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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愈那狂热的眼神让霍文钟不禁抖了抖,霍明明觉得他可能是怕如果不给摸的话,这小伙子说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霍文钟点了点头,将佩剑递给他:“没想到唐兄这么喜欢云扬。”
仿佛稀世珍宝一样,唐愈郑重的接过。霍明明真不好意思告诉他,这柄云杨是个a货,正版的已经被当事人给扔了……
不过说是a货也有些偏颇,毕竟霍文钟是拿着云扬的铸剑图纸找的原来的工匠完全重新铸的。或许,这柄云扬剑与原来的那柄的关系,正是霍文钟与老侯爷那样吧——一柄尚未出鞘,一柄已经饱经风霜。
不知不觉,唐愈已经从隔壁的桌子与霍文钟坐到一张桌子上。安少风也跟着过来,一脸的歉意:“他平时不这样的,只是遇到博陵侯的时候……小唐对博陵侯甚是敬仰。”
霍文钟努力稳住神,有些疑惑的望着安少风。安少风立刻道:“差点忘了,在下安少风,京城人士。”
“安……”霍文钟问道,“令尊可是国子监祭酒安大人?”
“正是。”
“那这一位,”霍文钟顿时了然,“原来唐兄乃御史大夫府中公子,真是失敬失敬。”
安少风恨不得再次捂脸,这下彻底把家底子给暴露了。明日乃大朝会,唐伯父见到博陵侯的那场景,真是太美了……
“云扬剑的剑柄处有三朵祥云,剑鞘更是绣有九朵祥云,剑鞘底端镶刻着是碧玺雕成得虎头。”唐愈嘴里念念有词,那热切的目光仿佛看的不是剑,而是他此生最爱的人。
霍明明实在不太理解为什么剑鞘要做得这么华丽,难道是担心打仗没钱了,可以换粮食么?这么一想,博陵侯还是挺会持家的哦。
安少风极力的想掩盖这场尴尬,又赶紧起了个话题:“这位姑娘……”
“她是我妹妹。”霍文钟道。
霍明明礼貌点点头,并未说话。
于是,场面更尴尬了……
安少风恨不得揍自己一拳,什么话题不好提,偏偏提个女儿家,面对他和唐愈这两个陌生男子,这姑娘没拉脸子下来已经够给面子了。
唐愈总算回了神,一抬头,热切的目光望着霍文钟:“文钟兄,在下一直想见见博陵侯,不知老侯爷何日得空呢?”
“不知唐兄为何想要见家父?”他爹的风评可不太好啊,之前也有像唐愈这么客气的人,但那个人叫陈子怀,博陵府衙的功曹是也。
“如今北疆侵犯吴地,而半月前又传来北狄蠢蠢欲动的消息,唐某只想报效朝廷,上阵杀敌,还望博陵侯为在下引荐一番。”
“唐兄真是……”霍文钟笑了笑,“令尊乃当朝三公,唐兄想要去军营,何必舍近求远。况且家父已经解甲归田,如今不过是一田舍翁罢了。”
“可这几年来唯一主动出击并大败北狄的将领,只有老侯爷啊!”唐愈道,“侯爷真的不打算再次挂帅出阵吗?”
不怪唐愈这么说,博陵侯虽然奔五,但今年也就四十八,蜀汉武将中六十岁的黄忠还可以领军远征,老当益壮这个词就是从他身上演变而来的。武将的职业寿命也是很长的,尤其是有经验的将领。
霍文钟叹道:“家父的事,恕某无法告知。”
谁料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狂笑。
此处乃茶楼雅座,座位前后乃是用屏风相隔,隔音效果基本没有。
“这笑话可真好笑。”一男子道,“诶,你们听说了吗,一个连后宅都治不好的人竟然还可以领兵,哈哈哈哈。”
“何人大放厥词!”唐愈啪的一拍桌子,直接冲了过去,偶像被侮辱了,他这个狂热粉的怒火嗖嗖的往上窜。
“哎哟,我说是谁呢。”男子慢悠悠的从屏风后走出来,“小唐啊,今儿怎么不去做你的游侠梦了?哦对了,上个月效仿先帝街头救稚子,结果被一条狗追的,哈哈哈哈……你着屁股好了吗?”
唐愈气笑了:“葛麻子,你不是去赌坊输的连裤子都当了么,看来现在又用府里拿银子了,连喝茶的钱都有了啊。”
“你他娘的再说一遍!”葛业雄的脸色顿时一横,“博陵侯那种货色竟然也值得你这样追崇,哎,也不知道是谁瞎了眼了。”余光一扫,仿佛是刚发现霍文钟一样,立刻作势捂嘴,“瞧我这张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呢,什么实话都往外说!”
唐愈渐渐握紧了拳头。
安少风眼见着场面要闹大,赶紧过来打圆场:“都是来品茶的,动了肝火就不好了。”
“还是小安有眼色啊。”葛业雄道,“不愧是祭酒大人的儿子,就是比起一些人斯文。”
这话说的,安少风也是脸上一白。大家都是贵族子弟,混一个圈子的,当面被人这么踩,泥人也有三分火了。
葛业雄乃大司农葛轩之子,往日就是霸王性格,可现像在这样有恃无恐,的确有些异常。安少风站的稍远,见葛业雄那边坐着好几个高大强壮的汉子,还有一个男子坐在一侧正微微品茶,以前没见过,应该不是京城人士。不过能和葛业雄一起喝茶的,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安少风拽一下唐愈:“他是有备而来,你不要冲动!”
唐愈正处于争取家里人支持去军营阶段,听得安少风如是分析了一番,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正准备走,葛业雄又喊道:“小唐,你要去北军跟哥哥说一声不结了,那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跟博陵侯一样当个屯骑将军么,哥哥帮你去跟大将军说一声就是了。但咱们也不能仗势欺人,你啊,先去当个校尉试试,如何?!”
唐愈忍了又忍。
“怎么,校尉瞧不上啊?也是,当朝御史大夫之子跑去当个武夫,的确是……哎,不过你所崇拜的博陵侯,他老人家以前还当个小卒子呢。老侯爷如今都年纪一大把了,你还让他去挂帅,这不是为难人么。要我说啊,既然博陵侯这么精忠报国,他的子女也该为老侯爷分分忧,与其打打杀杀的,不如与北狄结两姓之好,互市通商。这不老侯爷将闺女带来了么,想来老侯爷也是这样打算的。”
“你——”唐愈忍无可忍,转身一挥拳头,葛业雄拔出了腰中佩剑:“想动手了?呵,爷爷早就等着你呢!敢骗你爷爷的银子,找死!”
谁料原本怒气冲天的唐愈顿时大笑:“啧啧,堂堂大司农之子,竟然连五百两银子都出不起,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一道剑银劈下。
“小唐——”
安少风急的大叫,唐愈还没反应过来,却被一个人用力的拉到了一旁。哐的一声,桌上的茶碗被劈翻在地。
霍明明松开了唐愈的手臂,眼神却注视着葛业雄:“剑口开了刃。”
“哟,小娘子还挺懂的。”葛业雄得意一笑。
霍文钟原本不想将事闹大。他爹进京前便嘱咐过他了,到了京城肯定会有人来找茬,这些人就像是第二个陈功曹或者是那些狂生,看着博陵侯府风评不好,便想借着来突显自己。这种时候,不要理他们便是。
听到葛业雄那样奚落他的父亲,霍文钟忍的都快出内伤了,可为了大局,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冲动!没想到……
霍文钟有些震惊的看着霍明明,目光扫过她依旧平静的脸庞,渐渐往下——
放在桌上的云扬剑什么时候被她拿了!!
等等,她要做什么?
那是剑鞘——
哐当一声,剑鞘被霍明明随手扔到了一边。
“高祖皇帝曾下令,凡是京城佩剑者,除侍卫外,其他人等不得佩带开刃之物。”霍明明将唐愈从身前拉到了她身后,自己又向前走了几步。
“小娘子连这个都知道。”葛业雄轻轻弹了一下剑身,“小爷乃是——啊!!!”话还没说完,尖叫声已经冲破了喉咙。
腹部被霍明明用云扬重重一击,疼的他顿时弯了腰,背部又突然一阵剧痛,霍明明用肘部直接击打的下来。
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手腕被牢牢握住,被人逆时针的强行转动。
“啊——!!”葛业雄的疼的眼珠不住往外瞪。
又是一声*的叫声,葛业雄不可置信的低下头,霍明明手中的云扬剑重重的戳在他的脚趾头上,而那个肇事者还在不断的向下用力旋转碾压。
葛业雄想要动,可自己那柄开了刃的剑就在霍明明的手里,刃口正对着他。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抓了这个女人!”
几个高大的汉子互相望了一眼,立刻起了身向霍明明走来,霍明明迅速的开了葛业雄,手里的两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到了地上。
“大哥——他们欺负人!!”霍明明对着霍文钟愤怒控诉,“竟然连女流之辈都不放过!我们好好坐在这里喝茶,他们为什么要打翻我们的桌子!你看——”
伸手一指,被葛业雄劈翻的茶杯尸体正躺在地上,桌上一片狼藉。
葛业雄猛地抬起头,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大哥?难道这个女人就是霍家五娘?!刚才他说的和亲之事看来都被她听到了。
不过没关系,他要的就是要霍家的人听到,现在倒是省了些麻烦。
一直品茶的男人终于起了身,缓缓走到众人中间:“这位姑娘真是好口才,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
“这茶桌难道不是葛业雄打翻的?”一直沉默的霍文钟终于开了口。
“这茶桌……”
不待那男子说完,霍文钟快速问道:“首先拔剑难道不是葛业雄?”
“葛业雄侮辱家父,欺负舍妹也是我们凭空捏造的?”
“欺负令妹?”那男子浅浅一笑,“霍兄可真是会开玩笑。”
“霍某从不拿家人开玩笑。”霍文钟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某倒是有一事不明,为何三公子的侍卫会听葛兄的?”
陈云熙脸色微变,没想到霍文钟竟然认识他。当日在驿站,霍文钟随博陵侯去拜访父王时,他并未露面啊,以前似乎也没和霍文钟有过交集。
“原来大司农和永安王这么交好了,大司农府中的公子可以随意使唤永安王府的侍卫。”
他好狠!!
霍明明默默的往霍文钟身后站了站。几句话,竟然就直接给永安王安上了私交朝廷重臣的帽子。
这可是能够夺爵的罪名!
博陵侯敢和吴王关系好,不仅是因为他后台够硬,性格流氓到连先帝都默许了,更重要的是他没官职啊。而且这二人也只敢同聚京城时一起喝喝酒,吴国和博陵那么近,两个人都从来不曾串过门子,而霍文钟与吴王的儿子们基本上不来往。
这次轮到陈云熙说是误会了:“霍兄莫要动怒,我这些侍卫初次来京城,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挥了挥手,那几个侍卫连忙都退了回去。要说博陵侯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永安王和大司农绝对都是腰缠万贯之人,更别提永安王的名声比荒唐的吴王要强出一座山去。
两个素来行事荒唐的人勾勾搭搭世人只会一笑了之,可一个好名声的诸侯王和国家财政部长勾搭在一起了……
亲,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呢?
陈云熙深知他的堂弟陈睿是个多疑的性格,哪里还敢去踩雷。只是没想到这个一直不声不响的霍文钟一开口竟然这么狠,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