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情归何处

夭水无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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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寒阙楼休息四日后,我们便向十里坡出发,郁离则是在当日我们落水后就被狱部的人救下,三日后就与元图棱会合。禁卫好在也无人丧生,只是有几个获救较晚时有点轻度冻伤。昭水郡王听幽部说派出一万兵马快要将昭陵峡给掀翻,母亲则是派了一百人与紫韫纾派的二十名禁卫一同快马加鞭赶到昭水郡与郡王会合一起寻找。唯独女帝……我不清楚为何她会在母亲派的人马途中暗暗阻截。

    月馥溪最后看了一眼熟悉的寒阙楼,最后嗅了一口寒阙楼的气息,跨出了门槛,跨向与她一起不知是甜还是苦的未来。

    脚下的路是小时候曾与父妃欢乐嬉戏的路,在他四岁以前,就是在这条路上与父妃仰首乞盼等待会从春季中走来的母皇,每次他看到母皇高大飒爽的身影出现时,他便会牵起微笑的父妃一起跑向那道身影。

    很小时他便清楚唯有母皇在时父妃才会露出幸福的微笑。那时的寒阙楼恰是百花争艳,姹紫嫣红。风吹过,花瓣就会在风中自由自由的地来飘荡,满园地花香便会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而父妃会自己与母亲的笑盼中在缤纷色彩中轻盈起舞,这时母皇会抱着自已看着父妃衣纱飞舞在风中打着旋儿,漫香飘舞,有时他会想父妃会不会变成蝴蝶飞走!会不会舞着舞着就御风而去了呢!最终父妃在真的红锦铺绵地芙蓉花含笑缓缓倒下,是清白而来,绝尘而去!

    “公子,小姐在前面等着呢。”才夙打断了他的思绪,烟眸含笑回头对着前面站在车舆边少女盈盈一望,再次深凝这里曾经是漫溢着芬芳的寒阙楼,挺直着脊梁向少女走着。

    这一切将成为尘封的记忆,从此以后永远不想在开启。

    “怎么呢!舍不得啊!我当初还想一把火烧了这楼呢!如今看来,给我千个胆我也不敢烧了。”抱着歌儿与月馥溪坐在宽敞舒坦的车舆里打趣。主要是看到他眉眼前缕缕忧愁,让我生怜。

    寒阙楼是沛充女皇为月馥溪父妃当时封为花妃的花盈扶而特意所建,这寒阙楼是沛充女皇与花妃恩爱六年载的见证。

    传闻花盈扶国色倾城,擅长歌舞,是与当时的秋陌嫊(西剠国臣相之子)、西汲梓瀮(西剠国濮宜先帝七子)三人被世人称为“清流三公子。”无奈红颜多薄命,秋陌嫊与西汲梓瀮在二十三年前西剠国国变时不知所踪,世人传二人是被现即位的西剠女帝给残杀。而花盈扶则是在芙蓉花开时被一杯毒酒了却生命,传说花盈扶花魂散去那日,整个岚臻国内芙蓉花全部盛开,举国一片花红蒸霞,绵延不断,如铺了锦绣般,而待到花妃葬忌时,芙蓉花便一夜凋谢,花瓣飘零。这样被世人传颂仰慕“清流三公子”无声无息走完了他们短暂纷乱的一生。转眼间秋花惨淡,玉人香消,便是繁花散尽,花落人亡。

    “溪哥哥,你别想家了啦,妻主以后会对你很好的哦,歌儿也会对你很好的,哦,还有郁哥哥,他也会对你很好的。”歌儿在妻主怀里抬起头,清澈晶莹的杏眼水灵灵地望着月馥溪,童声清玲的安慰着。嗯,母亲说过,自己还小,要起抓住妻主的心,就一定要先打入妻主的夫郎们阵内,博得他们的欢心,然后,再买乖巧,装大度,才好让妻主更加痛爱自己。

    “嗯,歌儿好乖。”月馥溪拢拢被车子颠簸有些凌乱的墨发,修长冷莹的手指划过歌儿鼻梁,清峻的薄唇挽起难道一见的浅笑。

    “哇,溪哥哥竟然笑了!妻主,你快看,溪哥哥竟然笑了,我还以为溪哥哥不会笑呢!”歌儿睁着流盼的眼睛,似发现天大的奇闻般,拍着小手大声惊乎着。

    “呵呵,歌儿还小,说话有点不注意,你别放在心上啊。”晕,这歌儿平时机灵灵的,乍就说过月馥溪不会笑呢!不会笑的人不就成一面瘫!

    月馥溪寒眸别有深意瞅了我一眼,再瞄了歌一下,薄唇轻轻挽弧,“很可爱,虽然年纪小了点,却是个好夫郎。”

    “啊,不是!歌儿只是他母亲托我照顾一时的。”死勒住对我这番话非常不满的歌儿,皮笑肉不笑的将歌儿的头紧按在胸口不准他反驳,汗!瞅你眼神,再加上这句话,怎么这么诡异!

    “是吗!我看不像,歌儿可一直都叫你妻主哦。”月馥溪再绽放一抹笑,我惊了,这抹笑颜宛如流星划破黑夜拖着耀亮的光芒没入远古的深渊里,虽是美丽,可他的微笑让我悲恸如磨盘一样紧紧压我胸口里,心痛得有瞬间无法呼吸。为何有如此凄凉而美丽的笑容!为何这抹微笑要如流星般只绽放瞬间的美丽就消失在深渊里呢!

    “忘了吧,月馥溪,别再想太多了。”心痛的苦涩化成轻轻一喃,只需轻轻一触这声轻喃便会支离破碎,灰飞烟灭。

    月馥溪抿紧着泛白的薄唇,倔强的扭头偏向一侧,掀起车帘,最后看了一眼曾是与父妃一起休养生息寒阙楼,骤然涌出眼眶的热流,却如同连接天地的雨帘,刹时间模糊了一切,只剩下一片苍白的幻影。

    “花雨帘外瑟瑟寒,少年倚窗深知泪。看尽繁华复憔悴,那得她知倦黄昏”忘了吧,一切都忘了吧,离了那锁住父妃一辈子的牢笼,就让一切都忘了吧!

    寒阙深处,雀台孤影里,欢笑依稀仍余。一场寂寥,几分孤寂,惆怅稀然,幽冷!

    “溪哥哥,你别听妻主说,我就是他夫郎,我母亲把嫁妆都给妻主了呢!”哼!就想不娶我!就想娶这个溪哥哥!

    敲了歌儿脑袋一下,闷兮兮道,“还说,你母亲当时说是给我一点点心意的,还说给我一箱宝贝!”想想就郁闷,都是被昭水郡王一句双关给蒙的,一点点心意是“嫁妆”,一箱宝贝是“歌儿活宝!”

    “哼,还不就是你贪财,你要是不接,我会跟着你吗!”歌儿后脑渐冒两个小魔角。

    “哼!是你母亲说有宝贝送,那有到嘴的肉不要!”这屁孩怎么变厉害了!

    “哼……”

    月馥溪平复了心中的情绪,幽眸浅浅带笑,轻扬着嘴角挂着冬阳的笑容,细细凝看着车舆内两小孩开起的口水炮火。两人都大有不将敌人消灭,就誓不罢休!在流年似水里,他抽尽真纯,如今与她们同行,好像又找回了些惜日的纯粹。

    与歌儿两人闹了会,瞅见月馥溪清俗绝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我与歌儿眨眨眼睛,小声欢雀一下。总算把这冰雪般的人消融了不少寒冷。

    日薄西山,十里坡,旌旗吹呜,虎啸龙蟠阵营里,漫漫的愁绪弥漫在远处寒账里,一男子素容朝阳,恬淡静雅伫足眺望前面那片小树林,游弋的林风偶尔吹过他白狐肩褂,柔软的狐毛轻轻摩挲着他秀气洁尔的下额,怕是想拂拭掉他眸内深处的思忧吧。

    “公子,您站了一下午,歇会吧,小姐估摸也快到了。”元图棱一声叹息,恭谨站在男子身后劝慰着。

    “元卫,你说她是不是遇到麻烦!怎么还没有到呢!”郁离秀眉蹙紧一会,淡淡问起元图棱。

    “公子放心,小姐不会有事的,郡王也派侍卫去接小姐。”

    “是吗!若派去的人回来时,知我一声吧。”郁离拉下帐帘,揉了揉站了一下午有些酸痛的脚,合着衣躺在狼皮毯上。一生一世的誓,一生一世的相随终究可以继续着,在被水浪打落时,他真的害怕了,真的害怕自己将永远再不到他的良人。被两个黑衣女子获救起,得到的却是她生死不明的消息时,心就像被生生剜走,如针如锥声声剌剜着他全身,当听到她还活着时,满腔的刺痛,无限的忧伤顿时化飞,只剩下浓浓的思念,浓浓的想念。

    乌云蔽月下,一条火龙快速游走,阴凉的寒风,墨黑的苍穹都无法阻拦我想尽快见到郁离的心情,原担心会有歹人途中做祟,我们一行人只行小心缓行,在途中与昭水郡王派来的侍卫遇上后,就加快了步程。

    十里坡,脚步声声响,甲胄挲呤,一会,马蹄践踏,燥土扬尘,人声沸腾,“报!报!大人回来了,大人回来了!”

    “什么!”手中竹笺落中,郁离失措的飞奔出去。

    我放下抱里的歌儿,笑意盈盈深望着前方那抹纤影,秋水回波,倚罗泽香,他如一朵夜游空谷幽兰,在冰轮的清辉下散花着幽幽的芬芳。几日几夜的思念,几日几夜的想思随着夜风散淡,

    “离儿,我回来了!”敞开抱怀,拥着飞奔过来的身影,抱起郁离两人原地旋转起来,“我回了,离儿,我回来了!”开心的喃呤,鬓发摩娑。

    “嗯,回来了,潋儿回来了。”郁离不顾众人看着,紧拥着不住点头,喜极而泣起。

    “咳……咳……”很不合宜假咳真讨厌响起,“丫头,注意形像,注意形像!”昭水郡王心痛看到站在丫头身边不远的儿子不满地嘟起小唇,眼里还有点点泪光,唉,儿子是大,她就做回坏人吧。

    “久别重逢的亲热为什么要注意形像!”打断好事,还过吭我,一定要算清才行。

    昭水郡王瞄了瞄儿子,眼神无声诉说:“儿子啊,不是老娘不帮你,是你家妻主不听。”

    “大人!”元图棱里单膝跪地,紧紧垂道,“大人!卑职未能保护好大人,请大人险些丧命,请大人处罚。”

    “请大人处罚!”一路同行保护的禁卫全都单膝跪地请罪。

    “好了,好了,大家快起来吧,罪是要请,也要罚,但不是现在。”弯腰将元图棱扶起,口气不轻也不重,偏生她们都怕这口吻。元图棱几日来怕是不眠不休吧,脸都瘦了一圈,弯形刀疤更显狰狞。

    “元卫,戊北郡西峡谷昭陵水有多远!嗯,离寒阙楼有多远。”托起元图棱手臂时,我随意的一问,得到她回复后,凤眸内幽芒闪烁一起,便笑逐颜开。

    随着我的回来阵营里一片欢声笑语,恰似几家欢喜,几家愁那。寒暄了片刻,在大伙惊艳中将月馥溪介绍给大伙,隐了他真实身份,只说是我救命恩人,是一方富家子弟来的。众人听后连多向月馥溪辑礼致谢,唯有施渠滇幽暗的眸子深深笑望我一眼,低眉不语。唉,我也知道月馥溪身上散发的隐隐清冷皇室贵气,怎么逃过施渠滇阅人无数的睛眼呢!

    安顿好月馥溪等人后,我牵着郁离向营帐里走去,两人脉脉不语,只是偶尔两人深情凝视一会,甜密浅笑着。

    “啊,糟糕,潋儿,有个帝都来的年轻男子在营里特意等了你三日,我可我这下竟给忘记告诉你了。”掀起帐帘起郁离小声惊呼一声。

    “男子!”顿了脚步,帝都里来的年轻男子!还是特意等我!

    “嗯,他说你们很小时就认识的,他不方便露面,又不愿意走,元卫就安排较远处的一个小帐蓬里住着。”

    心蓦然收缩一下,只想到一个人,一个对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刻骨铭心也不能忘记的人。不禁抓住郁离纤臂紧紧急道:“快,带我去,带我去。”是你吗!祺韵是你吗!是你来找我了吗!是忐忑,是不安,是期待,是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