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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了两天,最后一天就是决赛,陆唯一路过关斩将,也算是顺利到了决赛,凡是进了决赛的人也都是妥妥有了进秘境的名额,决赛无非是大家在明面上相互切磋而已。
陆唯抽出一只签,是21号,等了大约半个时辰。
轮到陆唯比试,他跳上比试台才发现自己的对手是向阳,向阳是另一位长老的亲传弟子,是火灵根,修为已经快要结丹。
向阳依旧俊美潇洒,眉目疏朗:“陆唯,许久不见,你修为的进益让人嫉妒啊!”
陆唯笑笑:“是许久不见了,原想着去找你的,却总是忙着修炼,怕也打扰你。”
向阳笑笑:“不必这么客气,想来就来,今日和你在比试台上比一遭,也是缘分,早就听说你的实力不错,让我领教一下吧!”
“过奖,向兄,请多指教。”
陆唯和向阳相互行了一个礼。
裁判一声令下,向阳的剑招已经凌厉地挥舞过来,他的灵气属性和陆唯相克,剑招霸道而强势,看样子没有轻看陆唯,是拿了真本事的。
陆唯这场赢的可能性,几近于零……
然而这些思绪也是一瞬间掠过,陆唯避过向阳的剑,也是直接攻击过去,向阳剑招虽然霸道而气势强盛,但是陆唯的剑招却更加迅疾和轻灵。
两人的身影在台上翻飞,蓝色的灵气和红色的灵气交织成一条条剑气的痕迹,看起来颇为漂亮,陆唯没有选择拖延,借助自己剑招更为迅速,一直在试图进行快速的攻击,但是向阳的攻击霸道,就连防守也是厉害。
已经过了几百招,虽然不到半个时辰,但是陆唯的每次攻击都被向阳挡回去了。
陆唯后退了几步,温润的脸庞只有在攻击时才会显出几分冷漠和杀气来。
向阳也面无笑意,陆唯确实有天赋,也很努力,剑招和剑意都练得十分强悍,他一路也是过关斩将,但是陆唯的修为不如他,却硬生生凭着身形和剑招和他胶着起来。
向阳和陆唯对峙着,俱是面色沉肃。
虽然看起来局势胶着,但是格挡了几次向阳的攻击,陆唯都是很吃力和痛苦,所以只能不断地避开向阳的攻击,想要伺机攻击,但是都被向阳拦住,再这样坚持下去,陆唯的灵力不济,只能输。
输也无妨,向阳的修为和修行时间都是胜于陆唯的,陆唯输了不丢人,光是在向阳手下坚持这么长时间就已经实力不俗。
可是,陆唯偏偏不想输,师父是最强的剑修,他是他的弟子,所有的长老都在看着他,师父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陆唯抿唇,握紧了剑,身形一动,众人只能看见,两人的身影分开一瞬,又迅速胶着在一起,陆唯原本就迅捷的速度更快,向阳的剑势也更为凌厉霸道起来,两人似乎都厌倦了这个胶着的局势,想要快速分出一个胜负来。
陆唯的剑尖直指向阳,向阳偏身,也朝着陆唯刺过去。陆唯微微低身,一个横扫,剑向向阳的下盘袭去,向阳跃起,肩膀一偏,就这个姿势朝陆唯袭去。陆唯的身子重心本还在下盘,这一剑本应该直身,然后挥剑格挡,陆唯却眯起眼睛,迎着向阳刺过来的剑,躲过要害,抬起剑直指向阳的咽喉……
“噗嗤——”剑捅入*的声音。
两人飞速的动作都瞬间停了下来。
向阳瞪大了眼睛,汩汩的血液顺着陆唯的肩膀流下来,陆唯受伤的手微微垂着,执剑的手稳稳地指在向阳的咽喉。
“陆唯,你何必……”向阳满目的无法理解,不过是一场比试,就为了一个赢,让自己受重伤?名额早都已经有份,既然不是为了名额,大家比试,求的不是就是一个切磋吗?陆唯明明不是争强好胜之人,为什么要这么在乎这一个输赢。
陆唯执剑的手依旧很稳,火属性的灵气与他相排斥,向阳的剑充斥着火属性的灵气,捅穿了他的肩膀,火属性灵气在他的体内乱窜的感觉,简直就像一团火灼过了他的每一寸经脉。
“陆唯胜——!”
陆唯放下了剑,笑得歉疚而温和:“抱歉,向兄,受惊了吧,是我太过争强好胜。”
向阳执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陆唯脸色有些苍白,却表情不变地后退了一步,正好将向阳还刺在他肩膀里的剑抽出,瞬间大片鲜红的血液几乎浸透了陆唯的半边身子。
向阳回过神来,焦急地扶住陆唯的身躯:“你怎么样?我真是懒得和你生气,何必呢你,不过一场比试,我带你去疗伤!”
陆唯摇摇头,按住伤口:“不必,我这就回去,吃些药便好了!”
向阳皱起眉头,他自己的剑,他自己清楚,寻常的这样修为的修士,被他刺中,早就不是昏过去就是疼得打滚了,更别提灵气属性相排斥,灵气侵蚀经脉有多痛!
陆唯执意不用向阳,走了两步,身子就要倒下去,却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先于向阳接住了陆唯倒下的身躯。
陆唯只嗅见一股冷香,身子便被搂住了。
向阳愣愣地看着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叔,急忙行礼:“晚辈见过师叔。”
赵磬的白衣青丝依旧,神色清冷,眸色是亘古不化的冰寒,剑意鼓荡在广袖长袍,搂着陆唯的动作却很温柔,喂了陆唯一粒丹药:“嗯,我带他疗伤便可。”
向阳急忙点头,看着清辉师叔抱起陆唯,直接剑意凝成巨剑,一眨眼便已经在远处了。
看来清辉师叔虽然看起来冷性冷情,其实是心里是十分关心徒弟的好师父。
陆唯被赵磬抱住,只觉得自己又麻烦了一遍师父,又尴尬又恐慌:“师父……我没事,让我自己走就好。”
“不要说话。”赵磬语气很平淡,但是却能让人感觉到那显而易见的不悦。
陆唯当即乖乖地不再说话,心里直打鼓,觉着这一段小小的路途,时间竟如此漫长。
刚一落地,陆唯挣扎着就要下地,这个公主抱的姿势,让陆唯觉得无所适从。
赵磬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陆唯,陆唯挣扎的动作便僵住了。
赵磬把陆唯抱到房间的床上,陆唯急忙站起来,赵磬站着,声音清越而冰凉:“脱。”
陆唯有些蒙,脱?
陆唯反应过来急忙摆手:“不用,师父,我自己处理就可以,只是轻伤。”
赵磬只是站在那里,将目光对上陆唯的眼睛,陆唯低头,下意识咬了下嘴唇,抬起手放在了腰带,缓缓脱下自己的衣服。
赵磬拿出药,陆唯脱掉了外套,身上只剩内衫,鲜血已经浸透了整件衣衫。赵磬喂了他一粒丹药后,他的流血已经止住了。
陆唯的指尖放在内衫的衣带上,迟疑地开口:“师父,我还是自己来吧!”
处理伤口的话,到处都是鲜血,这样的事,怎么让师父来干呢?
师父那么干净,看起来永远都不染纤尘。
赵磬却已经走过去将陆唯按在床上,眉头忍不住拧起来,这样的伤口是轻伤?那岂不是死掉才可以算作是重伤?
将衣衫从肩头剥下,陆唯鲜血淋漓的伤口和翻转出来的皮肉,以及深可见骨的伤口,让赵磬不得不微微停下来,才能平复一下因为心疼而忍不住的指尖颤抖。
“疼么?”赵磬给陆唯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液,轻声道。
陆唯垂着头,温声道:“不疼的,师父。”
赵磬抿唇,不疼么?他是素来知道陆唯有多能忍的,向阳的火属性灵气和霸道的剑招以及剑意,将是水系单灵根的陆唯的肩膀捅了个对穿,不提没有那些相克的灵气和剑意。光是在肩膀上这么刺一剑能不痛吗?
况且相克的灵气窜入经脉,水火不容,陆唯的灵气和向阳的灵气都是纯粹的灵气,经脉里两种灵气争斗,把灵气疏导出去又时间漫长,那种经脉灼烧的感觉会让修士觉得痛不欲生,多少不是单灵根的修士,因为体内相克的灵气觉得生不如死,而陆唯承受着让很多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却只是表情平淡地说,他不疼。
明明应该很疼的……
陆唯又在撒谎了,陆唯总是喜欢对无关紧要的人说谎,也从来不去依靠任何人,疼也说不疼,不在乎也说在华,说着要在一起,却在下一瞬间就离开。
这个世界里,他又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吗?又是一个让陆唯觉得无法依靠的人吗?所以,陆唯可以面不改色地说谎,可是喊声疼不好吗,示一下弱不好吗?
“不疼?”赵磬拿出灵泉水为陆唯冲洗伤口,指尖微微用力。
陆唯没忍住闷哼一声,这个微微的一下,似乎要把他所有的忍耐都破功,他坐都坐不住,身子前倾,就要倒在地上,却一头跌进师父的怀里。
赵磬的声音低下来:“当真不疼?”
陆唯身子颤抖,疼得脸色发白,怎么不疼,他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忍疼上了,体内不断争斗乱窜的灵气,怎么梳理也梳理不通,简直就像有人拿着被烧得发红的针扎遍他的每一寸躯体,在身体里面密密麻麻地疼……
陆唯费力地扬起头,看着赵磬,紧紧咬着唇不说话。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嘴唇都被咬得出血。
赵磬的眉眼低垂,拿着灵泉水把陆唯的伤口清理干净,这样珍贵的泉水,明明别人求来都是喝下去,来增进修为的,他却面不改色地用来给陆唯洗伤口,只为了让陆唯好受一些,陆唯确实觉得伤口周围渐渐有温和的灵气溢进来,来平复躁动的火属性灵气。
陆唯觉得身体恢复了力气,想要坐直身子,赵磬却轻轻把陆唯按在怀里,陆唯有些愣,头被动地埋在师父的胸口,赵磬的向来冰寒的眸子半敛着,垂成让人心动的弧度,却藏着深深的情绪,清越的声音都低沉下来,语气淡淡,却显得那么无奈而温柔:“陆唯……不要忍了,痛可以说给我听。”
我心疼你。
陆唯僵住,怔愣了好一会儿,如果痛的话,可以说给师父听吗?
他记得小的时候,有个孩子摔倒了,只是弄脏了衣服,他的妈妈不在身边,他拍拍衣服想要站起来,但是他的母亲突然从远处跑过来,心疼地问:“宝贝,摔得疼不疼?”
那孩子就在妈妈的安慰里面,嚎啕大哭,喊着:“妈妈,我疼,我好疼……”
那个时候,陆唯就懂了,如果有人心疼的话,就可以喊疼了,可以小题大做,可以明明无关紧要,却嚎啕大哭。但是如果没人心疼的话,没人在乎的话,你哭,就是将弱小的一面给别人看,别人可能同情你,却永远无法把你的痛苦感同身受,甚至比你更难过。那会让你觉得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把伤口给别人看,总有一天,你想故作坚强时,会后悔自己当时的软弱。
陆唯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他从来不在人前哭,也不喊疼,因为他知道,他的爸妈不会过来嘘寒问暖,他的爷爷也不会,他一直教导陆唯,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些至亲的人,尚且不能在他们面前软弱,更逞论那些总会分道扬镳的人呢。
身边的人也习惯了陆唯的无坚不摧,他们可以在陆唯面前示弱,可以依靠陆唯,都忘了陆唯也会疼,也会想要安慰了,就连陆唯自己也忘了。
原来有人依靠,有人可以喊疼是这种感觉吗?
心脏皱缩成一团,酥麻的感觉可以传到四肢百骸,温暖又让人心痒得难以自抑,有人依靠的感觉,让人软弱。
陆唯总害怕自己变得软弱,可是,陆唯却那么不舍得拒绝这种感觉。
因为,这感觉该死得让人沉沦……
陆唯眨眨酸涩的眼眶,缓缓抬起手臂,抱住赵磬的腰,放任了自己,哑声道:“师父,我疼……”
赵磬愣了一瞬,揉了揉陆唯的头发,环着陆唯的手臂微微收紧,轻声道:“很快就会好了,不要害怕。”
以后都不会让你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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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去秘境的日子,赵磬给了陆唯一个储物袋,然后又递给他一块玉佩。
陆唯接过:“这是什么?”
“玉佩戴上不要离身,储物袋里有攻击防御的符纸和丹药,遇到危险再用。这次去秘境,不要再逞强,输不丢人,逃走也不丢人,不要让自己受伤。”
陆唯点点头,看着那个玉佩,是个造型古朴却灵气蕴厚的玉佩,并不是多么华丽,却很精致,光华流转,漂亮得很,看起来晶莹剔透。
陆唯和赵磬告别,离开山峰,去宗门前集合。
已经有很多人都集合自宗门前了,陆唯一过去,就看见了向阳,向阳走过来,关心地问:“陆唯,你的伤好了吗?”
陆唯点点头:“早就好了,不要担心。”
向阳看陆唯的气色确实不错,当即放心了,语气也轻松起来,向陆唯抱怨:“向越一直在念叨着想你,想要过来找你玩,一天到晚,不思进取,净想着玩。”
陆唯笑笑:“向越年纪还小,天赋不错,既然还压不住心,就让他玩吧。”
向阳摇头:“修为怎么能够懈怠,他这样什么时候能有所建树。”
“纵使一心放在修为上,也不一定能够大道得成,羽化飞升,修仙之路本就枯燥无味,好不容易有能够放松的事情,也是难得,将来这份玩心说不定就泯灭了,一味地修行,只求长生,却要剥夺心境上的愉悦,岂不是得不偿失,今朝既然能快乐,又何必按捺等待,修行本来也是要顺心,随心所欲,也不枉来了人世一遭。”陆唯温声劝向阳。
向阳一拍手,竟觉得心境松动,大喜:“言之有理,哈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陆唯只觉得向阳太过大惊小怪,刚想要说些什么,向阳却已经说道:“云舟来了。”
只见远处一艘大船腾云驾雾而来,建造得精致而庞大,移动速度很快,最前方站着一位长老,施法行驶云舟,云舟不过几息就在大家的身前停下。
云舟很高,大家御剑登船,上去之后,更觉得这个云舟十分庞大,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房间,身边都是流云和高空之上清新的风。
陆唯只觉得这个世界总是有这么多的东西让人惊讶,站在云舟之上和几个围过来的其他弟子攀谈了一会儿,就借口想要打坐回房了。
大约第二天清晨,空气中还有湿润的雾气,他们一行人便到了目的地。
大家陆续下了云舟,长老一个咒语,云舟便缩小收入了他的衣袖之中,看来云舟也是一个法宝。
“跟我来吧,秘境之行,算不上危险重重,这是很久之前飞升的老祖留下来的洞府,久而久之化成了一片小天地,成了秘境,只有不到金丹的修士可以进入,里面或许机缘不多了,但是灵气浓郁,也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不过,三个月后秘境就会关闭了,所以,你们进去后不可懈怠,最好结伴同行,小心魔修,注意保护自己。”
众人应声,跟在那个元婴长老的身后,不一会儿就看见了一个地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长老领着他们站好,安静等待秘境开启。陆唯打量了一下周围,看见了不少其他宗门的弟子,但是有一群人却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群衣着鲜艳暴露、浓妆艳抹的男女,姿态轻佻而妖娆。
“那是魅影宗的魔修,他们比较喜欢双修功法,吸食修士的灵力和修为,很多修士没有受得了他们的诱惑,最后被吸干修为致死,但是他们的人数不多,毕竟是魔修。”
近年来,魔修隐隐又活跃起来,现在大家都在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和平,秘境毕竟不是宗门私有,所以也分了一些名额给魔修。但是魔修和道修早已经水火不容了,若不是因为上次大战,正魔两道损害的厉害,现在的和平也维持不了多久。
陆唯点点头,收回了视线。
师父给的储物袋里,攻击符纸,每一张都蕴含了他全力一击的一个剑招,防御符纸也可以抵挡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向阳想要和陆唯结伴而行,陆唯也赞同,一刻钟后,秘境开启,众人陆续进入,陆唯只觉得天地旋转,本以为向阳就在自己的身边,感觉到自己落地了,一睁开眼,才发现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向阳和其他人都不知所踪。
陆唯的面前是一片密林,他思索了一下,还是提着剑,走了进去。
密林中很是安宁,偶尔会有几只似乎是初开灵智的小动物跑过陆唯的身旁,眨巴着眼睛,警惕又好奇地看着他,看起来纯稚又可爱,陆唯笑笑,却并不靠近,看起来无害的生物,却不一定真的就毫无危险性。
就这样行走了大半天,陆唯觉得这片密林中恐怕没什么机缘了,想要御剑离开这里,却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鲜血的味道,夹杂着魔修的气息。
陆唯的步子一顿,怕是正道人士和魔修打起来了,当即隐藏起气息,快速朝打斗的地方赶过去,快到的时候,速度慢下来,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肖流,师父和宗门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大家!我们谁都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忘恩负义的人!”一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愤怒至极。
陆唯悄悄地靠近,是一个黑袍男子在和几个人打斗,招招狠厉无情,大约几息的时间,外围的几个人都已经倒下了,男子的招式很疯狂,也不在乎自己的命,似乎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以男子打斗为中心,周围已经倒下了一片躯体,都是死掉的魔修,看来是内斗,这群人正是之前那些浓妆艳抹的人,只是现在是剩下最后一个女子在和那个奇怪的黑袍男子打斗,那个黑袍男子似乎叫做‘肖流’?
魔修的内斗与陆唯无关,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肖流!回答我,为什么?”女子喊道。
“哈,待我不薄?”黑袍男子的攻击没停,“他毁了我!”
“不,做魔修是你自愿,何来的毁你之说?”
“还提那个死老头子干什么,今天我本也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我受够了苟且偷生,肮脏下贱的自己,大家一起去死好了!”
更猛烈的攻击发起,女子本已是强撑,最后一击无力躲闪,死不瞑目地盯着黑袍男子,眸色不甘又痛苦,动唇,却终究只能倒了下去……
男子狼狈地立着,挺直的身躯渐渐佝偻下来,喉间发出几声低低的笑:“呵,死了,都死了……”
肖流的身躯有些无力地跪在地上,肩膀颤动溢出几声小兽般的呜咽,整个人哀伤又无助,陆唯静静地看着他,这个人一会就要自杀了吧,周围遍是残缺的尸体,修仙界就是这样,生死随便而平常,男子的黑袍和干涸的血液融为了一体,陆唯转身,想要离开,他能管些什么呢,道不同不相为谋,正要转身离开,男子口中下意识喃出的话语让他顿住了脚步,他喊的是“陆唯……”
一遍一遍,“陆唯……陆唯……”
这样的巧合,让陆唯有些讶异,同名同姓?那男子的声音太过轻缓,仿佛叫的不是一个人名,而是心中一个不可言说的净土和信仰,卑微又虔诚……
陆唯还是回了身,那喃喃细语的声音却已经停了,那男子竟是已经昏在了地上,陆唯走近他,确定没有危险,才迈过残骸,轻轻掀起男子的的黑袍,脸庞明丽,眼尾上调,魅惑而清秀,脸颊苍白,虽然已经脱去当初稚嫩的模样,但陆唯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名字和人渐渐对上号,是他刚认识向阳,那个当初在客栈求救的孩子,竟然是他!
陆唯无暇去想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会被肖流一遍遍低喃,这孩子怎么落到这幅境地,怪不得这些年都未得到他的消息,原来是入了魔宗。
陆唯拉起肖流,御剑寻了一处山洞……
肖流醒来的时候,山洞外射来的光芒让他下意识皱起眉头,洞内光芒一暗,一个身影出现在洞口,陆唯走到肖流身前,放下果子,气息还带着洞外空气的冰凉:“可是有什么不适?”
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得到回应,陆唯抬头撞上肖流呆滞的眸子,肖流就像受惊的野兽,又或是某种见不得光的生物,下意识把斗篷扯起来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竟然在这里遇见了陆哥,他觉得狂喜却又无措,自己这幅乱七八糟的样子,明明不想让陆哥看见的。
“你觉得好受点了吗?”陆唯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丹药,递给肖流。
肖流伸出纤瘦苍白的手,接过后,紧紧握住,却不说话。
“昨天你昏迷了,我把你带进这个山洞里,你应该饿了吧,可以吃些果子。”
肖流缓缓点头,低着头,依旧不愿意开口说一句话。
“怎么不说话,和我生疏了?”陆唯坐在肖流的身边,笑着问。
肖流急忙摇头,他觉得没脸见陆唯,陆唯辛苦救他,他却入了魔宗,做了魔修,正邪不两立,现在的自己更没资格站在陆唯的身边了吧!
明明本来是为了可以站在陆唯身边,才这样千方百计,最后却连可以光明正大和陆唯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更何况自己……
肖流干呕几声,好像回想起什么恶心不了的东西,然后默默地想,呵,真是脏啊。
陆唯皱起眉头,不知道肖流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他现在的样子,又狠不下心来丢下他:“肖流,若是有什么难处还有伤心事,可以跟我说……”
肖流下意识摇摇头,然后手指下意识扯住陆唯的衣袖,动动唇:“陆哥….我…我入了魔宗,你不嫌弃我吗?”
陆唯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仙宗、魔宗,我只要知道你是肖流就好了。”
肖流眼眸亮了亮,往陆唯的方向挨来,小心翼翼地搂住陆唯的腰。
陆唯下意识想要躲开,却硬生生忍住了,告诉自己‘他还是个孩子’,需要安慰,就又安抚性的拍拍他的脊背:“发生了什么都没关系,只要我们都好好的,你不必如此沮丧,修魔修仙都是求得大道的一种方法,只要无愧于自己,无愧于天地,就不必自寻烦恼。”
肖流抱着陆唯的手紧了紧,抬起头来,看向陆唯,他的眉目依旧如画,还是当初见到的令人挪不开眼的模样,但是却变得更加强大而理智,让人更舍不得放弃。
黑色的斗篷滑下,露出斗篷里肖流的脸庞,他已经张开,眉眼精致而魅惑,眼神那么憧憬而濡慕,脸色带着些不见天日的苍白,唇瓣却鲜红,像是纯情而诱人的妖精。
陆唯晃了一瞬,心下却已经皱起了眉头,果然魅影宗不是个好地方,当初那个一脸倔强而坚定的少年,到底还是变了……
但是自己终究还是要离开的,肖流对自己的依赖太大,这样对他并不好,不如就此别过吧。
拍拍肖流的脑袋,陆唯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挣开肖流的手臂,站起身:“你的伤已经大好,我也该去寻找自己的机缘,若是已经无大碍,我就先行离开了!”
肖流愣了愣,不,肖流又想去抓陆唯的衣袖,他感觉得到,如果这次陆唯离开了,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陆唯回身,看看扯住自己的手:“怎么,不舍得我?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以后也不是不可以见面了,秘境开启难得,不去探索一下,岂不浪费了这个机会。”
肖流抬头看着陆唯,手更紧了紧,眼神里出现了些许的祈求,听到陆唯这么一说,眼睛亮了亮:“陆哥,我这次就是要去寻一处机缘,不如,和我一起可好?”
怕陆唯不答应,肖流急急又说道:“宗门已经确定那处必有机缘,遣我等弟子前往,宗门突然崛起,就有那处机缘的功劳,陆哥,你……”
陆唯微微弯腰,看向肖流的眼睛,肖流的心漏跳了一拍,静了静,陆唯轻轻摇了摇头:“你的机缘,可自行寻找,不必与我分享。”
“不不,陆哥……”肖流猛地红了眼眶,他跪行几步,抱住了陆唯的腿,惶恐而伤心,仿佛陆唯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根稻草,抓住他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希望。
陆唯云淡风轻的表情也终于出现了裂痕,眉心微微蹙起,动动唇:“肖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但我并不是你的全部。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让自己如此狼狈。”
肖流硬逼回自己的眼泪,慢慢站起来,抬头看了陆唯一眼,却仿佛被灼坏了眼睛,声音有些低低道:“陆哥,我只是害怕,对不起……”
肖流站在自己眼前,眼神茫然又无措,手缓缓离开了他的衣服后,表情瞬间变得更加害怕和无措,手指狠狠攥住自己的侧摆,陆唯叹了一口气,有些挫败道:“罢了,那边一道吧,各有各的缘法,我原也是不想阻碍了你去寻机缘,才想自行离开。”
而察觉到肖流对自己太依赖,不想留下不必要的麻烦,这个理由,陆唯默默压回心里。
肖流唇角一勾,眼中划过一丝暗喜,他就知道,陆哥不会那么狠心,他还有机会,他不甘心,哪怕粉身碎骨,被厌恶,也好过好像人生过客一样被遗忘。
陆唯微微扬唇:“可还要在休息一会儿?”
肖流看着陆唯的脸庞微微愣了愣,摇了摇头,蹭近陆唯:“陆哥,我早就没事了,我们走吧!”
陆唯点点头,肖流走在陆唯身侧,魅惑而精致的脸庞上勾起了一抹促狭的笑意,露出了几分孩子气:“陆哥许久不见,你可曾找到道侣?”
陆唯摇摇头:“不曾。”
肖流接着问道:“那您可曾有…意中人….”
陆唯心思一转,看向肖流试探的神情,再开口,竟已经应出了‘有’这个答案。
肖流怔了怔,笑容依旧,眼睛微微眨了一下,掩去自己瞬间的阴沉,将握出鲜血的手轻轻往身后藏了藏,语气之中带着憧憬:“天啊,若是陆哥喜欢的人,那一定是个完美至极的人,真想看一看!”
陆唯轻轻笑了笑:“这世上哪有完美至极的人……”
“陆哥在我看来便已经是完美的人了,若是能让陆哥为之倾倒,真不知是怎样绝世风姿,定然是世间无人能出其左右的……”
肖流侧脸看向陆唯脸上那始终是温润如玉,眉眼深处却尽是冷寂的神情,随着肖流的话语一落。
陆唯微微怔了怔,脸上勾出来一抹截然不同的温暖至极的笑容,那笑容比平时的浅笑弧度微高,在唇角有诱人亲吻的涡旋,眼底深处也仿佛所有冷寂都消失,整个人的神情愉悦而温柔,他的声音轻缓而柔和,完全不似平常温润亲切中隐藏着骨子里的疏离:“嗯,他很好,看似不好接近,甚至清冷肃杀,但是却让人安心……”
陆唯轻轻说着,没有注意到肖流落后了几步,肖流身躯轻轻颤抖,手指探进怀里的药包,下定了某种决心。
陆唯回头时,肖流已经跟上,缠着让陆唯多说些在宗门的事,两人边走边说,直到到达一处参天古木前。
肖流顿住了脚步,向周围看了看,好像就是这里了,陆唯走近那棵参天古木,那树干怕是要数十人合抱才能够围起来,茂密的树叶遮天蔽日,偶尔有些微的阳光,透过间隙轻轻撒过来,他探出手想要触摸树干,在快要接近树干的时候,却仿佛碰到了什么阻碍,用尽气力也近了不了分毫,身前师傅送给他的玉佩隐隐发烫起来。
陆唯当即后退一步,小心抚摸胸前的玉佩,询问的目光转向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