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到深处

鱼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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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这个时候,桑冉是最放松的时间,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只留了一盏小小的壁灯。就那么纹丝不动的躺着,等着困意来临忘掉这一切烦恼的事情。

    有时候她还会觉得自己就像是身处在高墙极高的后宫的女人之中,以前她还会嗤笑那些被烦事所纷扰的后宫嫔妃,总觉得既然想不透就不要再去想了,为什么还要辛苦地折磨自己。以至于食不下咽,寝不能安。

    现在,她只会觉得女人真的是一个多面体的印证,无论悲欢,都永远找不到快乐的源头。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内心作祟,却明知道也无可奈何。

    伴随着门被开启,桑冉也将呼吸调的匀称冗长,这些日子养成的坏习惯。假如身边没有奉天行,她便不能真正入睡。

    就算是进入了睡眠,也会被一些轻微的响动给惊醒,最后只能对着天花板静静地看着。直到第二次睡衣向她袭来,所以桑冉从不去在意奉天行的举动。

    本来他是可以和她一同醒来的,但每次清晨天一亮,他很体贴地离去。桑冉知道,这是为了避免她的尴尬。

    这些种种,桑冉突然觉得似乎一切都不是以前定义的,奉天行不仅仅是眷恋她的身体,难不成还真的是她内心里以为的?

    假如真的是,那她又能如何呢,真的能欺骗自己留下来吗。老实地做暗组上的名义上的夫人,却不是他真正的女人,以一个情妇的身份跟着他。

    这是他想要的,还是她真的能接受的吗?

    桑冉摇头苦笑,事情真的是想多了就变得杂乱无章,一切都没有办法回到原点。他们三人,新一与她,与他,似乎只是一个紧扣着的三环铁链。而奉天行就在中间,她和新一在首末。

    如此尴尬的位置,无论缺少了哪一环还是能连得在一起。

    不决定再想下去,桑冉靠向那个温暖的源头,双手轻轻抵在他的胸膛之上。闭着眼慢慢沉睡,不用一会儿,两眼已经完全放松。

    奉天行趁着微弱的壁光看着她,寓意极深的双眼静静地瞧着她,微微叹了口气就把人拥在怀里,下颌抵着她的额头也随着睡去。

    许久没有做梦了,桑冉被噩梦缠上,她竟然梦见了父母离世的那一幕。冷汗在额间溢出,奉天行被怀里的人打颤的响动中醒来。

    睁开双目,就看见桑冉紧蹙着双眉,张着嘴巴似乎在说话,可是却完全没有声音出来。就像是一个正在演默片的人。

    不过奉天行学过唇语,能明白桑冉此时口中喊的是“爸爸妈妈”他轻轻地摇着桑冉的肩膀,大手时不时轻轻拍着她的脸颊。

    而桑冉却不愿意醒来,抖颤了一会儿就不动了,但是嘴里依旧无声地喊着那四个字。奉天行看得有些失措,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却能感觉到此刻的桑冉十分脆弱。

    眼角滴下了一行又一行的清泪,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枕头的半边就已经浸满了泪水。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立即拨打给辛牧。

    然后快速起身帮桑冉换上了另一套睡衣,并把人扶起抱在怀里等着辛牧,而在外面守着的青龙白虎立即打开门进来。

    “殿下?”担忧的语气不予言表。

    奉天行忙摆手,示意他们出去,过了没两分钟,辛牧和闫森就一脸狼狈地赶来。闫森先是拿听诊器在桑冉的腹部以及胸腔上听诊了一会儿,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好的现象,就翻开桑冉的上眼睑查看眼球的状况。

    辛牧则是在一旁观察着桑冉的呼吸次数,一切都正常后才停下手边的工作,静静地看着闫森。

    这时候的桑冉已经没有任何响动了,就像是一个正在熟睡的天使,脸蛋洁净而清丽,长及腰的黑发在雪白的床罩上引人遐思。不过,却没有人敢动那一分心思,不仅仅是因为奉天行的天威,还有对桑冉的那一份敬重。

    过了一会儿,辛牧替桑冉打了一针镇定剂,然后看向奉天行,回道:“殿下,夫人没事。”他有些意外奉天行竟然这么慌张,难道真的已经到了交心的地步了吗,那这样的话?

    辛牧和闫森相视无言,看向沉睡的桑冉,叹了口气,这样倔强的女人又怎么愿意被冠上第三者的名称。到时候,怕是两边都不能圆满啊。

    奉天行没注意到两人脸上的表情,只是直直地看着桑冉,语带冰冷地问道:“那她为什么不醒过来?”

    辛牧就怕奉天行问这个,面带难色道:“殿下,夫人是不肯醒来。”处在自己的梦境里不愿意醒来,当了一只鸵鸟不想醒来面对让她觉得讨厌的事情。

    这几天他一直在担忧这个问题,等了将近四天却没有发现,之前正在做实验一看到奉天行的来电他就开始慌了。刚才赶来时和闫森做了番比较,猜想到这样的症状已经接近百分之八十。

    “不肯醒来?这是什么意思?”奉天行冷眸看向辛牧,大有一番你不解释清楚就准备去接受惩罚的架势。

    辛牧后背出了些冷汗,他和奉天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是比四卫跟他亲近的多。只是,涉及到这个女人,一向在他面前不摆架子的他现在也拿出了暗组领导者的威风。

    而闫森前面有着辛牧在顶罪,就没有他的急虑,只是搜索着脑子里的一切相关的病例,希望能唤醒桑冉。

    “科学上这叫梦境躲避,不同于植物人的是,只要夫人想要醒来,就能立即恢复意识。但是她一天不想通,就一天当鸵鸟,无论这里的人说出什么话,发出多大的响动,她都不会听见。”辛牧解释道。

    奉天行一怔,抓起辛牧的领子,怒道:“你不是全球最权威的医生吗,我送你去念那么多年的医学院就连这个不是病的症状都不能解决?”

    辛牧苦笑,看着奉天行的双眼,缓缓道:“殿下,这就是医生和病人之间最束手无措的时候,因为病人不愿醒来,不管多权威的医生到了这里,都不会让病人有一丁点的求生欲望。”医生,救的是病人受伤的身体,那是桑冉的心病。

    怎么能医?只是这话,他不敢对奉天行开口。

    别说是他,就算是世界上救人存活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权威医生,到了这里都只能耸耸肩膀,说着和他相同的话。

    “殿下,恕我多嘴,夫人性格倔强又有着比别人更清醒的认知,您这么瞒她也不是办法。”奉天行双眼一红,放开了辛牧的领子,扭头看向桑冉。

    缓缓道:“我不会娶她。”这样,她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就能永远陪在他的身边。就算是这样没有任何动静的躺着,也总比有一天看到她的尸体强。

    自小就是这样,他想要的一切都不能真正得到,那些人一定会不计任何代价破坏一切。想到这里,奉天行双眼狠戾闪过,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但即使是这样,人身边的气场是不会变的。

    辛牧了然,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床上的人依旧一片了然,对他们的谈话没有一点点要动的迹象。就连眼睛都未曾颤抖过一分,这更让辛牧和闫森肯定,这时候的她已然沉浸在了她的世界里。

    “可夫人的性格……”辛牧无言,知道说到这里奉天行会了解,也就不再提及后面的话。对他们这些跟着奉天行一起长大,并且还将他们每个人的命都系在了他的身上的人来说,看到他日渐一日地开始有了幸福的感觉。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叫做桑冉的女人给的。对此,他们每次见到她的时候,会觉得异常尊敬。

    “那就把一切隐瞒下去,只要她一直留在别墅里,就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奉天行摆手不让辛牧再说下去,辛牧颌首,然后拎起地上的随身箱和闫森走出房门。

    对着同样一脸担忧的白虎青龙点头道:“夫人没事。”然后走向了地牢,那里是他们的实验室。

    奉天行深深地看了眼桑冉,然后便走出了房间处理别的事情,他已经没有了睡意。伴随着关门声,床上被辛牧说着不会对外界声音有任何触觉的桑冉,却在关门声刚落下那一刹那留下了一滴泪水。

    夜深及此,她却沉重地躺在床上,清楚地感觉到了那几个字如同冰刺一般扎着她的心,而那颗心也被戳得满面疮痍,却无处可躲。

    二楼,独居卧室。

    “你在干什么?”

    新一从卧室独立的浴室里走出来,因为新买的浴袍有些宽松,他就到了浴室里看着镜子整理了一下。没想到却听到一些响声,心有疑虑的悄然踱了出去,竟然发现应该是被关在地牢里的朱雀出现在了卧室里。

    经历了吴妈一事,新一已经对外人失了信任,而且眼前的朱雀还笃定是妈咪抢了她的爱人,心小鬼大的新一自然能看出这其中的利弊关系。

    双眼对朱雀已经满满是防备的神色。

    朱雀没料到卧室里有人,她顾不上一边正在打量她的新一,兀自看着床上静躺着的桑冉。身为暗组四卫,阅人无数,她不得不承认,桑冉就是一个未曾被晕染的白纸。这个人,以她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

    可是,朱雀却无法理解这张白纸,她贯彻了以往的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