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兰中庭讲述的故事(5)

砚楼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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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没压力,有大把时间专心忙自己的工作,事业自然蒸蒸日上,到文玉十岁那年,我正好36岁,本命年大吉大利,已经做到公司常务副总经理,眼瞅着总经理来年退休,接任者除了我再无第二人可想。当时在公司里,已实际上是我在主抓事务了,实在忙不过来,上级公司特许我为自己招聘一个私人助理,我本来就上下班时间不分,常常白天晚上连轴转,这个私人助理,说白了就是要全天候的陪着我,给我打下手,并且照顾服侍我。

    上司公司的那位人事总监,曾是我爸学生。他跟我没什么忌讳,直接说我可以招一个女孩子来当助理,只要不闹出太惹眼的乱子就行。我还很尴尬,说他开什么玩笑,我受我爸的教诲多年,怎么可能做那种事?他说,就是因为相信我爸对我的教育,他才敢放手让我自己挑人,否则我要是真出了丑闻,他都没脸见我爸。不过他又说,我现在的这种工作状况,的确是需要有人专门照顾服侍,本来我太太来干这个助理就最好,可我家的这位女强人工作风格强悍,远近闻名,他知道绝不能指望我太太丢下自己的事围着我转。然而,我一个人连轴转着忙工作,实在孤清,身体出了毛病更麻烦,他觉得女孩子到底会细心周到一些,所以对我不限制什么条件。

    人事部放出了招聘广告,应征者如云而来,这个助理得由我亲自面试,他们精心挑出了二十份简历放在我桌面上,当我拿起面上第一份,看到姓名栏里写着“何明眉”三个字时,心头猛然一震。

    我盯住简历表上那张面容清丽的大头照,陷入了一种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奇怪纠结,隐约觉得心思有些沉重……这太稀奇了,我妈常说我从没有重心思,为什么我在这一刻,忽然有了一丝沉沉的感觉?

    就在我根本没想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思的状态下,我已做出了决定,仿佛是身不由已地走完了全部人事招聘流程。一个星期以后,何明眉便成为了我的特别私人助理,只要我是在工作,她就随叫随到。

    没有人发现我们以前就相识,更没有任何传言,就连我那位上司,听说我招到了助理,专程过来视察,见过何明眉后便对我说,他本来生怕我找个艳丽女子放在身边,就算我只是为了过眼瘾,时间长了也怕不妥。现在看我这么有眼力架,找了个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出身的清秀女子,肯定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款,他就不用多嘴去告诉我太太啦,哈哈哈。

    我冲上司尴尬地笑,诺诺连声。

    我不想告诉你们,我和何明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想说,接下来近一年的时间,我同她之间绝无丝毫逾矩行为,工作尽心,相处守礼,连握个手都是公事公办……但在我心里,从跟她重聚后不到一个月,就无比确切地知道,这个小我十岁的女子,才是那个我真正“心动”且想要一辈子“相守”的女人。

    该怎么办呢?我知道她的心,她也知道我的心,我们俩的身体没有犯规,但话其实都说开了。借工作机会,我俩有太多时间可以共处,她告诉我,从15岁起她就爱上我,只是我毕业后再没回过学校,她以为我并没有认真对待跟她这个小丫头的交往。她说她为了能考上本市大学的建筑专业,不惜在高二转去外省那间着名的“高考加工厂”借读了两年,埋头苦读两年后考上了本市大学才回来,竟听到她的父亲、我的导师对她说,我已经结婚,连孩子都有了。

    我很惭愧,那年我举办婚礼,给导师一家发了请贴,来赴席的只有导师夫妇,当时我以为她是小孩子不喜欢这种正式场合,没有问她的情况。而那是我最后一次与我的导师联系,此后十年再无来往。

    她说,她考上了本市大学的建筑系,一路苦读,从本科到研究生再到博士,两耳不闻窗外事,唯一坚持的就是不肯出国,其实我导师在国际上享有专业声誉,完全可以全家移民到国外去,但她就是坚持要守在本市,她父母不知道原因,不过,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舍不得丢她独自在国内,所以一家人都留了下来。

    等到她博士毕了业,我导师力主她出国寻求发展,她已经守了十年,正觉得没有理由继续这样无望的坚持,忽然就看到了我公司的招聘广告,于是她毫无犹豫地就投了简历。以她的资历,不出意料地排在了应征者的榜首。

    我听她说的这些话,无言以对,此时我的儿子都已满十一岁,她是那样清清白白的一个好女孩儿,对我无任何索取,连偶尔一起吃顿便饭都不肯让我掏钱,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她说,什么都不需要我做,只要这样伴着我就心满意足,她说她看见我就觉得欢喜,我要做什么她都愿意陪着我,我问她,那她自己的生活怎么办?她说她的生活就是我,她甚至连孩子都不想要,她更不想让我有丝毫为难,她说,哪怕这一辈子,她都只是在工作中站在我身后的那个女人,她也愿意。

    你们说,这样的女子,我怎么能割舍得下?

    我纠结了很久,头一次感觉到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在我们家,停妻别娶简直可算十恶不赦,刚开始,我根本不敢动这个念头,可时间越长我越无法控制自己,何明眉那边是完全打开不设防的,倘我万一管不住自己,真的婚内出轨,那就闹大笑话了。

    我实在没办法,终于找了个我父亲独自在家的时候,去找他进行了一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婚,只不过高堂尚在,我必须要先说明情况,不然就太过不孝。

    我很久没跟家人联系,也不太了解父母那边的情况。我不知道那个晚上,我二弟的闺女文琬正住在我父母家,不过我没在意,她才刚刚十岁,应该听不懂大人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