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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老夫人昏过去了,听说请了府医过去,您不去瞧一瞧么?”
鹿知鸢的小院内,侍女一边伺候她梳妆,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毕竟,老夫人是小姐的长辈,若是不去,难免会被人嚼舌根。
只是一向万事周全端庄的鹿知鸢,此次却不想周全了。
她将玉梳重重拍在桌子上,脸上一片寒冰之色。
“瞧什么?瞧她给侯爷安排的房里人如何娇艳么?亏我还以为她如何真心待我,不想是个嘴甜心苦的。面上说如何喜欢我,实际还特意安插自己的人在侯爷身边,这不就是怕侯爷太过偏心于我,所以提前布子么?”
鹿知鸢如何不寒心,她对老夫人也算是尽心尽力,可如今,老夫人这一手,却将她伤到了。
她不觉得是底下的人自己主意大。
那青蝶她也见过,素日里最是温顺,没老夫人点头,她哪来的胆子去做这样的事?
更何况,谈赟为药物所控,根本无法行房,这所谓的通房,怕只是做给自己看的。
见侍女面露难色,鹿知鸢叹了口气,也知道如今闹僵了对自己不是好事。
毕竟,自己是客居在侯府上的,和谈赟的关系如今也未曾过明路,若是真惹火了老夫人,将自己送出府,自己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就说我病了,暂时不能去看老夫人了,怕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将侍女打发走后,鹿知鸢在秀凳上坐了良久。
她还是得抓紧和亲生父亲相认,不然,这侯府的日子,怕是要愈发难过了。
清晨这事闹得不小,今日难得休沐的谈缙云,一起身便将此事听了个七七八八。
老夫人病了,鹿知鸢也“病了”,谈赟出门去了,这早膳,便只剩了姽婳和谈缙云及谈时安叔侄。
谈缙云素来是不同众人一起用膳的,今日倒是破天荒来了。
偌大的膳厅,三人同坐一桌,安静地吃着早膳。
“听说老夫人病了?这好端端怎么病了呢?”谈缙云突然发问道。
这话,问得自然是姽婳了。
姽婳为谈时安添了一碗粥,而后轻笑道,“人食五谷杂粮,生病难免不过。老夫人入冬以来身子就不好,如今病一场,也是发发体内湿寒之气,要不了多少日子便好了。”
姽婳并未说青蝶之事,倒让谈缙云破天荒大笑出声。
“你这般性子,还真适合磨那个老婆子。她这也是自讨苦吃,手伸太长,管不够了。”
这话,谈缙云可以说,姽婳却不能搭腔,只是盈盈笑了笑。
“行,接着闹吧。这侯府以后的日子,可精彩得紧了。”
谈缙云依稀能猜出这套算计背后的目的,不过是想让鹿知鸢狗急跳墙,闹出点大的来。
拿住了侯府的把柄,她可做的事就多了去了。
只是,谈缙云也未曾想到,鹿知鸢会闹出多大的事端来。
此刻,他只是佩服姽婳此局的手笔。
就算猜得出是她,可偏偏手段干净,让人拿不住错处。
还真像她这个人一般,柔却极韧,有时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谈赟多了位貌美动人的通房,对侯府的格局影响极大。
谈赟本就不是多么专一的人,上一世能守着鹿知鸢过日子,也是鹿知鸢的手段够高,拿捏住了他,而不是他多么情深。
如今,青蝶成了他的通房,他又时隔这么久终于正常了,自然也是要偏疼青蝶几日。
好在,他还没忘了鹿知鸢的身份。
终于,大雪节气这日。
在鹿知鸢这些时日似有似无的暗示下,他靠着姽婳带来的嫁妆银钱,打通了允王府邸的内线,并且带着鹿知鸢乔装来到了允王府邸。
“你说,他会认我么?”
鹿知鸢此刻卸去了钗环华服,一身普通百姓的打扮,目光灼灼看向谈赟。
谈赟忙拉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自是会的,你母亲对他痴心念了那么多年,谁会不感念这份情深。”
鹿知鸢抿出一抹笑,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惶恐。
不知为何,她总有些不安的感觉,仿佛今日的认亲之路,不会如想象那般顺利。
可不管前路如何,这都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了。
哪怕是废太子之女,那也是皇家血脉,总强过自己如今的境况。
允王虽是废太子,但仍是皇室血脉,允王府上下依旧以一等亲王的位份伺候。
不过,到底是长久闭府幽禁,一进其中,便能察觉出其中的荒凉之意。
允王所居的后院,常年种着红梅,鹿知鸢二人进去时,便看到梅林中一道灰衣的身影。
男子转过头,正是允王,曾经的太子殿下。
“来了。”手持一株红梅,允王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慢悠悠踱步到了二人身前。
谈赟忙行礼,“允王殿下,臣今日带来一人,正是之前信中提及的,当年您流落在外的血脉,她名唤知鸢。”
说完,又招呼鹿知鸢上前,“快,知鸢,给殿下行礼。”
鹿知鸢泪眼盈盈上前,眼中满是孺慕之情。
“您是我的父亲么?”
一幅多么感天动地的父女相认的戏码。
可惜,允王的面上仍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并没有一丝半点的激动与喜悦。
这让谈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自己明明提前已经找人在允王面前提过知鸢的身世,允王若是不信,自然不会让他们前来,为何如今又是这样平淡的模样呢?
当年允王从太子之位被废,念及手足情深,当今陛下并未要了他的性命,但允王当时的王妃和两子一女,却在其被废为王的一月后,离奇丧生于大火之中。
允王大病一场,醒来后便开始不念俗世之事,一心只念些道家经书一类的,在王府里清修上了。
如今得知自己尚有血脉存活于世,于情于理也不该是这番表情呀。
允王往前走了几步,用树枝挑起了鹿知鸢的下巴,像打量货物一番仔细打量了起来。
“岑月是吧?”
鹿知鸢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母亲的名字。
可是,为何是这般冰冷的语气?
“是,正是家母。”鹿知鸢小心斟酌着语气回答道,“母亲一直思念着您,身子一直不好,前些日子病重去了,临了才将身世告诉了我,让我来寻自己的父亲。”
痴情的美人,念了一辈子,等了一辈子,多么凄婉的故事。
可惜,这位美人她嫁了人,这故事里的情分也就大打折扣了。
允王冷笑一声,“是么?那为何你的父亲,却说你乃是他的骨血,是真真正正的鹿家血脉呢?!”
父亲?
鹿知鸢惊慌失措地抬头,是她那位云游失去踪迹的父亲?他怎么会认识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