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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几年前跟谢南醉谈心之后,谢老夫人便知晓了自己这个孙女的心中所想。
在她看来,女子也可以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
像谢南醉的野心那么大,这一条路确实不好走。
但她既然想走,她这把老骨头必然全力支持。
若是说刚刚柳芸没有想明白,那么老夫人的话便将事情理清楚摆在她面前。
“阿晏要当谋士,当谁的谋士呢?莫不是……”
“九皇子。”谢长峰替谢南醉回答了她的问题,说出这三个字时神情凝重了许多。
因为他也是在老夫人说出那番话后才猛然明白过来,此次谢南醉回来,便是奔着这一场有关皇储生死的大战而去。
“你们二人虽说终于得空过些安稳日子,却也实在太过放心。”老夫人瞥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此话一出,谢长峰顿觉羞愧。
三年前卸下所有重担之后,他便带着妻子和母亲一同归隐到此。
不时去到集市之中,乔装打扮一番过些寻常人家的日子,倒是让他有些松懈了。
过惯了安生日子,他都快忘记从前在血雨腥风之中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
“儿子有错。”谢长峰认错道。
柳芸倒是想到其他,“所以此次南漓国的皇储之争,必然是九皇子得胜了?”
“嗯,楚西弈母家后继无力,上个月更是被楚西宸派出的人一通打击损失惨重,如今也只剩下最后一次反击的机会。”
“可要帮他一把呢?”柳芸问道。
“不必,放任两人的争斗为的不过是借两人的手铲除掉南漓朝堂之上的一些阻碍。”谢南醉摇摇头。
“阿晏接下来的几个月恐怕便是要借此来生些事端了吧?”谢老夫人握了握谢南醉的手。
谢南醉弯唇一笑,“祖母最是知晓阿晏的打算。”
谢老夫人微微笑了笑,牵着谢南醉的手走到一旁坐下。
“阿晏要为楚西宸当谋士,那这场战要谁赢呢?”谢长峰丝毫不怀疑自己女儿的能力。
问出口时,甚至一点都不觉得定下输赢的人是他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女儿有什么问题。
“这场仗谁都不会赢。”谢南醉道。
闻言,谢长峰蹙了蹙眉,似乎在做思考。
柳芸倒是想明白,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谁都不赢,那便是两败俱伤,都得不到好了。”
“正如娘亲所言。”谢南醉应了一声。
“我儿当真是好大的本领。”柳芸不禁感慨一声,哪怕从前知道谢南醉不得了,可谢南醉一直受身体限制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不曾想几年过去,谢南醉成长到如今地步。
其实谢南醉并没有成长的余地,只是不再那么力不从心。
这些年,她明里暗里没少给楚西宸使绊子,楚西宸越是不顺利,她便越有力。
这样的迹象,可让楚西宸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本该在几年前就收下南漓皇的传位诏书,结果因为当初泽城的暴行和后来拒婚等等各种事情,让南漓皇的打算推迟了些。
这一推迟,就过去了三年,现如今,南漓皇已是久病不起,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也就没办法让他在此时下诏了。
更何况,无论他选谁,另外一个人都不会让他这份诏书能有见到光的一天。
一家四口在屋中聊了好一会,直到谢老夫人乏了,这才散。
谢南醉搀扶着谢老夫人,一步步朝着后院走去。
“我派人打听过,章南被东池的新皇困住了,如今回不来,虽然你能借着这段时间恢复过来,但我估摸着内里还是有不小的问题。”谢老夫人边走边说。
这些话,她从未在谢长峰和柳芸夫妻二人面前说过。
“孙女知道。”
“你可有找人看看?好歹在西澄国待了三年。”老夫人问。
“找了,毕竟被当药人试药了那么多次,身体能恢复到如今孙女已经很知足了。”谢南醉无奈笑笑,试图安抚老夫人。
只是在听懂谢南醉言下之意时,老夫人的眼神黯淡了许多,“都怪祖母无能,当年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吃了那种药。”
“祖母只是想让孙女活下来,怎么能怪您。”谢南醉无奈。
三岁,那是谢南醉的最后期限。
其实说到底,也是天道削弱女主的一种手段。
多么合理的安排,所以谢南醉削弱它的气运之子来恢复自己,这也很合理。
这本就怪不了人,谢南醉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更何况那样的药,在谢南醉看来实在是小儿科。
“唉,原本我只盼着你能平安成长,虽然刚刚在屋中怕你母亲担忧,所以说为谋士在最安全的地方,可我上过战场,战场上哪有安全的地方。”
谢老夫人边说边叹了口气,脸上是难掩的担忧。
她是清楚的,她这个儿媳妇虽有一位身为帝师的父亲,打小耳濡目染。
可到底不似谢南醉自由,她所看到的天地也不似谢南醉那般宽广。
战场有多残酷,她或许听过,却不曾亲眼见过,所以简单一两句话就能让她安心下来。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祖母放心。”谢南醉保证道。
她当然不会让自己受伤。
更何况对面是自己的人,这边则把她当自己人,谁会伤到她?
当然了,这种话谢南醉是不会跟老夫人说的。
“一路过来也累了,你母亲一直为你留着处院子,每日都有人打扫,去休息吧。”谢老夫人轻声说着,拍了拍谢南醉的手,带着宋蒻缓缓朝着自个的院子走去。
谢老夫人的院子里仍是留有一间佛堂。
她回来后,带着宋蒻一路来到佛堂。
点了三炷香,诚心向上拜了三拜。
宋蒻为她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老夫人跪在佛前,口中念着什么。
好半晌才睁开眼来。
“宋蒻。”
“奴在。”
宋蒻应了一声。
“你说我这般放任阿晏,会不会是错的?”
谢老夫人一双眸子不似从前,变得浑浊了许多。
仔细看起来,比几年前也老了不少。
“奴不知,只是夫人曾跟奴说过,大小姐从来不是能被困住在这一方天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