开口。
“呃……”艾幼幼思索一下,将纸条塞入雪陌舞手中,“就是一首诗,我也不太懂。”
雪陌舞接过纸条一瞧,虽早已预料却还是将纸条揉了揉,塞到袖子里:“还真是比较难懂嗯,我先保管,回头分析下再告诉你。”
凤靳羽见雪陌舞都神秘起来,终于忍不住,手掌一伸:“拿来。我瞧瞧。”
“……”你还是不要看的好!雪陌舞无奈地将纸条递与凤靳羽手中。
凤靳羽展开纸条,手指不经意颤抖了一下,那句诗竟是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可恶!居然当着他的面给他女人送肉麻的情诗!凤靳羽手指一收,将纸条撕成碎片。
“爹爹,你干嘛要撕我的东西啊!”不就是写了个鸟和树枝,也没必要撕碎啊!
艾幼幼蹲下身去捡纸片,一片片掌心展开铺平。这个回去后就黏好,不然烈回来会把她脸蛋戳爆的。
“嫁为人妇,就该守妇道。岂能随意和男人眉来眼去,互通情诗?”从风烈邪出现的第一天起,凤靳羽胸中就憋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