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赵纹讲述的故事(1)

砚楼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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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赵纹,是兰文珠的妈妈。

    我怎么也想不到,老了老了,活到一只脚已踩进了黄土的年龄,我竟然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这全都要怪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没廉耻的臭小三,何明眉。

    当然,我丈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是中庭肯听我的话,哪至于闹到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的地步?

    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中庭跑回国来,第一时间是去看守所会见那个何明眉,为什么好好地说着话,突然就倒地昏迷了,何明眉到底同他鬼扯了些什么?难道他俩真的有私生女吗?搞笑,当年他俩要是有孩子,那还能有我的份儿吗?何明眉早就用那个孩子把中庭抢走了,怎么可能等到今天才说?

    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贱女人,她嘴里能有什么实话?

    我听说,陪中庭去见何明眉的是林子。那天中庭突然出了事,被急救车拉到医院,林子打小阿珠的手机通报信息,我一听阿珠告诉我这件事,差点儿也当场背过气去。

    说来真是巧,阿珠马上给她二叔打电话,她二叔说,他们正陪着我婆婆,一堆人就在医院里面,听得了消息,即时全体赶到抢救室那边等,要说我婆婆,真是稳如泰山,中庭出这么大的事,她老人家却没半点受到刺激的样子,我听到她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还在劝我不要着急。

    出了这样的事,我哪里还顾得上跟中庭生气,立刻和阿珠马上赶去了,到医院的时候,只看见唐慧还守在重症病房的外面,她说,她在等着兰文玉把孩子们送回家后赶过来。唐慧对我讲,中庭还在昏迷中,医生不许人探视,所以二叔和文琬送我婆婆先回去了,林子他们也早走了。我抓住唐慧问,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唐慧说,我婆婆问了林子,林子却讲,她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中庭的确是在看守所与何明眉会见时受了刺激,可具体是什么刺激,最好等中庭醒了,兰家自己去问。

    这叫什么话?我听得大怒,这母女俩就是成心想祸害我们,我才不信何明眉当时讲了什么,林子会不知道?这怎么可能?要我说,这小丫头就跟她妈妈一个德性,绝不会体谅我们的心情。

    唐慧劝我,说老祖宗嘱咐了,人家不愿意说,我们就不要强逼着问。总之这事情不该怪人家,是中庭自己一回国就跑去找林子,催着林子陪他去见何明眉,故而有什么后果都怨不得人家。

    怎么怨不得?这个小林子安得什么心?中庭与她妈妈是什么关系?哦,八杆子打不着的外人,回国来,不见老娘不管老婆,倒催命般去见别的女人,林子但凡是有点好家教,能带着隔壁她叫伯父的人去见自己的母亲?

    要我说,这母女俩都是不要脸的烂婊子,家里撑门户的男人死了,尸骨还未寒呢,便惦记起别人家的男人来。鬼知道何明眉同中庭都编排了些什么,凭白无故弄出个私生女来,戳着了中庭的软肋,看看,把中庭气晕过去了,她这个老小三又能得着什么好?

    唐慧一脸不忍卒听的模样,拉着我劝:“妈,你消消气,别骂了,这些话多难听……”

    哦,我说话难听,那她们做事就不难看?她们做得,我说不得?

    还是阿珠贴心,对我道:“妈,这里是医院,爸爸还在里面毫无知觉,你就再气,骂的话也没一个该听的人能听见,是不是?算了,我们在这里没有用,先回家吧,这里的事有大哥大嫂处理就好,我们回家等消息吧。”

    我没办法,被阿珠扯着,回到了兰家别墅。家里只有钟点工在做饭给孩子们吃,阿珠问起,钟点工说,奶奶把二叔和文琬都赶走了,文玉赶去医院了,奶奶自己回房去休息,专门嘱咐不许任何人打扰,谁也不想见。

    行,我知道我婆婆的脾气,那是老祖宗,说一不二,况且我也不怎么想见她,我叫阿珠去她二姨那里,把我的东西都拿回来,我自己也回房间去,关上门,和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觉得又愤怒,又寒心,我自问这几十年,什么该做的我都做了,可结果呢?谁的心都不向着我,我丈夫念着外面的女人,我婆婆则帮着他瞒天过海。

    这叫什么体面人家?呸,全是幌子。

    我是家里的老大,打从记事起,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我该做的事,我必须担负起责任来,否则我父母便要哀苦地看着我说:“阿纹,你是大姐啊,要有大姐的样子呐。”

    你们能想象得出来,有一对完全负不起责任,只知道不停抱怨和衰叹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我至今记忆犹新,三岁那年母亲生了妹妹,满月后就丢在床侧,叫我去替她换尿布,我才三岁啊,换得不好,母亲就说:“阿纹,你有没有半点用?你是大姐啊,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将来是不是想当个废物?你再做不好,等有了弟弟,就把你扔掉,叫你妹妹来做。”

    这话我一直记得,仿佛蚀刻在我的脑子里。

    所以我一定要有用,一定不能当个废物,我家的事都要由我担起来,否则我会被父母扔掉。

    我父亲倒不怎么骂我,可他性子懦弱无比,什么主意都拿不定。我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常常呻吟抱怨,我不愿意听她嫌弃我,就拼全力去满足她的要求,先是努力帮助母亲照顾妹妹和弟弟,后来就开始在父亲犹豫的时候拿主意,父亲见我强势,就更加缩起来把事情都推给我。到小弟赵猛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已差不多成了家里的主心骨,凡事只要是我定了,父母都会让我去办。

    那时候,我才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