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笑谈帝王业

夭水无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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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身在官道树梢里我暗暗向前方城墙的了望塔上眺去,淡淡月辉下一身银光闪闪的铠甲格外引人注目,如果有意想箭杀那将领的话藏身在我这位置百分百得手,呸!想引我上去犯得着以身试险吗!你竹青溯若挂了我向那儿去找对本小姐忠心耿耿的人!

    猫着身看了眼藏身在树林丛中的淡,薄唇缓缓挽起一抹微笑,两人总算是平平安安到了自家人地盘上,不过越是如此越不能掉以轻心,谁能保证暗处是否隐藏着敌人呢!竹青溯啊竹青溯,试试你耐心的时刻到了,就让本小姐再给你耗耗,让你进军队里可不是让你来玩命,我不过就一年没有出现,你竟然都犯了我大忌,今晚就给你个小小惩罚。

    从树梢跃下笑眯眯道,“淡,我们再等等,等到三更天再进去。”三更天凌晨时分人的警惕性最薄弱时期,就算是一个杀气也会在凌晨时分的某个特定时刻出现一丝疲倦,我等的便是这个时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方能取胜。

    绿叶清香中宓淡倾低缓的声音有点魅惑人心的味道,“城里有你的人!”斑驳月影里她一双凤眸映着清冷月辉泛了丝冷寒,眺向前方的眸子宛如深潭里映了天穹那弯冷月,独傲而冷冽。

    闻言微震,微微抬眸凝望淡净澈无杂的眸子,知道淡敏锐聪明,却未曾想到他对人心观察如此细锐,嘴角稍抿直,眸子起了丝屏障暗中将淡斟酌打量,淡,希望日后你无论何时都是站在我身边,沉思说道:“没错,城里有接应我的人,不过她刚刚犯了我忌讳,我想晚点露面算是对她稍加惩罚。”

    宓淡倾剑眉轻扫,黑黑的眸子在月色里投了一掬清泓,有些低低笑道,“凤影王果然是深藏不露主儿,淡佩服!”

    将手闲闲地搭在后胸倚着树看了眼淡难得笑漫的神色,目光透过头上树枝仰望眺望天暮,漫不经心笑道,“淡也学会打趣我了,凤影王!诶,这人一旦套上个:王的光环,身上便又是加了数道枷锁,说得好听是个王,说得不好听不过是帝王手上的走命奴才罢了,你说人本来是一清二白到了世上,死去时却是一身疲倦,有时还了下个千古罪名。”树叶在风中簌簌吹响,我无奈的笑了笑,“我不求流芳百世,但求无功无过,死后也不想被人瞻仰,套用一句说:轻轻的我来了,正如我轻轻的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

    听到她漫不经心更似有些抱怨的语气叫宓淡倾有些吃惊,“生在皇家,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你怎还会心生不满呢!不安于现状!”

    “嗯!”扬眉一挑错愕道,“淡,你今晚的话好像多了点哦,也好,我怕你到时候会不适应外面的生活。不安于现状也算是我的不满吧,并非指我不安居于臣位,而是指身在帝王家的某些无奈。常人也许认为我们皇家贵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那知其中辛酸呢!帝王家最悲哀莫过容不下天道人伦,母不惜女,女可弑母,妻夫互谋互利,最头来为那金座费得六亲不认,你说寻常百姓会如此吗!会成天算计吗!我啊早就被拖下帝王家这个大泥潭里想脱身都无法,名与利也早已关乎我的生死存亡。”

    宓淡倾低头思忖良久,还有些不明惑道,“想必你思虑太多,皇位与你何干呢!不染尘泥便可,恁样寻这些理由呢!女帝也应该放心你才是,你又不存夺权篡位的心思。再者,如你所说,清白而来便清白而去,为何还要追逐名利呢!”

    高高抬起下额,仰着乌云遮蔽的月亮,沉沉笑道,“呵呵,单纯的淡啊,金位只有一个,而皇帝女子却多不胜数,所谓:卧榻之侧,岂容酣眠便是这个道理。我辈子俱为凡夫俗子,在这以权力说话的地儿里红尘多姿,名利皆你我所欲,又怎能不忧不惧,不贪不念呢!有这世界有很多人穷尽一生追名逐利,为的就是想站在高处好驽驾他人。”

    夜虫鸣啼里淡垂着细细思凝我刚刚说话,挺拔的身格窝在树丛里突兀显露,不会儿,淡亦是感喟笑道:“帘栊高敞,看青山绿水,吞吐云烟,识乾坤之自在。竹树扶疏,任乳燕鸣鸠,送迎时序,知物我之两忘。世人若皆如此,估计便不会有烽火连天,民不聊生了。”

    听完淡的感喟,我摇头笑道:“没有战乱未必是好事,沧海桑田,改朝换代是必然的,唯有强者才能推动进步,弱者永远是无法生存,天下苍生疾苦也会在强者的带领必将成为过去,迎来的便是新的生命,新的生机。”

    “你……”宓淡倾更是错愣到连扭头都有点僵硬,天子最忌说什么改朝换代,她怎么能轻轻松松说完!这天下也是有她家的份啊,稍稍咽下心中惊骇追问道:“你不怕天下被他人夺去!”

    捏掉落在鼻尖上的叶头,这下换我惊讶了,“为何要怕,我若害怕他人夺走天下,自己努力向强位爬去不就可以!若自己尽了力,还是落败,那也只能叹自已没有守卫天下苍生的本事啊,再说了,灭国并不代表灭天下啊,换成强者统治不更好吗!”

    对她轻描淡写很不满意的宓淡倾不由站起身,俯视而凝看悠悠倚树自乐的人,低缓而磁性地徐徐而道,“你就不怕灭国后,你全府上下都会惨遭毒手!”

    “怕,当然怕,所以我才要守护好这方净士啊,最少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不会让他国有机可趁。不过此次回国……”凤眸里戾气掠过,嘴唇抿成如冷冽的薄刃,一字一字冷冷而道,“此次回国我会让某些人血债血偿。我不怕被灭,可不代表有人可欺负到我头上来!”

    在她手中化为灰烬的叶灰被风吹入宓淡倾眼里,异物侵入的涩痛让他眨了眨眼,宛如白练的月色下他净澈无杂的眸子灿如寒星,“你不清楚如今天下是怎样的形势,依我这十多日的观看,天下应还是分四国,而且依旧相互牵制,如此你想打破平衡实是难。”

    “欲赌成败,不能明取,只宜暗行,而且,我从不认为四国一直相安无事相互牵制下去。天下如果分为三国鼎立,我还得思量思量,可天下是四分,我有大把机会可行。”淡淡说过,我挑过身边的草丛向前方看了眼,城头上垂着二盏微弱的灯盏,灯盏上各写一字,看到字后我笑了笑转头道,“好了,关乎于天下我们就此打住,以后有时间再说,我们现在得夜潜瀛城了。”

    淡没有武功我只能搂住他韧性有力的腰身向城墙边掠过,嘴里清脆的打了个夜莺的呤啼,城头上灯盏便被人取下熄火,聆听城墙上的动静一会,确定城头上都是自己人后才带着淡急掠而飞。

    衣袂的飒飒声让猫在两侧伪装成士兵的幽狱两部人蹿现身,十道兵士戎装的身影在淡惊诧的目光下曲膝跪地恭谨迎道,“幽狱两部参见小姐!”

    “好了,好了,都别寒酸了,快快起来,换个地儿说话,瀛城还是皇家的地盘我们在此喧哗可不是件好事。”放开淡,笑道扶起前头两个跪着的身影,眸底有凛然波光,“你们两个也算是胆大,没有我命令竟敢自私露面。”

    扶起的两名女子听后,也不反驳再次曲膝肃穆道,“请小姐责罚!”跪地的两人眼角扫出地冷冷视线轻瞥小姐身边的男子,是有警告与警惕。

    “起来吧,责罚之事日后再说,先下去解决温饱问题,猫了半宿饿得不行。”唇角逸出丝笑意,看到两人不经意的视线,我牵住淡衣袖以行动证明淡完全可信,举步迈下城墙石梯,“了望塔上的人去了!刚刚急的是她,现在早溜的人也是她,回去后全部罚你们打屁股算了。”

    此次来接的幽狱两人马都是之前暗中保护过紫府安全,对我的调侃都噗哧小笑,冥水笑道,“回小姐,将军给您整理膳食去了,她还说她准备负荆请罪。”

    “哦!这么自觉!还负荆请罪呢,别告诉我她是整俩扫把捆在背上叫负荆请罪啊。”久为的熟悉让我心情放宽了点,笑眯眯牵着淡一路与她们调侃打趣向竹青溯给我整备的地方走去。

    冥水特意走在右则以防敌人来防,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压按下心中雀跃,难得侃笑道:“扫把倒不会有,刚刚幽水给将军寻出几根带倒刺的藤条,想必将军这会在屋里头干着急。”

    幽水娃娃脸缀着笑,“小姐,这次下属是给你提前准备了,您就虽生气了,属下都有两年没有见小姐。”

    “好说好说,要是安排的地儿让本小姐满意就大人大量原谅你们一回。”侃笑的话峰兀地一转,带着几丝凌厉道:“以后你们若再像今晚这般以身防险,都给我自鞭三十下。此次看在你们心急求证的份上我不多于追究,各回到岗位上自行鞭挞十鞭。”

    “是!”领罚的心情不似抱屈,更似心满意足,如不是我知道她们的个性,还以为个个都有受虐倾向。

    冥水与幽水两人相视一眼,嘴角都忍不住缓缓上挑,两人都是习武之人,以前站在小姐身边还能感觉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吐纳,而今却是丁点都不能觉察,举步间行云流水,缓急有致致轻身有翔,每走一步衣袂飘飘不着痕迹,隐有出尘出世之感。清冽的目光投来,仿佛心中最深处的秘密都被她窥破,清幽冷月斜斜投下几抹银辉映她身边,有说不尽朦胧与超脱凡俗之美。

    当真是行过无痕,落地无声,返璞归真不留半丝端倪,只可惜……冥水与幽水再次对视一眼,心里像是有无数碎小的石子磨砺生疼,只可惜一入宗师境界,此人便不在红尘俗世里……既都脱了凡俗,让我等怎能追上她脚步!

    瀛城因是边界交结的城镇,往来行走或经商的商队点缀了瀛城白天的非凡热闹,夜暮来临时街道便会清静很多,并非大家不愿意出来,而是晚上行走都会遇上回来巡察的城将士兵,出门在外,能少事便少一事,若是被当成奸细给抓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许是夜色太深沉,冷月太清冷,街道上缓缓而警惕行走的十来人神色都有点萧索惆怅,偶尔经过一间客栈唯见门前几盏纱笼在夜风里轻轻摇晃,灯晕投在十来人的身边拉出几道更显落寥的长长影子。

    “小姐,瀛城将军府邸到了。”

    思沉在自己思绪里,听到幽水的提醒只是微微颔首,牵着淡衣举步迈向石阶,感觉淡身形有点滞留,我扭头望去触到淡微微仰起上额,淡淡的灯晕倾在淡俊朗的五官迷离扑朔,净澈幽深的墨眸融入了夜色无尽奥妙,眸底瀚海无垠却是清滁淡定。顺着淡的目光抬眸望看,府梁垂着的两盏灯笼各写一字:慈悲。笑道,“这家伙恁是比以前泼皮,竟想用这法子来请罪。”

    幽水笑靥无邪跳上石阶上,做了个合什正儿八经笑道,“阿弥佗佛,小姐应以慈悲为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