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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就是这样！”
明城的小楼里，戚明华浑身血污地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控诉着。
他这一路从海上赶回明城，就连衣服都没有换过，身上的伤口不仅没有恢复，甚至裂得更大了，鲜血不住地往外流，失血过多使他的皮肤看上去惨白无比。
在他身边，古城一脸的难以置信，而半躺在小露台席子上的樊星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你的意思是，老头子我被骗了？”
樊星用难听的声音讥嘲地问道。
戚明华一愣，随即诚惶地将头压得更低了：“师尊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被骗？只是那启万里实在太过阴毒，他的手段……”
他的心已经乱了，嘴上说的话更是乱七八糟的、不符逻辑。
古城实在看不下去了，打断了他，向樊星行了一礼，说道：“师尊，或许，这真的是针对我们星辰楼的一场阴谋？”
樊星冷哼一声，说道：“当时那个游坚白来明城的样子，并非作伪，老头子我眼睛还没瞎。”
古城一愣，想了想，说道：“或许……他回去之后，深渊神殿，便已经被启万里夺取？”
戚明华一怔，连忙附和道：“对！师尊，这种可能性很大！就算当时来签定协议的游坚白乃是真心，如今已经过去两个月，海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啊！”
樊星点起一根烟，有点粗鲁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思考了片刻后，他问道：“那个救你的人，你再说说。”
戚明华有些发懵，难道自己的师尊竟然不知道那人是谁吗？
但师尊发话，他自然不敢违逆，连忙说道：“是！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看不清样貌，但他的实力毫无疑问在七阶巅峰，甚至还要更高一丝……当时那个深渊使者表现出了隐隐接近八阶的恐怖实力，但救下弟子那人，竟能与其交手，打得有来有回。”
“不仅如此，那人对星辰神力的使用已经细致极微、炉火纯青，恐怕就连当初状态最佳时候的大师兄，也未必……”
他脑子混乱，一不小心提到了东方穹汉，顿时，樊星身上腾地冒出一股杀气！
“还敢提穹汉！”
樊星一把将指间的烟头弹到了戚明华脸上，怒喝道：“他的死，你们两个废物去调查了这么长时间，一点结果都没有！这次去海上，同行的人又统统死了个干净！我留你何用！”
“若是穹汉在，何至于此！”
戚明华被烟头弹了一脸的火花，虽然这点伤害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他的身上却猛地冒出大滴滴的冷汗，下意识便伏倒在地，一动都不敢动。
在无意之中，他不小心触到了师尊的最伤心处！
古城的脸色也刷地一下白了，他知道师尊是真的动了杀心！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猛地磕了一个头，喊道：“师尊，三师弟是无心之失啊，而且他也是中了奸人之计，还请师尊饶他一命！”
许久之后，樊星才又冷哼一声。
听到这声冷哼，熟知师尊脾气的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的脸上丝毫没有放松，依旧保持着五体伏地的姿势。
“说说看，那个强大的深渊使者，他长什么样？”樊星问道。
话题既然已经转移，便说明他暂时揭过了刚刚的事情。
戚明华差一点哭出来，想要叩谢师尊的不杀之恩，但电光火石之间，看见了自己二师兄使的眼色，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这时候不应该再犯浑，于是连忙接着师尊的话回答道：“他看上去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长得五官端正、身形挺拔。”
“十八九岁？”
樊星冷笑道：“这世上可没有人可以十八九岁便修炼到七阶巅峰，看来，深渊神殿的好东西是真多啊。”
听到这句话，古、戚二人想到了当初的游坚白，那人似乎也足有七十多岁，但因为晋身了深渊神殿的护法，便得到了海怪的赏赐，得到了一颗“青春丸”，吃下去后，足以青春永驻，虽然寿元将尽时，依然会老死，但是却可以让身体一直保持在巅峰状态。
“师尊，您的意思是，那人便是敖业？”古城小心地问道。
樊星说道：“当初游坚白亲口所说，当今世上吃过青春丸的人，只有他与敖业二人，如果不是海怪又赏赐了新的青春丸，那么那人便是敖业。只是，堂堂教皇，跑去伏击你们几个废物？”
被骂废物，戚明华没有任何不满，刚刚捡回了一条命的他将姿态摆得很低，老老实实地说道：“弟子也觉得这事很奇怪，而且，如果说启万里联同深渊神殿想要与我们星辰楼开战，又何必对我们这十几人的先头部队进行伏击？等我们的大部队到时再动手，岂不是更妥当？”
古城接过话说道：“更何况，当初游坚白签定的协议仍然在我们手上，上面可是白纸黑字，更有深渊神殿的印章……”
“迂腐！”
樊星一边骂着，脸上却竟然露出了一丝难言的笑容。
“我以前一直以为，那个启万里虽然是李乘空预言中的命运干涉者，却也不过是个庸人，现在看来，却有点本事。”
“啊？”古、戚二人一愣，没明白过来。
樊星重新点燃一根烟，塞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喷出一大口浓烟。
“这世上，什么协议、什么阴谋，全部都是狗屁。”他冷冷地说道：“只有绝对的力量，才是真实的。”
“知道为什么以前老头子我从来懒得理会那个启万里吗？因为他是个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家伙。躲在暗处、不敢冒头，明明有着可以击杀焚海飞鲸的实力，却连当面与我们星辰楼对抗的勇气都没有。”
“但是现在……呵呵。”
樊星的声音中竟然有一丝丝兴奋：“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你们引入埋伏之中，要杀掉？终于开始有点意思了。”
“可是，师尊。”
古城不解地问道：“这样的挑衅有什么意思呢？我们又不可能真的跑到海上去和他们开战？”
问完这句话，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因为樊星在听到这句话后，投来的目光是带着鄙夷、不屑、嘲讽的。
“难道？！”
古城倒吸了一口冷气。
樊星干笑一声：“说你是废物，你还别不服气。看来，我樊老头子真的是不中用，调教出来的徒弟一个个都是垃圾、废物。”
“你忘了我刚刚说了什么？什么阴谋诡计，统统都是狗屁！只有绝对的实力，才是真实的！”
“他启万里的意思，你们还不明白吗？就是在向我们星辰楼宣战！”
两个弟子大惊失色，戚明华刚刚说错了话，此时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古城却怎么也忍不住，脱口而出：“师尊，不可啊！”
“有什么不可以？”
樊星冷笑道：“我把星辰楼建在废墟明城之上的意思，你们忘了吗？居安思危！这世界上，永远有数不清的敌人！你们多久没有打过怪物了？多久没有见识过像样的敌人了？是不是觉得，星辰楼已经天下无敌，已经高枕无忧了？别忘了，你们的大师兄坟头的土还是新的！”
“星辰楼是什么，天下第一势力？那深渊神殿又是什么？海怪又是什么？”
“如果遭遇了这样的侮辱，我们星辰楼还忍气吞声，你们的脸往哪里搁，我樊老头的脸，往哪里搁？！”
樊星再次喷出一口浓烟，一边沙哑地笑着，一边说道：“不把深渊神殿打服，我们星辰楼的脸，往哪里搁？”
古城与戚明华早已经全身冰冷，完全不敢相信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明明这件事还有诸多疑点，怎么自己的师尊，就已经下了这样的决定？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樊星冷冷地说道：“但是，我没必要跟你们解释。古城。”
“……在。”
古城强打精神，应了一声。
樊星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去一趟云京城，找到李乘空，告诉他今天的事。然后，传我一句话，就说，第一阶段可以开始了。”
古城一愣，但很明显，自己的师尊没有任何打算解释的意思。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应了声是。
随后，樊星显然没有继续说话的兴趣了，他的脸上露出明显的疲态，重新躺了回去。
古、戚二人意会，连忙对着樊星的背景再次磕了一个头后，转身离去。
他们很有默契地，在离开小楼的过程中一句话都没有说，离开小楼后，两人沉默地并肩走了一大段路，一直来到明城的边缘，这才开了口。
“二师兄。”
戚明华叹了口气，问道：“怎么办？”
古城摇摇头：“没有办法，我们只能按照师尊的意思去办。”
“全面开战吗……”
戚明华苦涩地说道：“我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古城没有就此事再发表什么看法，只是拍了拍自己三师弟的肩头，说道：“去治治伤吧，顺便换身衣服，好好养养。过段时间，可能会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