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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英养了十日的伤,脸色才算恢复如初。因不想耽误回京的行程,在确认身体无碍后,便重新启程。宗辛很是谨慎,因着刺客的缘故,坚决拒绝了白衡英去往岩州的要求,车队沿着碟州的边界出发一路往碧州而去。
白衡英与顾羲凰又共乘一辆马车,虽然彼此间话少了些,但总比避而不见的那些日子缓和不少。
路上的行程走了十几天才到达碧州,时间已到了四月。
碧州与京城相连,是西北四州里最繁华的州府。四月天气渐暖,碧空万里,微风徐徐,街上人来人往,倒是要热闹不少。
一入了碧州城,宗辛就似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也不看顾在白衡英身侧,为众人安排好客栈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衡英的伤虽然好了,但补药未停,每天都由素荷煎好后送去。顾羲凰也从没来过碧州,想带着素荷一起去看看碧州的风土人情,便陪着素荷一同去给白衡英送药。
进门时白衡英正在榻上歇息,见到她也来了,有些意外。“昭熙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素荷送药,等下一起去外面逛逛。”
白衡英端着药碗,一脸委屈,“少虚已经去外面逍遥快活了,就连你们也要出门逛逛。可怜我一个人要在客栈里养伤休养,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顾羲凰笑道,“紫微君若觉得闷,可以叫外面的侍卫进来陪你说话。你用了药,我和素荷就要走了。”
“就不能带我一起去么?”白衡英喝着药闷闷地回道。
“可是你的伤……”
白衡英咬着牙将整碗药喝下,蹙着眉头说道,“早就痊愈了,只是少虚说我必须要静养而已。如今他又不在身边,这事便是我说了算。”
顾羲凰笑道,“那就去给紫微君买些蜜饯下药吧。”
即便是有素荷在身边保护,顾羲凰还是不放心,又带了两个侍卫随行。白衡英虽然觉得有些不便,但基于上次的刺客事件,只能应允。几人在碧州城内四处闲逛,有许多不同于京城的小吃还有物件,看着都格外新奇。
顾羲凰是个冷面人,看到什么不过都是淡淡的,即便喜欢也不会表现出来。素荷却还是个性格未定的小姑娘,身边没有危险时少了些护卫的警觉,看到热闹就会不由自主地凑上去,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也会跟顾羲凰一同分享。白衡英便是那个钱袋子,他看到顾羲凰的眼睛瞟到什么,就把什么买下来,不过转了两条街,两个侍卫的手里已经抱满了大小纸袋与包袱。
午后的日头正烈,顾羲凰看到两个侍卫已经满头大汗,便就近在一家酒馆歇下。酒馆地方不大名叫碧淮居,由一对三十出头的夫妇经营,还有一双子女,看着不过八九岁的模样,穿着整洁在酒馆内帮忙打下手。
顾羲凰选了个靠窗的大桌,她与白衡英坐在一侧,两个侍卫与素荷坐在另一侧,采购的东西堆了半个桌子,那老板娘一过来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几位客官看着大约是外地来游玩的吧,怎的买了这么多东西。”
顾羲凰还没想好要怎么答,白衡英先一步回道,“大姐说的是,鄙人做了些生意,途径碧州,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有些新鲜。我家娘子喜欢什么,便多买了些。”
似乎已经习惯了白衡英几次三番唤她娘子,顾羲凰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老板娘笑着给几人添了茶,说道,“却是个会心疼人的官人,两位看着像是新婚的样子,只是我们碧州这里没什么特别的风土,游玩的话两三天也就够了。”
白衡英来来回回又跟老板娘寒暄了几句,闲聊中打听了一番碧州城几年的赋税及收成,又点了些适合女子喝的果酒,这才作罢。
顾羲凰见老板娘走远,说道,“仅凭一家酒馆就能打听到你想要的消息么?”
白衡英端起茶杯,“足以。”
“看来碧州也待不了几日了。”
“还是尽快回京吧,毕竟还有那么多事需要料理。”
顾羲凰看向他,问道,“是刺客的事还是碟州的事?”
“自然是碟州的事。碟州春季干旱少雨,关外的日子一定更难熬,为了抢夺水源,战争一触即发。还是要尽早解决军需问题,否则会寒了边境将士的心。”
顾羲凰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就见酒馆的老板端着几个酒壶走了过来,她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那人却有几分眼熟,可又说不出来是在哪里见过。老板将几个酒壶分别做了介绍放在桌上,抬头与顾羲凰目光交汇时也是一愣,有些无措地盯着她。
白衡英也注意到了老板盯着顾羲凰,轻咳了一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老板有些讪讪地摇着头,目光却没有挪开,回道,“只是这位姑娘有些面善,像一位曾经的故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顾羲凰回道,“小女姓顾。”
“姓顾?”老板皱着眉头,喃喃地又重复了两遍。
白衡英面上已经有些不快,只听老板说道,“许是我认错了人,叨扰两位了。”说完神情恍惚地离开。
顾羲凰见老板离开,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在胸中盘旋。
宗辛回到客栈已是深夜,他一身的酒气,东摇西晃的地就进了白衡英的房间。白衡英正在房中想着白天酒馆里的事,见宗辛推门进来,很是厌恶地皱起眉头。
“公子……”宗辛说话已经有些不利索,往桌边一坐就给自己抖着手去倒茶。
“看来你又去外面花天酒地了吧。”
“碧州的歌舞妓还是不如京城的好,虽然也有点异域风情,到底还是少了些温婉可人。”说着话,茶壶里的水已经洒了一桌。白衡英实在看不过眼,只好起身走过去,帮他把茶倒好。
“少虚,不是我要说教。你这个年岁,今年底或者明年初也要被赐婚了吧?还要如此流连烟花之地,是否欠妥呢?”
宗辛的眼睛一暗,抬袖遮住脸,叹气道,“公子在说什么蠢话,我心里的事你不清楚么?如今你与昭熙君两厢情愿,情意缱绻,自然觉得我这样不堪入目。可若有一日……也不必有一日,等你今年年满十八岁,婚事也就该被提上日程了吧。到时候,只怕你比我如今还不甘……”
宗辛说完挥袖一甩,连带着茶杯也滚落在地,洒了一身的水。他却不管不顾,抽噎了两声,便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