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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渭州行程有千里之迢,途经昭水郡、戊北郡、郄河郡、傑东郡四郡,我们现在离开帝都行车便已有四日。今,经一天颠跛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离昭水郡百十里外的砼山,因经过砼山时,全为深山老林,古树参天。为防不测,元图棱下命休歇,明日进郡。在下车看了看四周环境,对元图棱驻地不是很愿意,便带了三名禁卫走了圈,便吩咐元图棱另择前面一个转角逆风掩住来住道路的地方休息。
“大人,要不去砼山之上看看!”元图棱见我一人独坐,放下手中活,走过来居身谨问。
“哦!那道砼山有什么风景不成!”依我这四天来对元图棱的观察,她是绝对不会多说一句无关之话,整日沉脸阴冷不多言语,这二十名禁卫军大女人们平日里更是不敢与她多说句话。
元图棱威肃的脸浮起一丝赧涩,习惯用右手握上腰侧地佩刀,“回大人,在砼山上可以看到昭水河。嗯,下官曾四年前看过,很壮观,很巍峨。”元图棱生怕我不相信,连忙加重口气,“大人,卑职不敢骗您。”
我每次看到元图棱穿着煞气威凛的乌甲,偶尔带着几丝羞涩时就忍俊不禁,裂嘴笑笑,“如此。”站起来走到车辇掀起帘,探头,“郁离,一起去砼山上看看,元卫长说砼上风景不错哦!”因同行都是女子,郁离一般情况下都是呆在车内避闲。
巍巍砼山,莽莽屹立,群山绵延数百里,筑起天然屏障保护着昭水郡。迎风而立站在砼山上,看着远处群山苍翠如黛,昭水河如玉缠腰,蜿蜒在远山近郭之间,便是心旷神怡!
昭水十月,秋风劲吹,砼山之巅,一列乌甲骑兵静静地屹立着,一位紫衣华服少女拥着一名青绵红披男子迎风而立,静谧不语,瞭望苍际天际,俯瞰万里江山!
天际边红幕落日西垂,晕起血色一般的苍凉,余晖残照下一只雄鹫冲破寒层在空中盘旋,时驭风而翔,时而冲上云霄,时而俯冲而下,刺破苍穹鸟瞰地面。吹起的山风似乎是四百年前在砼山上牲牺的英魂咆哮,转转旋回依恋着这座沉寂肃然的砼山。站在砼山上,我似乎依稀辨得出四百年前震天的战鼓声,辨得出战壕飞扬的尘土,辨得出血气方刚的将士为保护凤凰皇朝最后帝王幽帝而浴血奋战。待我慢慢等到残阳落下,山风乍起,那心底最深处的悲怆陡然激荡。
“大人,起风了,寒气碜重,小心身子。”日落已归,黑幕降临,元图棱在身后细心提醒,粗犷的面上写满关心。
“嗯,走吧。元卫,这几日辛苦你们了,等进城后要叫大伙好好休息会。”依依不舍告别砼山之颠,有那么霎时有些明白为何有些人为那由鲜血染成的宝座而争得头破血流或家破人亡,或王朝覆没。
“大人,这是卑职的职责,不敢居功。”四日下来,白天尚可,可一到半夜这些不速之客便会如期到访,烦不胜烦,队里都有三名禁卫受重伤留在行驿。
“无防,你们这几日我都看在眼里,今晚估计也不平静,好生注意些。”坐在火堆边,闻着阵阵肉香,肚里便是一片叫呼声,郁离低头掩面双肩抖动小笑。
“咕……噜”郁离马上羞红脸,手捂住肚打鼓声,见如此,我嘿嘿轻笑起,要饿一起饿,要笑一起笑!
过会,元图棱递过一只山兔脚,“大人,食餐粗陋,还请大人见谅!”
“挺好,以前我也搞过野炊!”摇头表示无防,接过兔脚用小刀割了几块精肉给郁离,同郁离轻声说了几句话后,抬首时便见对面红火魅肆映耀着的元图棱粗犷脸庞,眉心拢了会,我不由凝神注视她那条弯形刀疤思衬。
“大人!大人!”元图棱不明白野炊是什么意思,只是见对坐着的大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便有些不自在侧侧头。这四日来,这位年轻的大人无论何时都是恣意漫笑,从容淡雅。胜似男子地绝美姿容永远浅浅带笑,飘渺出尘,一双凤眸深幽炫目,偶尔与你对视时瞳彩流溢,不得直视。了了几语总是直指中心,无人可驳。行程掩人耳目,迷惑外人,虚虚假假,步步玄机。唉她真不清楚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为何懂得如此之多。
“元卫,脸上疤伤是怎么回事!”问出心中的疑惑。这样疤痕非常眼熟,眼熟得可以记起二年前祺韵一事后与冥水前往郊外的褒扬山看到几个被灭口的恶人,她们身上都有与元图棱类似的刀伤。
“啊,嗯,这是四年前的事,当初我们一行十人与定王的两位公子经过砼山时,发生了场恶战,这疤是保护定王大公子受上的。”元图棱有些自豪有些扭捏,短短几句话她自己便深深陷入回忆之中。
我只听到定王两公子后,大惊失色,“砰……”手中吃了近半的兔腿便掉到地下,溅起一层火灰。定王两位公子!大哥,二哥!尽管是四年前的事情,可这突出其来的信息仍使我大吃一惊!太女与母亲到底托了什么事情让大哥他们去办!不但出动皇家禁卫,还遇上如此劫难!
在郁离颦眉秀目注视下,稍顷,嘴角宛和一笑,兴致勃勃问向元图棱,“哦!元卫是因何事同定王两位公子一起!也同本官一样!”
“啊,不是,好像是找什么人吧,具体卑职也不太清楚,只负责送至塞外,卑职等人便就回程。”元图棱眼内有了些疑惑,大人怎么听到定王公子时便失了色!重新递了只兔腿给我,小声应回,
“哦,这样啊,那你们在砼山怎么会遇险呢!”吹吹兔腿,接过郁离递来的热茶浅饮了口,直视元图棱疑惑的目光。
“……”元图棱讲完后,大口喝了碗清茶,她不清楚自己为何将此事说大人听,也不明白为何大人要问,虽说太女吩咐送定王两位公子去塞外这事一定要保密,可她就是刚刚对眸的瞬间,便选择相信大人一定是有事才问的。
“那你们知道使弯刀的是些什么人!”如今我想知道这样阴狠恶毒的人到底是从那里来,大哥与二哥应该是安全的,况且母亲与紫韫纾说五年后便可回,应该也是有保护他们,不然也不会信誓旦旦与我说。嗯,现在算算应该就是明年春初。不过他们到底找什么人呢!
“实乃抱歉,卑职不知,此伙人也只在砼山出现了会。卑职回去禀告太女时,太女也并未追查。”
隔着暖火熊熊燃烧,火晕烟袅扭曲人影。近于咫尺的彼此眸瞳对视一会,两人便沉默不语。低眉颦思了会,见郁离躺在我腿上似睡着,便将红色狐氅轻盖他纤细地身上。慢慢思绪着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情。沉思下去时,便慢慢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被缚进一张网内,而渭州之事则像是完全要引我进入这张大网。
想了会,便瞭视前远,远处苍寂的群山,层峦叠嶂,幽深空洞,鬼魅骇人。偶尔可以听到几只孤鹰在深林内扬起有力的翅膀,划向苍穹。待夜色渐深,四周的禁卫除了放哨外,其余人便都倚着佩刀浅浅入睡时,我抱着郁离伴随枯火袅升,静静侧耳聆听盘桓亿万千年的山风,而耳边似乎呢喃有来自远古的召唤。
“咕咕”十丈之外随来夜鸟轻呤,睁开微矇有双眼,轻手放下郁离,足尖轻点,衣袂飘飘,几个纵身速入漆黑树林内。
“小姐!”狱部暗首单膝跪脚,低头恭迎。
“起来了,事情如何!”
“……”暗首俯在耳边娓娓道来,听完后,我不禁微笑点点头,“好,继续盯着,如有什么问题你暗中通知太女。”低头有点矛盾想了想,“派人去塞外查查是否有定王大小两公子的行踪。”
“是。”暗首沿山崖侧面消失黑夜,一个人在树林内静静呆会,想让深林中带着寒意的秋风吹散心中那阵阵烦闷与无奈。直到树内寒雾渐浓,弥散四周,长叹一口气,掠过树枝,带过落叶便身处于营外柴火边。满山清风玉露盖不住我心里漫延的惆怅,洗涤不了我满身的无奈愁绪,既已为局,便是身不能由已!
深夜昭水郡内一条空寂的宽道上一位黑衣女子在屋脊上急速飞跃,掠几条街道后在一条深巷内停下左右探视会,便纵身进入一宅子内。
“公子!”女子落在庭院里,透过回廊上的灯笼,猛见有一道红衣身影负手静静站立在一颗丁香树下,连忙下跪惊呼道。
“嗯,比平日里晚了点。”红衣男子似微有倦怠开口淡淡泊然,浓密的睫毛遮着半合的秀目,看不清眸内光烁什么。
“公子恕罪,途中解决了几只碍眼耗子,给担耽些了时辰。”女子留恋离开停驻在红衣男子上侧脸的不舍眼视,亦有带苦涩辛吻,低头回复。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红衣男子折下一支丁香花枝,低头嗅闻幽香花香,睁开的眸内静若深潭,深幽无波!
“已解决,曼毒全门三百多人全灭!”女子眼内闪过一丝憎恨的毒芒,她深深憎恨公子心里的那个人,这几年来,她无时不赢得憎恨着,怨恨着!那女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公子的爱!她凭什么能得到公子的心!公子为她做了这么事情,可那女人却一无所知,还整日与那个男人厮混!每想一处,女子手指就深入掌肉一层!慢慢一点殷红渗入指甲内。
“做得好!下去吧。”菱形红唇挽起一抹妖娆微笑,妩媚眸曈内溢出幽邪之气,修长白晳的手指弹上左手里那枝丁香花枝,丁香花瓣裹着一缕幽清片片离枝飞落,“想动我的人,也得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吧。”风清云淡,优雅淡呤,仿若呤诗轻吐。
“蓝衣,你对她杀意可不轻那!公子劝你一句,别做自己后悔事。知道了吗!”
清风幽喃拂入心身,冷若寒潭血凝涸止,女子身子摇晃一下,停下滞缓的脚步,艰涩轻道:“谢公子教诲,蓝衣谨记。”
暗香浮涌,寒夜峻峭,红衣男子突然微微浅笑,他的心上人真是可以掷棋举手于谈笑风云中,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啊。尔后红衣男子带着满身的幽幽丁花香,妖娆出尘转身缓行,长长墨发随风吹绕,在空中划起道道弧行缓缓落肩。红衣下的真丝里衣上绣着的朵朵金莲随着男子地步伐摇曳生辉,妖冶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