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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记得她在大雨里跑了多久,所幸教堂和家里的分别在一条大道的两端,她不至于在那昏黑的雨夜迷失方向,而当她的每一根头发都湿透的时候,她终于来到了家门口。
她记得那时家里没有开灯,通常妈妈出门后,就会把灯给关上。但这夜,她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像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着,妈妈在家里,妈妈在家里,从而催促着走上了台阶。
“咣,”她还来不及伸手去推门,夹在雨里的暴风已经猛地将门刮开了,小小的她走进了满屋子的黑暗,顿时,一种奇怪的味道扑扑鼻而来,像是一种腥味,却又被雨水冲淡了些许,只是满屋子的闷热又使得它弥漫开来,几乎堵住她的呼吸。
她还太小,虽然心里有莫名的恐惧,但却完全想象不到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能,只能慢慢的在黑暗中摸索到了墙上的开关,然后将灯轻轻打开了。
那一刻,那一幕,是她永久的梦魇,她的妈妈就像屏幕上的那个妇人,如此安静的躺在地板上,鲜红的血慢慢凝黑;而幼小的她,就像现在这样,即使到了现在,她的第一反应还是无法说出任何话来,然后,她开始放声大哭。
“小蝶...”她突然的哭声让章旭尧有点措手不及,但她就是那样哭着,声音悲恸恐惧,泪水浸湿的眼神无助而迷惘,牵扯他心口一阵阵的痛意。
“好了,不怕,不怕,”他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在众多奇怪的目光中离开了放映厅。只是,一直到了车上,她的抽泣还是没有停止,“好了,别哭了,都是我不好,下次我们再也不看这种电影了好不好,”他以为她是被这电影吓的,忙不迭的柔声哄着她,不过她却没有应声,只是不断的往他的怀里钻,像是要找到一个最安全的依靠。
他温柔一笑,俯头轻吻着她的脸颊,一点点吻干了她的泪水之后,她才渐渐安静了下来。“还想去哪儿?”半晌,他才问道。
但见怀中人摇摇头,双眼疲惫的闭上,示意什么话也不想说。他也没有再勉强,而是放平了座椅,纵容她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中午一点,姚思蝶微微抬起头,章旭尧沉睡的面庞立即映入了眼帘,虽然是一张英俊的脸,却盛满了疲惫。情不自禁的,她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刚毅的曲线在指尖淌过,明明告诫自己不能沉沦,心里却有万般不舍,只是愈发留恋,她的泪水便再也控制不住地滴落在脸庞。
害怕惊醒他,她赶紧撇开头去,便见摊放在他手掌上的手机正嗡嗡作响。她下意识的拿起一看,只见来电显示着uff0duff0d助理uff0duff0d二字,可能是公司有什么急事吧,她正准备叫醒他,那边却将电话挂断了。
这时她才发现手机已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由不同的人打来的。他是刻意才将电话调成震动的吗?是为了不让她听见从而感觉有负担吧。可是他自己也很累不是吗?睡得如此熟,这么多电话都叫不醒他,她便更舍不得将他的美梦打断了!
于是,她将手机放在了另一个座椅上,自己则重新趴回了他的怀抱,如果她能贪恋的就这么多,那么就请让她尽情的贪婪一次吧。以后有这些回忆让她温习,或许日子才会好过一点吧。
“赵女士,这时这两天拍下来的照片,”
晚上七点,天已经渐渐黑下来,偌大的咖啡馆里,进出用餐的人来来往往,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赵思影,当然,此刻的赵思影也绝不会有心思注意他们的。见自己委托的私家侦探果然有东西给她,而且还是厚厚的一个信封,她自以为平静的心已经慌做了一团。
但她还是强忍着,佯装镇定的将这信封接过,放进了自己的随身包中。“好,我回去看过照片之后,就会将剩下的钱打到你的账户。”
似乎听出了她声音了掩饰的慌乱,又或者对她抱有一丝同情,私家侦探淡淡一笑,表示非常相信她的话,但他也有一句话要说:“赵女士,我们也打过几次交道了,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我觉得这次章先生似乎对这个女人很不一样,他......”
“别说了,”她听不下去。私家侦探微微点头:“那我先走了,”说完,他便快速的离开了咖啡厅。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即使将这些照片看过十数遍,赵思影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照片里的章旭尧温柔多情,照片里的姚思蝶热情可人,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是否他们只有在面对彼此的时候,才会显现出这样真实的一面?
她似乎有点后悔让人去查了,只要章旭尧一天不说,她是不是就应该装聋作哑,自欺欺人,那样总好过现在,她一个人面对着这些情意浓浓的照片,体味着心里百般滋味的煎熬!
而让她更加痛苦的是,为什么她没有被背叛的愤怒,却只有被背叛后的凄凉?在她的潜意识中,是不是早意识到,他和思蝶之间已经道不明说不清?
那么现在,她该要怎么做?该要怎么做?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撇开眼不想再去看那些幸福洋溢的照片。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房门外,她忽然听到脚步踏在楼梯上的声音,她不禁浑身一震,因为这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它与家里任何一个人的脚步声不同,缓慢中带着沉重,像是思考着什么问题。但此刻,她才终于明白,其实那是一种悔意,一种不甘心和不情愿。
“夫人在里面吗?”
蓦地,章旭尧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倏地站起身来,慌忙将桌子上的照片放进了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