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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湘剑一边上学,一边盘算着如何帮爸爸脱险。可是,一个星期过去,爸爸那边似乎没什么动静,她这边也没想出什么法子。
这日下午四点左右,万湘剑放学回家。因为学校距离租住的地方不远,她一般和二弟一起走路回去。沿着街道,姐弟俩走到了环龙路路口。正要横过马路,一辆黑色小车缓缓停下。
车窗摇下来,一个头探出来,说:“湘剑,带你弟弟坐上来,我捎你们回去。”
听到喊声,姐弟俩停下脚步,朝小车望去。这个人戴着眼镜,不像是坏人。可是,我不认识他,他怎么知道我名字?万湘剑警惕地说:“你是谁?”
对方说:“我叫阳知高,你爸爸的好朋友。”
阳知高?万湘剑马上想起,前几天晚上,爸爸和妈妈谈论过这个人,听爸妈的谈论,这个人对爸爸很重要。她试探着说:“你真是我爸爸的朋友?”
对方笑了笑,说:“你们住环龙路49号,你们四姐弟剑胆琴心,还有一个妹妹叫炮生,是不是?”
见他知道得这么清楚,万湘剑不再怀疑,带着弟弟坐在后座。
司机戴着鸭舌帽,斜背着一把盒子炮,这家伙肯定是76号的特务。万湘剑不敢随便说话,便沉默着。
对方说:“小弟弟,你是剑胆琴心中的哪个?”
二弟说:“我叫万平胆。”
对方说:“哦,你是老二,在北平生的。平胆,平日里你忙些什么?”
万湘剑担心他说漏嘴,急忙扯了他一下。二弟会意,没有回答,保持沉默。
见姐弟俩的警惕性蛮高,对方也不再询问。
很快,小汽车在环龙路49号前停下。万湘剑姐弟快速下了车,一边敲门一边喊:“娘,来客人了。娘,来客人了。”
年玉萍打开院门,见到对方,热情地说:“是阳先生啊,快请进,快请进。”等阳先生,万湘剑姐弟进门,她马上关闭院门。司机虽是76号的,负责监视他们,但还不敢进家门,只能在外面等。
让万湘剑吃惊的是,爸爸居然提前下班了。听说阳先生来了,他马上从书房出来,迎接他。看来,他俩的关系很好。
万湘剑组织弟妹们进了书房,做的做功课,玩的玩积木,免得影响爸爸和阳叔叔谈话。她一边做作业,一边尖着耳朵,听客厅里的谈话。
阳知高说:“万教授,我们这样离开,蒋先生也不会饶过我们,有什么法子和重庆方面沟通沟通?”
万俊峰说:“阳司长,我有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说?”
阳知高说:“万教授,我今日登门,就是来掏心窝的,还有什么不当说?你快讲来听听。”
万俊峰说:“听汪先生讲,日方提出要求,说密约的中译本文字比日文原本严厉,要找一个人来重新翻译。”
“重新翻译?”阳知高冷笑一声,“掩耳盗铃,有这个必要吗?”
万俊峰说:“这是一机会,我没反对,推荐了你。”
阳知高怔了一下,说:“你是要我乘机把密约偷出来?”
万俊峰嗯了一声,说:“如果我们能把这个密约拿到手,带到香港去,公之于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日本人亡我中华的本性,我国人的抗战意志会更坚强,国际上也会更加支持我们中国抵抗日本。如此一来,我们便可减轻脱离重庆的罪过,蒋先生或许会原谅我们。”
阳知高叹了口气,说:“你这主意好是好,可是,我坚决反对密约,汪先生已经不信任我了,不会找我的。”
万俊峰说:“找另外的人来翻译,汪先生更不信任。在我们几个人当中,只有你懂日本文字,懂日本文化,他们都不懂,也只能推荐你。所以,汪先生还是会选你做这件事的。”
阳知高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一试。”
万俊峰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得试一试。不试,是个死。试了,没有成功,也是个死罢了。”
阳知高说:“万教授说的是,阳某也不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具体怎么实施,我听你的。”
渐渐地,两个人的谈话声音越来越小,根本听不清楚。万湘剑起身,正要站到门口去听。年玉萍厨房里喊:“剑丫,吃饭了,出来准备。”
万湘剑答应一声,急忙出了书房。弟妹们也欢呼着,出了书房。
阳知高起身,说:“万教授,你们吃饭,我告辞了。”
年玉萍忙说:“吃饭了,怎么走呢?”
阳知高指了指外面,说:“外面还有一个跟班,呆久了,他会怀疑的。”
想想也是,年玉萍也就没坚持,把他送到院门。
吃饭的时候,万俊峰说:“剑丫,明天是周末,你去红叶照相馆,照三张寸照。记住,不许去其它照相馆,只许这家。”
年玉萍怔了一下,说:“要寸照干什么?”
万俊峰说:“剑丫就快毕业了,读高中要考试,准考证上要贴照片。”
这个理由很充分,年玉萍没想其它。不过,她还是叮嘱说:“他爸,大人的事千万不要孩子参与,不能让他们去冒险。”
万俊峰嗯了一声。
万湘剑说:“娘,你这话不对。我来上海是救爸爸的,爸爸有事,我怎能不参与?”
年玉萍瞪了她一眼,说:“闭上你的嘴巴,读你的书,不要添乱,小心我揍你。”
因为孩子多,在管孩子这事上,年玉萍比较霸道,不许孩子顶嘴。见妈妈生气了,万湘剑不敢再说,心里还是不服气。
万俊峰看出了女儿的不高兴,便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