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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开始了,家俊的检查结果自然如他意料的一样,没有脑震荡,什么震荡都没有,他看了看结果,穿拖鞋就走出了医院。
李小艾原本去替家俊买早餐,回来的时候家俊已经没了踪影,她不知道结果如何就疯狂拨打家俊的电话。
家俊看一串陌生的号码就不停地挂断,实在憋不住,接起来竟是李小艾。
“你也太狠了吧,为了躲我连电话都换了!”家俊气呼呼地讲。
“对不起,我以为换了电话就能忘掉你,但你那电话号码已经深深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李小艾在电话那头说着,就问:“你脑子没事了吧?”
“你才脑子有问题,我本来就说没问题,非让我在医院待着,你去把你的钱退出来吧,你要愿意住你住在那里吧!”家俊说着。
“古家俊,你真是有毛病!别逼我像以前一样,现在你脑子没问题我就放心了!电话一挂,你自由了!”小艾说。
“拜拜!”家俊挂断了电话。
元旦过去了,人们又在盼望春节,大家平日的紧张,愤懑,郁郁寡欢甚至活不下去的念头,靠着节日的氛围一冲刷,又满满当当地站起来了。
家俊也终于平静下来,他想再也不用为繁杂之事耽误自己考研的正事了,就每天上课,下课,没有课程的日子抱着彩阳送的那些书到自习室上自习,他喜欢那几本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书,读起来就记得格外快,他憧憬着研究生的生活,渴望自己能再上一个台阶。
李小艾不再打扰家俊,见他天天背着几本破书就好奇地偷瞄过几眼,她快速上网查询,才知道是法学研究生考试的资料。李小艾也买了一套一样的书,她故意放在家俊面前让他知道,自己也要选择法学研究生考试了。
家俊跟小艾之间变得异常奇妙,家俊只顾忙自己的事情,小艾想冲动也冲动不起来,同学们都在规划着自己的将来,谁也没有空关注两个人的“闲事”,两人也就上课见面打个招呼,无非就是“你早,我早”,“你好,我好”此类的话。生活比以往更加枯燥。
路小勇被送到警务室后,路漫去探视过一次,至于路小勇最终怎么样了,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想知道,路漫回来后就在生活里屏蔽了小艾,比以往更加努力的读书学习,李小艾就恢复了以往独来独往的个性。她每天背个包在大学城游荡,漫无目的,孤单无助,她买的的那几本书就像她游荡一样被扔在空旷的教室里,吹满了灰尘。
元旦与春节相差不远的时间,那段时间选择结婚的人就特别多,家俊被刘彩阳叫去帮忙,说要协助一位高年级的学长做一场婚礼的现场拍摄。家俊寻思帮忙也不会耽误太长时间就欣然答应了同学的邀请,毕竟自己会摄影摄像,越长有事相求也不能不帮的。
那学长叫郑世杰,比家俊高了两级,刚从音乐学院毕业的,原来在学校学生会担任文艺部部长,是一位非常干练,非常有组织能力的学生会干部。
刘彩阳组织迎新晚会的时候请他来指导过大合唱的节目,他指导的大合唱《长征》和《十送红军》一亮相就赢得了如雷的掌声。他亲自指挥,那架势帅气极了,众同学伴着他的手势起承转合,高潮处气势磅礴,低音部分荡气回肠,谢幕时,他眼睛里却含着泪花,说:“今天是迎新的日子,有新来就有离开的,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站在大学舞台上。希望同学们能珍惜大学时光,这两首歌希望同学们能够喜欢。”
那时候,家俊以为郑世杰是在故意煽情。直到今天,家俊才真正的明白:那些即将离开校园的人,是怎样的一种心境。
家俊答应了彩阳后,一大早就按照彩阳给的位置找到了一家婚礼策划的店面,这店面就在一个老小区的外面,隔一条马路就是一个很大的菜市场,与菜市场的嘈杂相比,这小区倒是安静了不少,水泥的路面已被破坏,路面上残留着几处雨水冲刷的痕迹,几摊死水里落满了树叶,不小心就可能成为一个“深水陷阱”。
家俊看到那门头上有“高端婚礼策划”几个大字就走了过去,那卷帘门拉下了一半,像是停业很久的样子,家俊就伸头往屋子里看,屋子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门外有一辆三轮儿,看来好长时间没有骑的样子,家俊就将一只脚踩在那三轮车的轮子上,感觉找错了地方,就在那三轮车上踢了几脚,那三轮车倒是不抗踢,一脚下去,除了铃铛不响,整个车子都在响,这响声还跑到了屋子里传来了回响。
家俊就听那卷帘门哗啦一下抽了上去,他以为自己惹祸了,就见一年轻人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他长长的头发,瘦脸上的八字胡留得时间不是太长,在长发和八字胡掩盖下,那脸试着成熟,眼睛却依然水汪汪的没有染过世俗的风霜。他手里夹着烟,可他从出来就没有抽过一口。
家俊就站在那三轮车旁,等那人走近,家俊认出来是郑世杰,欣喜地说:“郑哥!”
郑世杰见是家俊,以前彩阳介绍过的朋友,就说:“你,我认识你,但我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古家俊,我没在学生会做过,但我知道你为刘彩阳指导过迎新晚会!”家俊说着就情不自禁的唱起来:“山上哩个野鹿,声声哀嚎,树树哩个梧桐,叶呀叶落完……”
郑世杰扔掉了烟头,他兴奋鼓掌,又拍起家俊的肩膀,说:“对,就这歌,我在大学就做过一件漂亮事,有人能看懂,值了!”
家俊跟着郑世杰兴奋起来,他也拍郑世杰,说:“郑哥,你是咱学校鼎鼎有名的文艺骨干,我不知道你毕业了竟然还在这座城里,真是太好了!”
郑世杰却煞有介事的说:“唉,一言难尽,等你毕业时或许能理解我吧!”
家俊就问:“你怎么想起做这一行了?”
“这一行多好,我会唱歌,会主持,我天生就是做司仪的好材料!”郑世杰对自己的工作充满着无尽的激情。
郑世杰拉着家俊往屋子里走,这次卷帘门全部打开了,灯也开了,那小小的灯管发出微弱的光,家俊就借着这光打量起这个高端婚礼策划的店面,整个店面有四十平米的样子,里面满满当当算是衣服架子,上面各种款式的礼服,婚纱,各种衣服的配饰,礼帽等被随意堆放在一个角落。郑世杰就给家俊介绍:“这是我目前的主要业务,我想从婚礼策划这块开始做起,这个比较简单,业务量比较大,结婚需要的我这里都给做!”
郑世杰就走到一个展架前,说:“你看,我的业务涵盖了婚纱照,婚礼策划,婚礼录像,婚礼主持,婚礼演出,百日宴,全家福等。光结婚就有这么多事情要做,我再做大一点就往高端上升级,比如婚纱照就不能只在我们这个城里拍了,我们先尝试在省内随便挑地方,再做大点全国全世界都可以想的。现在地方还小,你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你就先将就一下。”郑世杰说起自己的梦想就滔滔不绝,家俊几次想插话都没有插上嘴。
“郑哥,你一定会做大的,你真是发现了好商机!”家俊就说起恭维的话。
郑世杰听家俊这么说,也低调起来,摆手说:“唉,我一个学音乐的,出来能干什么?有人跟我说去新疆闯闯,那里能写出好歌,或许能够出名,你知道那个什么2002年的第一场雪吗?就那里写出来的!”
“做个歌手也不错啊?”家俊说到。
“我没有那个自信,我唱不了那些流行歌曲,我也没想到唱首歌就红,现在还是踏实点好。我爸妈让我回老家考音乐老师,我这人坐不住,当老师的活对我来说就太安逸,我那个小县城,当老师太稳定了点,也不太好。”郑世杰摇头自嘲了一番,接着说:“那我还有什么路可选?自己干呗!”他说完就朝家俊哈哈笑起来,那样阳光,那样自信。
“你没打算找个工作吗?”
“找工作?你见哪个单位没事找个唱歌的坐那?哈哈!”郑世杰笑着又拍了拍家俊的肩膀。
“那艺考生培训机构啊!”
“那跟自己做有啥区别,别人能做,我们一样能做!”郑世杰自信极了,那小屋一下明朗了,太阳转到了屋子前面,一切都是新生力量。
“咱们说说明天的事,我回去好好准备,争取把您这招牌打出去!”家俊被郑世杰的梦想感动,就跟他了解他在哪里需要帮忙。
“嗯,明天早晨四点出发,我这有摄像机,跟拍婚礼,你没问题吧?”郑世杰问道。
“这也太早了吧?”家俊有点为难的说。
“创业的人哪有时间观念,你回去就睡觉,抽空再补觉呗!”郑世杰说着。
“那行,全力支持郑哥的事业!”家俊就狠狠心答应了,心想也就起早这么一天,无所谓了,狠狠心就过去了,何况郑世杰还帮助过彩阳,帮助彩阳就等于帮了文学院,帮了文学院就等于帮了自己,自己应该给他帮这个忙。又说:“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回去睡觉去了?米把摄像机充好电,我明天准时来找你。”
“还有,明天早饭随便吃点,我报销,中午,晚上跟喜宴一块坐,这活我连后期剪辑收了120块,你拿走45,剩下的我还得找后期剪辑和光盘刻录,包装,小本买卖先委屈一下,等咱做大了,我就不抠搜了,哈哈!”郑世杰谈到工钱也不好意思起来,他显然还没有完全进去创业老板的角色,还是感觉跟同学不要涉及太多金钱方面的问题。
“郑哥,算我支持你的,只吃饭,不拿钱!”家俊像表决心一样答应了郑世杰。
“别,不拿钱我再找别人去,咱们之间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别为这钱让大家都难受,你感觉不合适我再给你加点,你拿60块怎么样?”郑世杰问道。
家俊制止了他,说:“服你了,45块,就按你说的45块,第一次见你这样讲价的。”两个人就都笑起来。
家俊往外走,郑世杰就出来送,家俊指着那三轮说:“这车干啥用?”
“拉货的,条件有限,也只能用这个了。做大了就换!”
“留着,以后做大了放到你的博物馆里,这也是你创业史上的光辉一页。”家俊打趣地说着。
“你这是要走?”
“对啊,回去睡觉!”
“别啊,一起吃饭!”
“不了,赚你45块,吃你45块,你这生意还做不做?”家俊微笑着说。
“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我大爷交给我的道理。事可以不做,饭必须得吃,我客户教给我的道理!”郑世杰说着就拉家俊留下来吃饭。
“郑哥,你真不用这么客气,有一天我结婚了还需要你帮忙给策划一下呢!”家俊实在不能吃这顿饭,就想尽一切办法推脱。
“好,这事好说,吃完饭啥都好说!对!你有女朋友了吗?家俊?”郑世杰转移了一下话题。
古家俊想李小艾曾经好像是自己的女朋友,现在肯定不是,就被郑世杰一下给问纠结了,红脸说:“没有!”
家俊也好奇问郑世杰,“郑哥,你啥时候结婚?你结婚的时候谁给你策划婚礼?”
“等我女朋友毕业,我们一起策划自己的婚礼,那时候我肯定做得更大了,肯定不会让她跟我在这小屋子里受苦,我一定有一部分自己的钱,我们可以来个环球蜜月,想想巴厘岛,夏威夷,澳洲,巴黎等等的地方,多么美妙,所以我得加油了,不苦不累人生白费,干!”郑世杰握起了拳头。
家俊想:郑世杰真是一个不错的人,这人有梦想,有干劲,有追求,哪个女孩子能配得上他,肯定一辈子幸福。
家俊就问:“你女朋友还没毕业?”
“快了,今年大二!”
“你这个新潮,又是学长骗学妹吧?”家俊说笑着。
“不是,心有灵犀,一切随缘!这人你也认识啊?”郑世杰说。
“我也认识?谁呢?”家俊把全部女生都想了一遍,想不起来。
“别猜了,刘彩阳!”郑世杰抢先说了。
家俊懵了,吃惊地问:“刘彩阳?”问完就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就说呢,谁能配得上郑哥的才华与梦想,原来是彩阳小师妹,刘彩阳,真行!真行!”家俊点头微笑,心里却有些莫名的伤感。
“郑哥,我真不跟你吃饭了,我得回学校,一大堆的事情呢!”家俊推脱着就往回走。
郑世杰招呼着,“别走啊,明天一早四点半咱们准时见。”
家俊转身向郑世杰挥手,说:“没问题,回去吧!”
家俊没走出多远就给彩阳打电话,彩阳接通说:“家俊学长!”
“刘彩阳,你竟然有男朋友!而且是大才子郑世杰,隐藏够深的!”家俊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尽量压低了声音说话,说出话来就不那么利索。
“家俊学长,你能不能先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哈哈”彩阳笑起来。
“啥时候的事?”
“就刚开学那会儿,我也一把年纪了,也得找个男朋友,找你又不要我,我怎么办?只能找个大点的了!”彩阳骄傲地说。
“你真贼!”
“没办法,有好的男生谁不想要呢?李小艾不也对你一往情深吗?”
“真贼你!”
“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吧!”
“是,郑世杰羡慕嫉妒恨啊!他怎么就这么有眼光看上了你啊?”
“他没你眼光高,你那眼光一米七八,他那顶多一米七三!”彩阳又笑起来。
郑世杰无疑是刘彩阳的满意人选,她的笑声那么幸福,透着希望,家俊纵有说不出的感受,也只好默默祝福他们。
家俊无话可说就转移了话题。“不瞎扯了,我明天跟郑世杰四点半就要起床拍婚礼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吧!”
“家俊学长……”刘彩阳急忙叫了一声。
家俊听到了就急忙问:“怎么了?”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家俊就在那继续“喂,喂”。良久,又听彩阳说:“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