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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根据说书之人所述,而有感而所画吗?”凤阳先生问道。
作画的学子恭敬的回道:“并非!那日学生就在金沙江边,正好目睹了圣上断案之事。学生深受震撼,久久无法忘怀那日之事,故而便将那日之事画下。”
周围的学子们纷纷围上前,一堵画作。
先不论这幅画的意义所在,单就作画之人的水准就很高,往往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人物的神韵,给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好画。”妙山先生摸着花白的胡须,面上掩不住对此画的喜爱。
虽然所有人的画作都没看完,但是三位先生心底里都认定了此画为获胜者。
当然该走的程序,他们还是要走。
将所有比试的画作看完后,果然还是这幅金沙江断案图最佳。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达成了一致。
“本轮获胜者孙晔。”
那名叫孙晔的学子高兴的从人群中走出,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
“不知在座的人可有异议?”主事者例行公事的问一遍。
通常都不会有人站出来反对。
你要是站出来反对,那不是打三公的脸,不给他们的面子,那可是极为得罪人的事,但凡有点情商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然而,今日却有人打破了这个惯例。
“我反对!”
掷地有声的三个字,就像是惊雷一般,在人群中炸响,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一直不吭声的落魄书生。
三公的脸色微微一变。
凤阳先生率先开口,“这位学子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落魄书生慢悠悠的站起身,无视周围投射而来的鄙夷、厌恶的眼神,手指着那幅画,“他作弊。”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住了。
孙晔脸上的慌乱一闪过,怒气冲冲的说道:“休要胡说。我可是当场作画,怎能作假。周围有这么多人瞧着,若我作假,早就被人发现。”
这话一点都不假。众人听到他的话,认同的点点头。
面对众人不信的眼神,落魄书生并不在乎,一步一步往前,同时说道:“你如何偷梁换柱,我没兴趣解说。”
说到此处时,他的目光看向孙晔周围的那几名书生。
方才孙晔作画时,那几人方才就站在他的四周,将他团团围住。
几名看到落魄书生扫视而来的目光,下意识的避开,不敢与之对视。
其他人或许没看到这小小的举动,但江寒以及三公,还有不少心思灵敏的人都察觉到了。
落魄书生继续说道:“但我知道那幅画不是你的。”
“胡言乱语。”孙晔怒斥,“此地焉能是你这等小人胡乱攀咬,若你拿不出证据,我今日非得将你送官不可。”
周围的人附和着。
“对啊!口说无凭,你得拿出证据。”
“真是如此!非你一张口,就能诬蔑人孙秀才。若没实锤证据,我们非得将你这个狂妄之人送官不可。”
“空口白牙,请这位学子拿出证据。”
……
落魄书生一直沉默着。
有人忍不住了,“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拿不出证据?”
孙晔亦是如此认为,神情间越发的高傲,摆出一副被人妒忌的天才模样。
“肯定是拿不出来了。”有人嗤笑道。
从他坐到江寒前头时,就惹得不少人不喜,觉得此人不懂礼数,明明是一介寒门子弟,本应该坐在末端,偏偏不识趣的故意坐到了最上端。
那位是他们寒门子弟能坐的么,这完全是亵渎。
即使寒门子弟有才,也不能坐首位,除非他登科及第,否则那里只有高门贵子才有资格。
面对众人的声讨,换做旁人早就坐不住了,但此人却从始至终情绪都未曾变过,神情永远都是平静,那种格格不入之感越发明显,仿佛他从来就不是这世间之人。
又或者说世间之人不配与之为伍。
羊山先生问道:“这位学子,你若没证据,请你离开。”
落魄书生见场上的声音变小,这才开口道:“有证据。”
“那你为何不说?可是有什么顾虑?”凤阳先生问道。
落魄书生声音不疾不徐,语调没有任何起伏,都在一个频率上,“他们没说完。”
这个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这下方才开口声讨的人差点被他气死。
这是什么人啊!
太狂傲了!
有人怒目,正准备开口,却被妙山先生制止,示意所有人安静。
屏风后面看热闹的这群人,对落魄书生的看法各有不同。
陆恒冲天翻了一个白眼,“狂!这人够狂!”
自认为嚣张的陆域,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张狂,简直是一己之力犯众怒,“的确够张狂的,若是没实力。哼,只怕文坛再无他的立足之地。”
陆啸认同的点点头,“太不稳重了,其实可以更好与人沟通,但他这样无疑是犯了大忌。”
从一开始就犯忌,更别提之后说的话,做的事,无一不在挑战所有人的规矩。
他就像是一个异类,闯入了不该进入的世界。
隔壁桌同样在议论着他。
“有个性。”唐晚总结道。
小酱油跟着点头,他也不知道什么叫有个性,但阿姐说的肯定没错。
“他若有实力登科及第,这样子的人做官,要不是不荣于官场的大刺头,要不就是狠辣的大奸臣。”
此时场上很安静,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开口。
落魄书生神情依旧,语调依旧,走到画作前,“因为这幅画是我所画。我所画场景非圣上断案,而是百姓慷慨解囊。”
那日初到京城,正好在郊外看到了当今圣上断案,亲眼看到了百姓自愿慷慨解囊。
断案,哪里有百姓自愿为君主买单更让人动容。
“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证明?”羊山先生问道。
“有。”
孙晔眼底深处有了一丝慌色。
落魄书生手伸到画上,指着丛林间站着一人,那人背着破落的书箱,“这个人是我。”
众人齐刷刷的落在林间那孤零零站立着的人,的确有几分像此人,再看那衣衫可不就是他身上所穿的长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