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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不到来人,韩彬却还像对来人的行动了如指掌,依然板着脸,动也不动地站着。
等了一会儿,来人又咳嗽一声,然后发起牢骚:“跟你们主仆两个开玩笑真没有意思,好歹也找一找我在哪里啊!枉叫我每次来都花心思找不同的路线。”
韩彬开口道:“沈先生,您还是快下来吧。也就是我们王爷,特意关照我,如果是先生来,不要阻拦,任你来去。要是别人,还能让他畅通无阻地溜到这里?”
来人一听,大怒,“嗵”的一声,从一棵水榭旁的松树上跳了下来。居然是一个五短身材的胖老头!
嘴里还怒气冲冲地嘟哝着:“好小子,韩彬,敢说老夫是溜进来的!”
赵珏一笑,潇洒地从琴旁站起:“先生,还是消消气吧,如果韩彬不激先生下来,恐怕先生现在还在树上蹲着呢!”
原来,这胖老头就是周国著名的乐师沈为,曾写出许多优美动人的琴曲。不认识他的人都以为他要么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儒雅公子,要么是一位气宇轩昂的高大汉子。只有很少见过他的人才知道他是一个胖老头,当然,知道他是一位武功高手的人就更少了!
沈为气哼哼地坐下,喝着茶,赌气不说话。只是他实在不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只见他眼珠转了两下,然后就想张嘴。
赵珏用手止住他,笑着说:“先生今天是准备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必如……”
“乌鸦。”下面的周彬一本正经地接口。
沈为恨恨地说:“好小子,周彬,你等着。”一边转了脸色,“嘿嘿”地不怀好意地笑着对赵珏说,“王爷,要被和亲了吧?”
看到赵珏的脸上微微露出烦恼之色,沈为作出一副看上去很同情,实则幸灾乐祸的表情:“那夏国公主很美吧?这次在夏国是不是一见钟情啊?啧啧,还是皇后娘娘考虑得周全,借着这次去给夏国太后贺寿的机会,让你有机会见一面。哎呀,皇后娘娘这回在宫里还有了说话的伴儿,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呀!你知道吗?三王爷这次可算称心如意了,莫兰终于肯正眼看他了。在我的课上,三王爷表现得真活跃啊!哈哈哈……”
听了沈为的调侃,赵珏虽然表面上依然保持微笑,但听到莫兰的名字时,脸色还是微微一变。只是他决计不肯落在下风,于是他面上重新漾出微笑,转移了话题,
“先生,你的名气在夏国也很大呢!”
沈为不屑地说:“这又不是新消息,不是说,天下有琴处,必有沈为曲子吗?”
赵珏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非也,非也,有琴者未必懂琴,鼓琴者也未必能弹出曲子的神韵,而能听出曲中玄妙的,更是可遇而不可求。这次我在夏国一个寺院中,偶然弹起先生的《山居引》,没想到遇到一位极善听琴的夫人。”
沈为有些怀疑:“哦?《山居引》,倒是很多人会弹,通通是呕哑嘲喳,不堪入耳。再说了,夏国有山吗?一位足不出户的贵族夫人怎么会听出其中的韵味呢?”说着,他斜着眼睛看着赵珏,“不过,你的鼓琴水平虽然在我之下,却也比夏国那些只会弹靡靡之音的人强得太多。”
赵珏不为所动的接着往下讲:“当时那位夫人感叹,琴声如山泉般干净纯粹。”
沈为突然坐正:“干净纯粹?她是这么说的?”
赵珏慢悠悠地点点头:“是,是这么说的。而且……”他有意停下来。
沈为正竖起耳朵倾听,有些急不可耐地说:“什么……”
赵珏看着他,忍着笑,一字一句地说:“那位夫人说先生更擅长制琴。”
沈为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巴,看到他滑稽的样子,周彬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赵珏和周彬都等着沈为的怒吼,一般情况下,这属于他的正常反应。没想到,沈为合上嘴后,又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很激动地突然爆发出来:“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啊!殿下,可惜啊,可惜,这位夫人是夏国人吗?”
尽管赵珏对沈为相当了解,却也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他答道:“这位夫人就是要来和亲的安阳公主的亲生母亲。”
沈为很遗憾地嘟哝:“真可惜啊,安阳公主的母亲不能一起来周国!她要是来了,就好了,我也能见一见她。”
赵珏有些无奈,这位先生的说法还真是惊世骇俗,不知道的人以为他疯疯癫癫,其实只是他痴迷于琴,痴迷于曲,痴迷于武,不顾世俗的眼光和清规戒律而已。
转眼沈为却又高兴起来:“其母若此,其女必也不俗。殿下,到时,你对这位新任太子妃可是客气点,别亏待人家哦!”
然后,他又凑近赵珏:“你那位五皇弟,可是有替莫兰抱不平的意思呢!英王好像也不大开心哦!”
说完,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嘀咕:“干净纯粹,如山泉般,这话,真熟悉啊!”
赵珏看着沈为摇摇摆摆地走了,无奈地笑了一下,心里的郁闷,却像天边的暮色,一点一点地挹了上来。
他嘴里轻叹:“莫兰,莫兰,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时,就听一声清越的声音在说:“大哥,这事很好办!”
韩彬恭恭敬敬地问了一句:“五殿下。”
只见来人一身白衣,虽不如赵珏的温润如玉,却是长眉下一双桃花眼,顾盼之间,风流蕴籍。赵珏道:“五弟,今天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韩彬也心里纳闷,这五王爷赵瑞平日里风流成性,最近刚看上一位勾栏女子,背着周皇天天晚上在家中歌舞宴饮,今天晚上居然溜了出来,岂不是咄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