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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坤合几乎是憋着笑应了声：“房盛兄的嘴像是开了光。”
林房盛现在很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多嘴！多嘴！多嘴！
谁好人家背后说人三次全被抓包！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一脸难言的站起身来。
厅中舞姬早已停了舞蹈。
楚西宸身为皇子，厅内众人自然都得起身迎接。
数月不见，身穿墨色华服的楚西宸消瘦了不少，眼神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一进大厅，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落在谢南醉身上。
“参见殿下——”
众人齐声高呼。
楚西宸收回目光，大步朝前走去，声音冷漠。
“免礼起身。”
“谢殿下。”
众人纷纷直起身来，走到上首尊位坐下的楚西宸一眼望见谢南醉脸上的面具，皱了皱眉。
如此掩人耳目，莫非真是她？
“都坐，今夜来赴宴不过是好奇衿州四大家族的宴会是怎样的景象。”
说是宴会，实则划分地盘，只可惜四家都是统一了说法，对外都称作是一场寻常一聚的宴会。
哪怕楚西宸早来了，也什么都瞧不见。
因为打从一开始，柳坤合递给他的请帖上时辰就是错的，他们可不会蠢到让一个皇子抓住错处。
“不过是几个老友和新世家聚聚，商量着来年开春，要送些什么进京罢了。”柳坤合笑着落座，语气谦虚谨慎。
“往年应当都是谢家办的宴会吧，与现在可有什么差别？”楚西宸问了句。
“谢家排场大，宴请时不在家中，而在第一楼设宴。”柳坤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柳家比不得谢家，倒是让殿下见笑了。”
看似贬低自己，实则是踩了一脚已经灭亡的谢家。
楚西宸闻言冷笑一声，敲打道：“是排场大，在谢家那段日子，本殿见识不少，谢家是何下场在座都知晓，可不要步了它的后尘。”
他说这话时，视线一直朝着在谢知书和谢南醉二人的方向。
“谢家僭越，心怀不轨，如今满门抄斩除去此等祸端是众望所归，我等自然是不会、也不敢步它的后尘。”柳坤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诚恳。
他一心想着让楚西宸打消对他们四大世家的疑虑，却没注意到这一点。
已经半醉的林房盛自然也注意不到。
郑家爷孙二人是新晋世家，不敢随意观察，生怕出了错漏。
见谢家二人没露出什么异样表情来，楚西宸又道：“当时能顺利下旨，瞒着谢家耳目渡五万御龙卫到泽城，你们柳林两家功不可没，可有什么想要的？尽可讨赏。”
“能为圣上办事是柳家之幸。”柳坤合道。
“亦是…林家之幸！”林房盛虽然醉了，却在该开口的时候开口附和上一句。
语气听得出醉意，楚西宸没有怪罪他，又或者说他现在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谢家二人身上。
“去了个谢家，又新来了个谢家，不知道你们跟从前的谢家可有什么关系？”
这话问出口吓死个人，谢知书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连忙起身跪到大厅中央去。
“殿下明鉴，我等绝对和那获罪的谢家毫无瓜葛！”
谢知书话音刚落，楚西宸就笑了。
“本殿随口问问，怎的吓成这样？”
闻言，谢知书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抬起头来，见楚西宸确实不是认真的，这才松了口气，又退了回去。
他哪里是随口问问，分明就是试探。
谢知书回到座位上用衣袍擦拭冷汗，正要跟谢南醉说什么呢，楚西宸的话头就转到了谢南醉身上。
“近日来没少在旁人口中听见一个名字，南屏锦……”
他似是随意提前，眼神却直勾勾盯着谢南醉看。
谢南醉闻言不紧不慢起身走到大厅中央，朝上揖礼。
“草民在。”
“抬起头来。”楚西宸道。
谢南醉缓缓抬头，少年面对着战场上弑杀的将军皇子无半点畏惧，对视上时，更不见波澜。
像、太像了。
楚西宸曾无数次看见谢南醉露出过这种眼神。
那是十分露骨的轻视，并不是瞧不起的轻视，而是她的眼里根本没有你的半分身影，就好似你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无论你身份如何、所做何事，都无法让她对你有一丝情绪。
你不是人，而是一缕风、一丝气。
撞见这个眼神的楚西宸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何故戴着面具？”他紧了紧衣袍下的手。
“族人曾言，屏锦容貌俊逸，却容易让人无视内里的才学，故而掩面。”
这话说得多少有点自恋了，别人夸自己就算了，谢南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话来，让人臊红了脸。
楚西宸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蹙了蹙眉，“若本殿让你取下面具，你可愿？”
“殿下吩咐，自当照办。”
她没有说愿不愿意。
“那就取下来吧，本殿好奇南公子容貌究竟是何等俊逸，能让人瞧上一眼就看不见才学。”楚西宸却理解成并不愿意，但又不能拒绝。
于是他心里迫切的想瞧见面具下的真容。
而谢南醉，她戴面具本来就是等着楚西宸让她摘下的。
在他紧盯着的目光之中，她伸手解开面具的暗扣，将面具摘下。
随着面具遮掩部分逐渐出现在人前，厅内安静得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谢南醉这张脸上
当看见这张脸时，他们不得不得承认，谢南醉容貌极好。
并不是俊逸二字可以形容的，而应该是，天人之姿。
她的五官如同雕刻般精致，尤其是狭长的眸子，此时微微眯起，带着几丝慵懒和玩世不恭。
唇色殷红、勾勒起一丝淡笑的弧度时整个人透露出危险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一头墨色的发丝垂至腰间，贵气逼人。
柳如梦望得出神，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楚西宸也怔愣了一下，只是很快，眼底的惊艳化作一抹失望。
当谢南醉取下面具的那一刻，那种玩世不恭的气质占据了她几乎大半，少年恣意，再看不见半点谢南醉高傲的影子。
不是她。
“回去吧。”楚西宸摆摆手让她回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