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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焦灼不安的青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脱口而出:“还好有皇后,要不,咱们真难过了。”
婉儿没有出声,只是出神地看着炉中跳跃的火苗,青荷有些不安,小声叫了一声:“小姐?”
婉儿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青荷,我觉得我休息好了。”
几天后,有小沙弥来请:“英王爷和太子莫妃来了,请公主前去。”
婉儿道:“好,小师傅,请门外稍等片刻。”青荷给婉儿整整衣服,低声道:“来得还真快!”
婉儿淡淡道:“年下已到,英王应该回京述职,他来了,更好。”
方丈室内,英王正和方丈烂陀大师喝茶,莫兰站在一边,看上去很淡然,手却在袖子里紧紧攥着。她一直都很骄傲,因为自己的血统,荆人王族;因为自己是英王宠爱的养女,英王,是大周皇帝惟一的弟弟,而且,战功赫赫,在周国声望极高;因为自己的容颜,周都城著名的双姝之一;还因为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一定要成为太子的心上之人,事实上,她也的确成功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安阳公主,自己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哪能像现在,只能叫太子莫妃;如果不是这个安阳公主和亲过来,自己怎么只能以侧妃的仪制嫁给太子哥哥;如果不是这个安阳公主,自己怎么能错过和太子哥哥行礼的吉时?虽然太子哥哥过后百般抚慰,可是,一个女人嫁人是件多大的事情啊,而这些不完美又是多么的醒目,象一根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上,时时作痛。
尽管这个所谓的公主后来并没有马上进府,私底下,她倒希望公主能早些进来,让她尝尝饱受冷落的滋味,对太子,她有这个信心,经过这么多年,她很自信自己在太子心中的位置。
正好,太子让她总管府中的事务,于是,在她或明或暗的指示下,手下人也心领神会,送往毗卢寺的东西不断地减少。为此,她心安理得:安阳公主啊,安阳公主,你给我的不痛快,我如数奉还。
谁知,昨天,皇后派了一个宫人来申斥于她:送往毗卢寺的各项物品,不得减少,不得以次充好。太子知道后,倒没有说什么,只是那种不赞同的眼光让她不舒服,而和太子同来的五皇子赵瑞,以往一向是站在她这边,这次也颇有些怪异地看着她。她受不了这种委屈,一气之下跑回了英王府。
因为和亲这件事,英王对皇后很有意见,总不能因为照顾夏国公主,就委屈自家孩子吧!为什么不能让夏国公主当侧妃呢?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哥哥一说,周皇哈哈大笑:“四弟啊,四弟,你也算是参与朝政多年,国事与儿女之事,孰轻孰重,怎么就想不清楚了呢?”
英王虽然明白周皇说得对,心里总还是有点别扭。这次看莫兰眼圈红红的从太子府回来,不由得火冒三丈,虽然不是安阳公主申斥莫兰,难道不是因为她向皇后告状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让这位公主如此欺负莫兰?于是携莫兰直接杀奔毗卢寺,他倒要看看这公主是怎样的三头六臂,皇后替公主出气,他要替莫兰出出气。
小沙弥领着婉儿来到方丈室,一进门,婉儿就看到一个满面风霜,有武将气质的中年男子坐在方丈烂陀大师对面,她想,这应该就是当今周皇的幼弟,英亲王兼金吾大将军赵季英。
英王常年驻守边境元州,但家眷都在都城,每年过年时才回京述职,和家人团聚几天再回去。他旁边站着一女子,明眸皓齿,顾盼生姿,一头乌云般的秀发高高挽成一个云髻,上面斜斜插一只赤金衔珠凤钗,颤巍巍地摇曳。看来,那就是太子莫妃了。
进来之前,小沙弥已然通报过,待婉儿进门,英王却是看也没有看,依然与烂陀大师谈笑风生,而莫兰也一动不动,只是她的眼睛一下子就落在了婉儿的身上,面色微微一变,而后,看英王没有看婉儿,眼睛里泛出一丝笑意,略带挑衅地上下打量着。婉儿却是看也不看莫兰,只是不动声色地施礼,口称:“安阳拜见英王爷。”
烂陀大师看这样子,心下了然,然,他并不愿意卷入皇家纷争中去,故此,笑眯眯地开口道:“英王爷,老衲已将安阳公主请到。”
英王本想再冷落婉儿一会儿,给她个下马威,不想烂陀大师并不配合,只好有些不情愿地慢慢转过头来,正好对上婉儿从容不迫的眼神,他眼前一亮。只见眼前的女子,荆钗布裙,不施粉黛,却掩不住满身的风华。
英王头脑中“轰”的一下子,他“嚯”的一下站起来,“当啷”一声碰翻了茶杯,他疾走两步,用手指着婉儿,有些激动地大声说:“你……你……”
方丈和莫兰都大吃一惊,烂陀心说:什么叫做红颜祸水,如此厉害!英王在千军万马面前也不至于如此大失风范吧。可是,安阳公主虽是红颜,却怎么看也不像祸水啊!烂柯师兄特意写信来,郑重地让他暗中保护公主,足见公主的重要性。还有,虽说公主沉稳慧黠,平日里可是极有亲和力的。她自制的“彼岸花露”,加入茶中,冉冉上升、淡而弥远的香气,简直连佛祖都要跑下莲台。善了个哉的!
莫兰心里也在嘀咕:这是和她心有同感,同仇敌忾呢?还是被面前安阳的容色所惊呢?看上去都不象,父王什么时候也没有失态至此啊!纵然她不愿,心中却也不得不承认,她从来没有见过比安阳更美的女子。
婉儿面对着激动的英王,依旧不慌不忙:“安阳参见英王!”
英王猛地站住,硬生生地收回了手,有些不自在地把手背在身后,道:“你就是安阳?”声音嘶哑,眼睛紧紧地盯着婉儿,神色复杂,竟充满了惊讶、热切、疑惑、伤感、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