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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一阵铜锣声响,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被吸引到了城门口。
行官拿着告示高声宣读,“因守城之故,自今日起,戌时以后不得出城,不得在街游荡,离城超过三日者,需到城门口登记姓名、去处、住址,违者依律处罚。”
念完告示,将它贴城墙上,行官又往去西城门去。
早有准备的白家仆从挤进人群里张口就来,“说是帮我们守城,其实就是看上我们的灵石了!”
被他这一带,旁边白发老者的情绪立即激动起来,“可不是嘛,一整座山的灵石啊,得,这下全归外人了。”
提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也不知道那些个家主在干什么,平时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关键时刻屁都不敢放一个。”
白家仆从当即讥讽中年妇女,“哟,大婶,难不成你敢?”
中年妇女抠着脸把头转向别处。
黑脸汉子撸起袖子,豪言壮语道,“不是老子吹,我要是再年轻十岁,保证第一个去找那些王八蛋算账!”
白家仆从,“呸,你就吹吧!”
“嘿,你们还别不信,十年前,我可是在州主家里做过护卫的。”
黄衣丫鬟蔑了黑脸汉子一眼,“呵,区区一个护卫也敢拿出来说,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白家仆从,“人家可是会法术的,木色都打不过,你以为你是谁?还十年前,笑死个人~”
白发老者一副不屑与竖子为伍的样子,“不自量力的屎壳郎。”
“你们...滚滚滚,都给老子让开!”黑脸汉子的脸被臊得黑里透红,只得推搡着人群挤出去。
白家仆从一脸骄傲,“不过会法术又怎样,我家老爷修行四十年,真要出手,早打得他们服服帖帖,只是不屑与他们计较罢了。”
黄衣丫鬟越说越气,“可不是,还什么冲阵营,有本事去春枫城横啊,欺负我们算怎么回事。”
单纯想发泄一下的地痞,“还搞什么禁令,呸!”
白发老者摇头叹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看各位家主对这些外来人就是太宽容了,搞得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元东州虽地处偏僻,但相对附近的几个大州却相对富庶。
此地民众的寿数不及仙族神族,但比人界的人族长久。
他们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冲阵营的来历,只道是州主请了些会法术的士兵来帮忙守城,提起他们的时候,自然而然有种‘老子天下第一,请你们守城是看得起你们’的优越感。
黄衣丫鬟同仇敌忾地点点头,“我得赶紧去王家铺子买了东西回去,和我家小姐好好说道说道,不能让这些外来人在我们自家的地盘上指手划脚。”
白家仆从,“哟,王家铺子不是在城外嘛,你这会儿去,戌时之前怕是赶不回来吧。”
黄衣丫鬟无所畏惧地扬着脸,“怕啥?几个外来人还真敢拿我怎么样不成?”
“就是就是,怕他做啥”地痞一边说,一边趁黄衣丫鬟挤出去时候,掐她的屁股。
黄衣丫鬟回头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走了,引得人群里的男人们哈哈大笑。
街边的一家店里,昭月和精精正在给类选首饰。
店家是个会看眼色的,见昭月他们进店看了一圈并不急着问价格,也没有对那些华丽的金钗玉器表现得太感兴趣,当即将他们引到二楼的雅间,上了些浅色系的首饰。
“两位,这些都是比较清新淡雅的款式,你们慢慢儿看,有需要再叫我。”
“多谢。”
“姑娘客气了。”
他们的位置在窗边,昭月一坐下,正好把城门口的那一副副嘴脸看得一清二楚。
类是雌雄同体的妖,即便完全变成人,出门逛街,也会因为声音与长相不符而引人侧目。
而类又不喜欢伪装,因此昭月还没来的时候,一般都是精精给他买东西。
“真不知道,他为啥喜欢这些东西”在精精看来,这就是一堆奇形怪状的石头嘛~
昭月听着城门口的讨论,只觉得好笑,“各有所好吧,我觉得那只玉蝴蝶不错。”
精精拿起另一只银杏叶状的簪子,“我觉得这支更好。”
提菜篮子的中年妇女突然慌里慌张地从人群里挤了出去,心虚地三步一回头,快速将一只荷包放进菜篮子,用布盖住,拐进巷子里。
“哎,我荷包?我荷包哪儿去了?那个龟孙子拿了我的荷包?!快给老子还回来!”
“臭蹄子,你刚才一直往我这边挤,肯定是你拿的!”
“谁...谁拿你荷包了!嘤嘤嘤......”
“不是你拿的你哭什么?!”
“你再凶她一个试试!来来来,我抱抱,喔喔喔,姑娘别哭了......”
“我..我就问问,谁凶她了,真他娘倒霉......有没有谁看见我荷包?!”
“谁他娘稀罕你的荷包!”
“再鬼叫信不信老子揍你!”
......
昭月看得上头,心不在焉的回了句,“那就都买吧。”
精精将米黄色、黄绿色的首饰都挑出来放一边,认真与兔子绒花比了比,“这些初看是不错,久了就显得旧旧的,还不如这个乖巧,话说你应该有很多独一无二的首饰吧?”
昭月看着地痞总是往年轻姑娘、美貌妇人身边靠,食指叩着桌面,“见是见过很多,有却没有几个。”
仙娥仙侍一般都不敢太招摇,不会戴太贵重的首饰,诸如花神、雨神之类的女神仙都崇尚自然美的简约风格,除了代表身份的法簪,都是不戴发钗的。
“哎哟,谁!谁踩我!啊啊啊啊啊,疼疼疼,别踩了!别踩了!”地痞忽然平地摔跤,被周围的人踩了个鼻青脸肿,全身疼痛。
选好了簪子,精精又拿起一块玉佩点评,“在这种地方,蓝色玉石倒是少见,可惜这雕功太差。”
昭月头也不回地说,“太差你还买?”
精精无奈地勾了勾嘴角,“那么烂的人你不也救了,我买个破玉算啥,类的雕功不错,回头让他自己修修。”
那些年轻姑娘、美貌妇人的语言之尖酸刻薄,就差问候他们的父母兄弟了。
“说长道短而已,常事,无须计较”看着人群中已无白家仆从的身影,昭月也不再看下去。
拿起一把梨花发梳递给精精,“我觉得这个也不错。”
精精拿过梨花发梳,对着光看了一会儿,“有眼光~”
付账的时候,店家眼睛都直了,拿着昭月给的珠子,抖得跟羊癫疯发作似的,“这,这......这是?”
昭月,“这珠子的价值是上品灵石的十倍,难道还不能买下这些东西?”
旁边姑娘们纷纷向这边张望,“什么?十倍?!”
“什么珠子这么值钱?”
“怕不是在吹牛吧。”
店家顿时卑微如狗,“不不不,小人不是这个意思,是这些东西实在值不了这个价啊,要不,您再选点儿别的?”
昭月还以为店家不识货,没想到他不但识货,还挺老实,“不用了,把这些东西都包起来就行。”
“好好好”店家赶紧给昭月打包,顺带又塞了两对玉镯进去。
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精精又拿了一支做陪衬的木笄。
于是,店家热泪盈眶的送了他们好长一段距离,宛如父母一般。
为了磨时间,精精决定绕远路回去,“大头,问你一个问题。”
对于这个称呼,昭月是真的不介意了,“你问。”
“你家是不是很有钱?”虽然类从狌罗手上抢人那天,他也在场,但精精觉得昭月肯定不是一般的仙族子弟。
昭月一脸淡然,“没有啊,我家境一般。”
精精“哦”了一声,正想说‘那我就放心了’。
昭月又补了一句,“四海为家而已。”
精精,“......”
树上的蝉嗯嗯呀呀地叫了一上午,双双就在凉亭里听了一上午。
从开始的平心静气,到现在的焦躁不安,他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了。
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已收到陈默的回信,可这次是怎么回事?
难道陈默没看见信?还是被别人截去了?
不可能的,他十分确定,信是往西天门云海去的,那个时间,陈默就在那儿。
双双抬头看了看天......可为什么还是没有回音。
“嗯呀嗯呀......”
“别叫了!吵死了!”双双挥臂一扫,蝉声戛然而止。
昭月反手一挡,抵消了迎面袭来的劲风。
精精看着纷飞绿叶和满地的蝉尸,调侃地“嚯”了一声,“大手笔啊~”
往前走,果然看见了怒目相对的双双。
一妖一仙直接无视,从容路过。
尽管仇恨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
守城对冲阵营来说,就像让一个常年舞刀弄棒的姑娘绣花一样,虽然能做,但是别扭。
正堂里,类还在规划城里据点的兵力分布,头发都要被他自己扯光了。
一看见精精手上的盒子,立马把布防图扔给昭月,“剩下的你来。”
昭月毫无脾气地打开布防图。
精精熟练地把盒子放在类前面的长案上,一一打开,摆成一排。
类大略过了一遍,再细细欣赏,“不错不错,都是我喜欢的风格。”
精精瘫在椅子里,懒懒地看了看昭月,“都是她付的账。”
类拿着梨花发梳爱不释手,“谢了啊~”
“嗯”昭月认真地看着布防图点了点头。
“这个蓝玉不错,可以雕个小鸡小鸭,你们谁要?”类说着就拿出行刀、解玉砂、兽齿、兽皮等等开动。
精精手指一勾,水壶里的水凝聚而出,飞到他嘴里,“吨吨吨......雕两条打架的小鱼吧,给鱼胠。”
“给他干嘛,没分寸的东西”类还是觉得雕个小鸡吃米就很不错。
听类这个口气,精精猜测,“他俩真...不打算回来了?”
“倒也不是”类抬眼看了看昭月,把蓝玉放水盂里洗一洗,进一步打磨小鸡轮廓,“就是说有点事耽搁了,让我再宽容几天。”
昭月将城防图上相隔不足百里的据点合成一处,取中间位置写了个‘五’字,“难怪双双在外面发脾气。”
寻常来讲,一个就够了,毕竟冲阵营都是打架斗法的好手,但为安民心,也是怕那些百姓麻烦事太多,安排几个脾气好的,互相劝着些,免得一不留神就发生屠/杀事件。
城外据点留六个,每个据点写个‘二’字。
因为地盘宽,方便打架,且有禁令在先,打死了不听话的百姓也站理。
毕竟鞭策才能使人进步,不能太惯着元东州的民众。
“随他吧”类不是没有劝过双双,但他不听自己有什么办法?
至于监视什么的,哼,他怕吗?
莫说谷神,风神来类也是不怕的。
打输了跪地求饶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
精精有点无语,“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双双都那样了,何必再护他?你要是不方便出手,我现在就可以出去弄死他,放心,上面怪罪下来,有大头顶着!”
昭月,“......”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能就要重新站队了。
类微微叹息,“他也是不容易,当年......”
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精精,见对方点了点头,类才说,“先天帝殒身那年,天界在北荒的战场上节节败退,四海水族与白虎族几经辛苦才力保北境不失,冲阵营也因此死了很多兄弟。”
“从那以后,双双就变了”类其实很理解双双为何会变成这样,“亲眼看到那么多同类死去,难免不会担心自己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进而想要寻找一个更好的出路。”
精精是个大老粗,却也粗中有细,看得通透,“可他不该找谷神,更不该一次又一次的出卖我们。”
都说类纵容他们,其实双双才是最被类纵容的那一个。
类右手的力道一重......得,毁了。
把裂的蓝玉扔了,类换上木笄,理理额前碎发,“大头还在这儿,说话注意点儿。”
昭月敷衍地笑了笑,“没事,你们说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
“嗯~”精精很赞赏昭月这种态度。
类要的就是昭月这句话,“双双大约是不信风神的承诺吧。”
其实类也不是很有信心。
精精,“那他就去相信谷神?”
昭月适时插一下话,“什么承诺?”
类,“风神承诺,等不需要冲阵营的那一天,保我们全身而退,余生安稳。”
“可双双觉得,这个承诺...太遥远了”类其实想说,这个承诺听起来像空话,不过集令在他手里,若哪一天谷神实在容不下他们,大不了毁了集令,放大家离去。
昭月把城防图放一放,这她就有看法了,“于我们而言,秉承天道,气运加身,许诺就会承受业果,修为越高,业果越重,好则福泽万民,坏则万劫不复,风神神上是天界的最高神官,他给的承诺若是不能相信,那六界之内就没人可信了。”
她这话一是为类和精精坚定信心,二是表明自己的立场,说谷神的不是,她可以左耳进右耳出。
因为再怎么相互理解,脾性相投的朋友,也是思维独立的不同个体。
她无权也没有资格,要求冲阵营的大家跟她一样。
这是和他人相处的长久之道,也是对朋友最基本的尊重。
但对于风神,她容不得半点诋毁。
“双双怕是除了想要更好的出路之外,还有别的目的吧。”
类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知道么?”
精精陷入了沉默。
类又喊了一声,“精精?”
“哦...”精精回过神来,瞟了昭月一眼,“大头,你刚才吓到我了。”
“嗯?”昭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把标注好的城防图还给类,“我吓到了你么?”
精精诚恳地点点头,“对,赔钱,十个彩珠!”
昭月刚才的语气强硬了很多,精精敢打赌,他们要是再敢说风神一句半句,她绝对会当场翻脸。
“不赔”昭月理直气壮。
精精做出一副‘死人脸’的伤心状,“枉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这样,我真是看错你了”说完捂着胸口,痛彻心扉的样子。
昭月不予理会,由精精继续装,“头儿,你刚才说是四海水族与白虎族保住了北境,能说的再详细一点吗?”
类双眸微敛,不禁觉得有点奇怪,不会吧不会吧,昭月居然不清楚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