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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赵苏漾哭笑不得,却也还是跟着他去停车场,心安理得坐进副驾驶。揉揉肚子,“我饿死了,要不回家路上哪里停一停,我请你吃顿便饭当做车马费答谢?”
算算上次在陵南大学,她已经做东两次了。没办法,她就是想趁此机会多跟他呆一会儿,不然明天自己就有回普案处跟着霹雳哥忙活一些她不感兴趣的案子了。赵苏漾小心机流转着,用某app搜寻附近的餐馆。
要说姑娘们跟自己心仪的男人一块儿吃饭,是有讲究的。面条、汉堡、包子一类会发出声音或者得张大嘴吃的东西坚决pass;吃完嘴里会留下强烈气味的例如饺子、糖蒜一类的不能点;火锅、麻辣馆子也别去,否则两个人吃得大汗淋漓、辣得哇啦哇啦喝水之后拼命跑厕所超级不雅。最好选个稍微有点情调、有一定私人空间,菜肴比较爽口的地儿。
赵苏漾总算找到一家合适的,欣喜地问:“前面有个私房菜馆,就在凯威斯汀大酒店旁边,要不咱们去那边?”
这回,岑戈没拒绝。
菜上齐了,两人各自吃着。中途,岑戈起身离开了一会儿。赵苏漾舒了口气,原本还在秀气地把龙利鱼肉夹成一小块一小块吃,现在赶紧拿起每桌都准备了一把的公勺舀了几块橙汁排骨狂啃,半碗田园炒饭也哇啦哇啦全拨进嘴里大嚼。其实跟心仪的男人一起吃饭,吃什么都不合适。
在学校那会儿,因为对他的心思还不明确,所以跟他一起吃饭没多大顾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现在呢,如果不是他稍离开一下,她都不怎么敢下筷子!就怕自己咀嚼的声音太大、吃相太丑、讲话时一不小心饭粒从嘴里掉出来。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叫上霹雳哥、凯利他们,人多一点,目标就分散了,自己还能多吃点东西呢。
狼吞虎咽了一阵,赵苏漾抬头看看通道,心里默念道:他是去上洗手间么?上久一点!最好皮带扣打不开啦,拉链一半卡住什么的,不过岑戈裤头拉链拉到一半卡住时是什么样子啊……她扑哧笑了,又赶紧埋头苦干。
少顷,岑戈回来了,扫了一眼桌上几样菜,没说什么,而赵苏漾用纸巾装模作样擦擦嘴角,又继续扮起了淑女。
这是一家中高端的私房菜馆,桌与桌之间距离很远,且放置了屏风、盆景等等隔开,互相听不到其他桌的谈话内容,只有悠扬的钢琴曲声回荡耳边。
“这里很安静。”岑戈开口道。
赵苏漾特地把嘴里的鱼肉都咽下去才接话:“是啊,环境蛮好的。如果朋友之间要搞个聚会什么的,还是别来这儿了,连大声点儿说话都觉得不好意思。”
岑戈通过绿叶的空隙,看了看别桌的客人,三三两两,都是成双成对的男女或是一家三口。他一笑,点了点头,“适合情侣。”
赵苏漾感觉自己的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忙笑呵呵地掩饰过去。还没笑完,两块橙汁排骨轻轻落在她的小碗中。
岑戈放下公勺,动作自然,“你爱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多吃点。”说罢,抬眼看了看她,眸中深黑,意味深长,“你做东,不要拘束。”
赵苏漾终于放弃了可以吃得很秀气的龙利鱼,夹起块排骨。
“下次,我带你尝尝长宁的大排挡一条街,那里很‘不安静’,烟火气十足,烧烤、热炒、冰粥冷饮,什么都有。还有些特色菜,只有大排档才做得出那种口味。每次破完了大案,‘庆功宴’都选在那边,百吃不厌。”
“听起来比这里好吃多了!”赵苏漾眼睛一亮。
“这里也很好。”岑戈以茶代酒,和她碰杯,“我很喜欢安静的地方,谢谢你的款待。”
“不客气,不客气!”赵苏漾豪爽地说,似乎有点理解有些富婆为什么愿意一掷千金讨小白脸的喜欢了,虽然这么比喻不太合适,哈哈。
可当她去前台结账的时候,收银小姐看了一下账单,微笑着说:“您好美女,你们这桌已经买过单了。”说着,还意有所指地使个眼色看了看已经出门去开车的岑戈。
“你付了钱了!”赵苏漾奔到车前,无奈地说,“早知道其实是你请客,我们就去旁边凯威斯汀吃海鲜自助,666元一位的那种。”
岑戈不知该不该跟她说,他借口上洗手间去付账回来,看见她饿狼一样的狂扫桌上的东西,特地站在原地等她把几盘菜吃完一轮,才回到座位。
吃相不难看,像只小松鼠。
待他坐下,她又变得秀气了,拿筷子的手势跟拿笔一样,小心翼翼地吃着根本没有骨头的龙利鱼,些许羞涩。
两种吃相,都那么讨他喜欢。
并非喜欢安静,私房菜也好,大排档也好,只要她坐在对面,吃什么都好。
“前面停一下下,我买个东西就回来。”
岑戈打了转向灯,停稳后往路边一看。那儿有个刷着粉色、橘色漆的店面,不用进去就好像能嗅将甜香的气息。赵苏漾跑过去,一会儿后又跑了回来,似乎怕他等得不耐烦,手里一个包装精致的长盒子,标签上写着“甜甜圈”三个字。
“没吃饱?”岑戈好笑地望着她。
“饭后甜点,留一个明儿早上吃。”赵苏漾熟练地打开,想了想,又问:“你吃不吃?”
岑戈摇摇头。
“有放辣酱的哟。”
“我说过,不拆穿你的谎言。”岑戈不以为然。
这就是拆穿了。
赵苏漾翻了个白眼,只能吃独食。怕碎屑掉在他车上,还用左手在底下接着。
到了小区门口,她再次感叹自己回家的路还不够长,他明明开得不快,却好似一眨眼就到家了似的。自己的家,最好住在遥远的阿思布高原,让他开上十天十夜也到不了。
“谢了,拜拜。”她抬手摇了摇,正要拉车门,就听他叫住自己。
岑戈望着她,英俊眼眸中弥漫暧色浅笑,抬手轻抚上她颊边,拇指按在她的嘴角。赵苏漾呼吸一窒,不禁咬住下唇,瞪大眼睛巴巴看着他。悬疑文码字员这方面的想象力不如言情作者,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她大脑空荡荡的。
下一秒,他的手指在她唇角蹭了两三下,五指张开给她看。只见他拇指上沾了些白色的粉状物,显然,她刚才只顾着接掉下来的碎渣,忽略了嘴角不小心沾上的糖霜。
真是……太丢人了。
赵苏漾忙找出纸巾擦了擦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还特地塞了一张给他就心虚地下车走了。看来,甜甜圈也是个不适合在他面前吃的东西。
岑戈目送她远去,抬手,糖霜有些化了,变成小小的晶莹颗粒。
赵苏漾到家后把剩下的甜甜圈放进小冰箱,洗了个澡就又开始码字。码字员的生活远没有别人想象得那么丰富多彩,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尤其赵苏漾这种非全职写手,白天上班,晚上和周末码字,若不是依靠着一腔热血,几人坚持得下来?
好在,工作为她提供了不少素材,正写到恐怖激烈之处,一声惊雷把她打懵了,拉开窗帘一看,外头下起瓢泼大雨,外加电闪雷鸣。再回身,笔记本电脑屏幕孤独地亮着,她坐下正准备继续,才惊觉停电了。
还好用的是笔记本!
一看钟,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赵苏漾将文档保存好,关上电脑摸黑洗漱了一番睡了。黑暗总给人以不悦和不安全的感觉,她迷迷糊糊的,思绪乱飞,笔下多少诡异事件都发生在这样漆黑的子夜,但因为她的世界里有了岑戈的出现,再黑的夜,好像也隐隐有些梦幻的萤火。
第二天早晨起来,电已经来了,可能是雷击导致的跳闸,学校里遇见过好几次,她也见怪不怪了。走到小区门口时,见三个身着制服的片区探员正要进来,大约五六个居民围在一起愤怒地说些什么,几个保安无奈地叉腰站在一边。路过时听说这几个业主早晨要上班时发现车被人划了,还蛮严重。
“我九点多回来的,今早一看,四扇门被人划了n条杠!我那辆是宝马,一扇门重新喷漆就得2000!”一个矮胖的男人咬牙切齿地说,言语中外地口音很浓,“去年我老婆那辆mini就被哪个杀千刀的划过一道!”
“我的车虽不像他的那么贵,可怎么也被划成那个样子!画图呢?哼!”一个高瘦的男人双手叉腰大嚷。
有个看上去像白领的年轻女人,说话比较理智,“人抓没抓到是一回事,你们物业应该付赔偿责任。”
几个保安耸耸肩,表示他们无权做主。
一个衣着时尚妩媚的年轻女人原本带着哭腔正在打电话,挂了电话一丝哭相都没有,秀眉紧皱,我见犹怜,声音也是娇滴滴的:“停我边上的一台奔驰600倒是没人划,我的奥迪a4可惨了!前盖上划了好几个‘x’,招谁惹谁了这是?!”
赵苏漾在小区遇见这个年轻女人两次,每次都觉得她真是漂亮极了,有种古典美,住在另一栋公寓里。然而,有人议论说她是某个土豪包养的二.奶。
挤上了地铁,她想起爸爸的车以前也被人划过,当时爸爸气得要命,一腔怒火却无处发.泄。放眼全国各地,划车的人数不胜数,有的是因为汽车占道,有的是打击报复,还有的纯粹出于仇富,最后一种最具反社会人格潜质。“我穷我有理,全世界都该让着我”,“有钱就有罪”是他们的座右铭,将自己的负面情感投注于无辜的人、物件,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借此平息心头的怨恨。这种人越是这样,越不可能交上好运,只会过得越来越差。无论如何,希望辖区的探员们能把划车之人找出来,让他赔业主的钱,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