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赵猛讲述的故事(1)

砚楼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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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兰文珠的舅舅,我叫赵猛。

    我发现前面那些人给你们讲故事,都不爱介绍人名,全按关系讲,听起来很乱啊有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的,数不清楚,还是我先介绍下大家的名字吧:我长姐,就是前面讲的那个兰太太,她叫赵纹。我们家姐弟四个,我排行最小,我二姐叫赵绢,我三姐叫赵绣。

    看我们姐弟这名字起的,就知道我们父母的期许,我是独子,本该是我们家的顶梁柱。

    结果我却没支起来,我父母身体一直不好,我长姐工作后没多久,父母就双双病逝,那会儿我正在读高三,要考大学,二姐三姐也都还在读书没有工作,逼得没法子,我长姐居然奉子成婚,急急嫁了人。

    我的大姐夫,就是兰家长子兰中庭,兰文珠的爸爸。

    我大姐与我大姐夫一见钟情,她深爱姐夫,这我是信的,但我长姐原本是个传统守旧的人,要说她会头脑发热未婚先孕,我就不太信。

    我倒相信,她是没办法了,我大姐夫那人不惯拘束,倘不是我大姐怀了孕,他只怕要等到猴年马月才会同我大姐结婚,那我们姐弟该怎么活下去?

    我大姐实在等不及了,父母丧事办完,几乎家徒四壁,三个弟妹都急等钱用,就凭我大姐一个人的工资,怎能养得起我们?

    而我大姐夫家境很好,兰家爷爷是个很有名的教书先生,自己安贫乐道,无欲无求,可他门下弟子众多,对恩师没办法直接孝敬,就全报答在老师的子女身上。我大姐夫虽然跟我大姐同年龄,但当时他正在房地产公司做项目经理,到处有人不声不响地照应帮衬他,他不贪不腐,合法奖金就能拿到手软,自己有个富得流油的小金库。

    而且我大姐夫这么忒怕麻烦,很不爱管钱,所以一结婚,就把小金库全交给我大姐打理。

    我大姐是学金融理财专业的啊,不缺本事,就缺本金,婚后没过两年,大姐就把我们几个弟妹全都安顿好了,其实她并没有真把老公的钱全贴在我们身上,但大姐要是当年不及时把自己嫁给合适的人,及时捞住救命稻草,那我们姐弟现在会变成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兰家的老祖宗,虽然只是我们大姐的婆婆,但我们姐弟都拿她当亲娘看待,就因为以她老人家的慧眼,在当时,应该不可能看不出来我们大姐为弟妹们谋划了些什么,可她老人家什么都没说,更毫不介意,还暗暗成全我大姐帮衬我们,后来不分亲疏里外,等我们有孩子了,也一样过来给我们各家帮忙。

    你说,我们要不把这样的老祖宗当亲妈,我们还是人吗?

    之前,我们家是长姐如母,我父母一门心思要生儿子,生下我大姐后,我妈就不开心,各种偏方乱吃,隔了三年再生一个,是我二姐,我爸大失所望,我妈心烦意乱,家里闹得鸡犬不宁。我大姐不得不三岁就开始学着带妹妹,我妈根本顾不上。之后又过了两年,我妈再生了我三姐,一看又是女儿,直接闭过气去,整个月子没起来床,伤了元气,坐下病根,我大姐五岁都开始站灶台了。后来不知哪个赤脚医生指点了我妈,她再次努力两年,终于成功生下了我这大胖儿子,我妈心情是好了,可身体却更差了,完全是病歪歪的药罐子,家里的大事小事全由我那迅速长成大人的大姐撑着。现在回头想想,不知道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我才根本没有机会被想要儿子想疯了的父母双亲惯坏,他俩连自己都顾不过来,被沉重的生活压力困得死死的,我的童年记忆里基本没有父母的印象,全由三个姐姐照管我长大。

    我们家的常态就是妈妈一直生病,爸爸独力在外赚钱养家,苦不堪言,熬到我读中学的时候,我爸也开始生病了,我们一家的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从没喘过气来。

    所以父母早逝,我们姐弟都没太伤心,苦日子实在过得太久,病人不在了,活人来不及悲哀,倒先松了口气。

    托我大姐结婚嫁人的福,我总算顺利考上了大学,毕业出来当了建筑工头,大姐夫给我的帮衬不少。我这人随我爸,娶媳妇后,竟连着生了三个闺女,咳,别误会,我可不是超生啊,我媳妇生的三胞胎。

    我不敢再生,担心把我媳妇身子搞坏了,没儿子就没儿子吧,我的大闺女招了上门女婿,前年刚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随我姓赵,我们赵家香火有继,我没什么遗憾。

    我能过成今天这个样子,得承我大姐夫的情分,所以我跟我大姐夫的关系,本来是很铁的。

    没成想,我大姐生了二丫后,忽然抑郁了,同我们哭诉大姐夫有外遇,找过一个小三,要不是大姐怀孕,两人早都离婚了。我一听之下怒气上涌,就把我大姐夫约出去打了一架。

    我名字中的这个猛字,可不是白叫的。

    那天,我本来只是想约大姐夫去吃个饭,一开始没想要打架,只想问问我大姐的说法有没有水分,大姐的二丫头阿珠身体不好,我们都一起着急上火,而且我把大姐夫当亲哥哥,所以并不想只听我大姐的一面之辞,女人嘛,都喜欢闹情绪,万一大姐的哭诉是小题大作呢?不能冤枉我大姐夫嘛,是不是?

    饭没怎么吃,我俩都先喝醉了,大姐夫不管我怎么问,都默认他的确是想过要离婚另娶。我这邪火就拱上来了,男人在外打拼,逢场作戏难免的,但认真闹到要拆家就不象话啦,哦,他刚当上总经理,就想要抛弃糟糠妻啊?真觉得我们姐弟都沾了他的光,所以瞧不起我们?

    结果在餐桌上就动了手,我抄起酒瓶子把大姐夫砸了个脑袋开花,餐厅报了警,把我和大姐夫全抓到局子里去了,大姐夫脑袋上裂开一个大口子,缝了十来针,伤情鉴定报告一出来,警察就说我已经够被刑拘的标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