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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盖知道长社之战是皇甫嵩借着一股大风,一把火将贼众烧了个精光,但是,具体时间,王盖却是一概不知,只知道是在曹操来之前。
“唉,果然借东风什么的,都是气象学啊。”王盖轻抚白煞,摸着柔软的皮毛,看着城外的黄巾贼,心里有点慌张。
虽然王盖心里知道黄巾贼必亡,但是还是有点慌。
“这也太多了吧?”
黄巾贼与汉军不同,黄巾贼没有辅兵之说,所到之处裹挟百姓,老幼妇孺搬东西做饭,青壮则全是炮灰。
数十万的炮灰在城外,就算终日饮酒作乐,那种人数上的巨大差距,也是压的人喘不上气。
“贤侄!”
“哦?朱将军。”
朱儁哈哈大笑,走过来说道:“贤侄为何在此长叹?”
王盖摇摇头:“非盖灭自己气志,实乃城内人心浮动,粮草紧缺。”
朱儁也是捻须遥望贼众,心情颇为沉重。朱儁能在此看见王盖,也是因为心思沉重,所以感到无奈,登高望远,对于王盖所言,朱儁也是非常认可。
黄巾贼九次攻城,虽然伤亡足足上万,但是……压根没用啊!不但没有伤其根基,反倒是越打越猛。拿命堆出来的精锐,这谁扛得住?
反观城内呢?粮食补给时有时无,如同杯水车薪,也迟迟没有救援。人越打越少,将士吃饭吃不饱,这要是人心不浮动,王盖还以为皇甫嵩开了士气恒定挂呢。
“唉,就跟着硬挺吧!”
王盖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破敌之策,一切想法都在身临其境之中破灭。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日子再一次继续,黄巾贼也暂缓了不要命的进攻速度,想来,是想要搞一波大的吧。
五月,京师见皇甫嵩被围,派曹操率军救援。王盖从朱儁那里得此消息,便心知机会来了,日日夜夜的在那里等风。
“嗯?风?这风向?妙啊!”
王盖伸着一只手感受风向,激动的不能自已,风风火火的赶往皇甫嵩处,半路停下,想了想,还是去了朱儁那里。
“贤侄深夜造访,可有要事?”
“盖此番前来,乃是商议破敌之策!”
朱儁双眼放光:“哦?贤侄速速道来!”
之前朱儁也多有考教,王盖的应答也中规中矩,让朱儁有些失望,认为王盖虽有奇才,终归经验短缺,仍需历练。结果今天,就来了个惊喜。
“盖大半个月前初至长社时,正是四月(农历),天气刚要转暖,风还是以西北风为主。若要在黄巾军营地内放火,长社城正是处在大火的下风向,虽不至于蔓延进入城中引发城内大火,可是烟炎张天是少不了的。
到时候,不要说我等追击黄巾军,便是守住城池亦属难能。而且,当时还是初夏,草木正是转向繁盛的时候,旷野里一片郁郁葱葱,树叶刚刚披满新绿。
若是此时点火,能不能引燃了草木还是个问题,便是在黄巾大营的上风向勉强点燃的大火,恐怕也是烟多焰少,火势亦难以蔓延开来,因此能对黄巾贼造成的伤害亦极为有限。
因为我大汉属于温带季风气候,季风便特别明显!在六月中夏季风突然盛行到江淮流域,即为江淮流域梅雨季节的开始。而自五月份开始,便会有东南季风吹来了。直到此时,长社城周边的风向,才真正的是适合我军放火进攻的风向!
而只有到了仲夏时节,天气逐渐变得炎热,黄巾贼众在炽烈的阳光下再也呆不住了,方会迁移到更北面的灌木丛中避暑。贼众将长草和树枝搭在灌木丛的顶上,用来遮阴,在如此的天气下,经过几日的暴晒,被砍伐下来的草木便会失去水分,并逐渐干枯。
也是直到此时,黄巾大营中方遍布可以引燃的干草枯柴等引火物。如此,只需要一把大火,便可破敌!”
王盖洋洋洒洒长篇大论,讲的有理有据,说到最后自己都激动。朱儁在一旁直点头,连叫三声“好”。
朱儁虽然没听明白什么“温带季风气候”、“江淮流域梅雨季节”什么的,但是火攻这两个字他可是听得明明白白,仔细一想,此计大有可为。
“贤侄妙计也!以仲夏郁郁葱葱的灌木林,如何能够引得着火?如今天气干燥,正是大火炎炎之时!”
二人相谈甚欢,只至后半夜,王盖才回营休息。
这种从结果倒推原因的方式,在朱儁看来,那可是足智多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将帅,通晓天文是必须要具备的才能,若只会武艺,终其一生也就是个猛将,终将做不了帅。
《孙子兵法》便说过:“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
故,《司马法》曰:冬夏不兴师,所以兼爱民也。
于是,王盖的通晓天文,便作为他是一个合格的将帅之才的有力佐证。
王盖的想法就是当一个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手持一把红旗番。
翌日,众将齐聚,闻此计皆大惊。皇甫嵩等人激烈讨论后,认为此计可行,连带着皇甫嵩看王盖的眼神都柔和许多。众人全部开始准备,待等到大风,便一战破敌!
“此子真乃旷世奇才,文武兼备啊!”
“是啊,实乃我大汉之福啊。”
在众将的恭维之中,朱儁与王盖一前一后离开,两个人的脸上皆是洋溢着笑容。
“贤侄,此战你当的首功!”
“将军过奖了!盖能有此良策,皆是朱将军今日的教导。”
“哈哈哈!”
朱儁高兴的是,黄巾贼终于要被消灭,这长社之围可解,天下动乱得以镇压。
王盖高兴的是,虽然没有“借东风”,但是也足够让自己的“简历”看起来像样了。
一日夜里,不甚强烈的东南风将长社城内外的暑热吹得散开了不少,直到午夜过了,汉军还没有前来骚扰,波才方长舒了一口气。
连续六七日了,波才没有进攻,皇甫嵩也始终未曾派人前来袭营,想来也是因为天气渐渐暑热,又难以攻克营寨,便默契停手。
这近一个月以来饱经摧残的黄巾贼,终于难得有机会趁着夏日的微风睡一个好觉。天天攻城、天天死人,休息一下,让黄巾贼众皆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是这一股气松了,让他们彻底丧了命。
直到黎明将至,黄巾大营外亦是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黄巾将领们挑选的精锐之士,亦困得睁不开眼的时候,大营北面的山中,出来了六七百个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