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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最后的如果那句,说的声音极小,仿佛只是一声轻叹带过。但罗漪却听得很清楚,字字如雷贯耳的扎进她心里,没想到这个丫头还记得她以前在不经意时说的话。看来小翠真的做到了,她甚至从没忘记自己答应欣雨的事,她没有抛下欣雨,也没有残忍的离开欣雨,而是一直默默的等候,默默的守护。
紫怜没有跟随罗漪她们一同来到将军府,而是回先知馆,取了六弦琴后再送过来。并不是因为此琴据有什么神力,而是它由千年桦木制作,琴音自然是醇美透澈,对罗漪这样的恶神来说,还可以起到静心养息的作用,所以它就成了罗漪占卜的首选工具。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罗漪和二夫人还有小翠,在自己曾经的别苑里小聊起来,不过基本上她都是未语聆听,没想到曾经那个愚笨的自己有这么多优点,还如此受人挂念,看来她真是“死”对了,不然永远也不可能听见这些“趣事”,她在心中无奈一笑,不禁开始自嘲起来。
一柱香功夫,夕阳已西下,余辉从窗口洒进金黄色的光芒,没有点灯的屋子,有一半空间被映衬得金碧辉煌,如同白昼明亮。而罗漪在晚霞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虚空缥缈,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更像是一具飘浮游离的灵魂,毫无实体感,但从金灿灿的灵魂里,无不流露出坚定的信念,卓绝的理想,以及强大的欲望。
罗漪挺直腰身,敛目静坐,片刻后,优雅的伸出玉手,指尖抚上紫怜送来的六弦琴,准备以曲卜挂,在琴音美妙的荡漾开时,屋外那不速之客的质问声,划破夜空,刺耳的穿透进来。
只听见门“啪”的一声,门被重重推开,小雅满脸忧郁的疾步而进,身后跟着蒙了半张脸的水凝月。这是小雅第一次无法掩示自己的情绪,在家人面前原形毕露,说起来也全因欣雨,凡是有关欣雨的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会神精过敏性的突然紧张。刚才听说二夫人带回一个先知,准备为欣雨的生死卜挂,她知道后没有多加思索就快速跑来。
“娘,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难道你忘了欣雨是我的好姐姐吗?”恢复了镇静,小雅慢声道来。
“我是怕你担心呀!来,这边坐,不要挡在大师的前面。”二夫人把小雅带到身旁坐下,焦急的看着罗漪。
罗漪听着小雅的谎话,内心极其不悦,暗忖:若是直接取你性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即便你使用凝幻功和我对打,不出十招,就可让你毙命,但这样子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不光要你的烂命,我更要在精神上折磨你。
若柔无骨的纤指再次抚上六弦琴,随着琴音的飘荡,此时罗漪显得圣洁无比,仿佛是误落人间的精灵,让整个房间的人都看得如痴如醉,惊嘘不已。一曲终了,她缓缓地抬起头,正巧迎上了门前的两种复杂难耐的眼眸。
“你是何人?”罗漪还未开口,枫就先行问道,他身旁的宝琳只是双手环抱胸前,依在门框上,眼神迷离的打量罗漪,仿佛屋里其他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小女子姓罗名漪,精通一点占卜之术,故而在长安开了一家先知馆,各位有兴趣可以常来馆中一聚。”罗漪十分端庄的说道,但天生的娇柔声音却听得人骨头酥软。
“那你算出了什么?她是生是死?”枫急切的问道。
“繁华过尽一场梦,缘来缘去一场空。花谢花开终有尽,泪洒天国如尘埃。”罗漪目不转睛的直视枫的眼球,字字珠玑的说道,从枫的眼中她看到了悲凉和悔恨,瞬时,心中竟掠过一丝浅浅的不忍。
“姑娘……你的意思是……她真的……不在人世了吗?”二夫人激动的撑住桌沿,站了起来,泪花婆娑的看着罗漪,尽管这个结果在她心中出现无数次,但亲耳听见高人占卜出来,还是令她心如刀割。
有此反映的不止二夫人一个,枫和小翠也是双目低垂满腔悲伤,宝琳则出人意外的冷哼一声,略微消瘦的背影被屋外的黑暗逐渐吞没,至于小雅的神情,当然是不想自知,绝对处于外悲内喜的两重天。
凉风徐过,弦月蝉鸣,这个夜晚抚平了许多人的猜忌之心,或真、或假、或信、或疑,世间万物本就没有统一的定数。
平淡的过了数日,今日天还未亮,李治就敲响了先知馆的门,开门的刹那,着实把紫怜给吓了一跳。那个面色温和、修养极好、气度雍容的李治,今日却满脸怒火,竖眉瞪眼,嘴唇紧抿,身旁的伺丛看着紫怜只有无奈的耸耸肩。
进入主厅后,紫怜小心翼翼的招待着,因为她知道这是罗漪口中的贵客,不能怠慢。罗漪知道他前来后,并未赶紧梳洗出来接待,而是继续小睡了会,待天微亮,才手端一杯雌玉茶碎步走来,笑逐颜开的拿到李治面前。
“架子好大啊,连我也要等这久。”李治满脸不悦的说道,九五至尊的他何时受过这种待遇,想见个人还要足足等上一个时辰。
“公子此言诧异,在小女子眼里,天下人皆是一样。龙也好、虫也罢,全都不分高低贵贱,难道公子不知道我的做人原则吗?还是公子认为自己有何特别之处?如是这样,那我便交错了这个知心人……”罗漪故做惋惜状,缓慢的将茶杯轻放在桌上。
“不,我没这意思……呵呵……不信你问小德……”一下子荒了神的李治,急忙赔笑,挤眉弄眼的看着他的伺丛小德。
“是啊,罗姑娘莫要误会了,我家公子等候多时,足以体现一颗诚心了。”小德很是机灵的赶紧帮腔。
“哎,罢了,希望以后我和公子能相互理解,成为真正的交心人。”罗漪把真正两字咬得很重,随即妩媚的一笑,端起雌玉茶,说道:“这是我泡了一晚上,才沏成的茶,特地为你准备的。”
李治欣喜的接过茶杯,放在鼻前轻闻,淡淡的茶香令他瞬间心神俱醉起来,仿佛忘记了任何的不快之事,小抿一口,更犹如仙界一游,身轻气爽。于是急忙问道:“这是天下十分罕见的凤茶,你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