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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大人的妻子,竟有这种本事,能让自家老公当上枢密副使,难不成她是什么皇亲国戚?”范闲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意思。
可范建却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
“这张夫人本姓为常,乃是通宁侯常成柏的常,张夫人便是常成柏的长女,他的次女也就是秦家老太爷的四姨太。”
这番话说完后,范建抬起头,看向了范闲。
而范闲则微微眯起了眼睛:“照这样看来,应该是秦家将张正伦扶持到这个地位上的?”
看到范建点头,他忍不住冷笑一声:“原来,这枢密院,早就被秦家暗箱操作了。”
范闲这些诛心之言,范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坦白说,张正伦却有实才,当时新政也打算靠着一身本领,去闯出一番作为,只不过,秦家需要他这面遮羞布,这才费尽心机将他留在枢密院。”
说完后,他站起身,在书架上来回翻找,这才找出一本书递给范闲。
范闲低下头,毅然看到书上有几个大字——庆历元年新编军器大全,张正伦撰。
接过这本书后,他随手翻了翻,不禁冷笑道:“毁前程,杀爱子,竟然还毫无反抗,这位张大人可真是优秀的提线木偶。”
范闲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当初在万朝谷,张吉被一头爆开,死状惨烈,再回忆一下张正伦在枢密院门前的表现,如此义正言辞,只觉得格外荒诞。
范建从桌前绕过,拍了拍范闲的肩膀,让范闲冷静下来。
“就算是提现木偶,也有不受控制的时候,必要时或许会成为你的一步棋子。”
范建云里雾里的提了一句,片刻后再次开口道:“而监察院,他们怎么想的,目前还无从得知,所以他们的人,尽量少用。”
话音刚落,范建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条。
范闲随手接过,打开一看,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
于是一脸迷茫的询问道:“这是……?”
“上面写的名字,都是为父的手下,必要时可以让他们帮你。”
范建随后摆了摆手,一脸平淡的说着。
这些全是老爹在京城这么多年埋下的暗桩?
范闲听后一脸惊讶,又仔细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什么士农工商,什么三教九流之辈,应有尽有。
之所以会被称为暗桩,就是因为他们不能常暴露于阳光下。
而老爹愿意把暗桩全数告知自己,用来对付秦家,必然会有很多暴露,倘若以后老爹再遇上什么党争,只会更加难办。
这份心意,简直是厚重的很呐!
范闲顿时一改神色,变得格外庄严肃穆,甚至还站起来作揖:“孩儿在此谢过父亲大人,这份名单我一定会妥善利用好的。”
“嗯,你一定会的,”范建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慈祥,询问范闲道:“可有什么打算?”
范闲抬手将置于桌上的《军器大全》拿起,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先去见见张正伦!”
纷纷扰扰的京都南城,棋盘大街。
北户的第六家,院墙外青砖绿瓦,朱红色的大门前台阶足足七阶,从这儿便可以见得主人的高贵地位。
尤其是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气宇轩昂更显富贵。
唯一让来来往往的行人感到困惑的,就是这么一户人家,牌匾上竟然挂着白布缟素,门前悬挂的灯笼也写着“奠”字。
按常理来说,这些足可以证明府上应该是有人过世,可却听不到任何的哀嚎声。
“这个地方呀,就是京都城有名的泥塑副枢张大人的家,张大人的独子在万朝谷不幸身亡,棺椁没有送到,只能挂着白幡。”
那些旁边的摊贩们,生意不忙时便会同顾客闲谈,解释着这怪异的现象。
逢人开口笑,才能多结善缘,这是摊贩们维持生意的秘诀。
这摊贩多与顾客闲谈,也能多积些眼缘,聊着聊着或许就买你一物件,摊贩便可多赚一笔,也算两全其美。
张府外是皆大欢喜,可府内却是凄冷清淡。
张正轮一回到府上立刻穿上了麻布白衣,头缠白带,等着儿子的棺椁回来。
坐在张正伦旁边的是一位浓妆艳抹的妇人,虽身着素服,却仍能看出姿色。
此时的她,手中的帕子不停的扶着眼角,口中喃喃喊道“我的儿啊”,格外凄厉,旁人只听得心烦意乱,完全没了欣赏的心思。
张正伦外表平静,可他的手指却死死的抠住桌沿,已经指肚发白了。
他的眼里充满了烦躁,撇向了身旁的夫人,显然有些听不了夫人的哭喊了。
一直到夫人哭嚎的声音,愈发响亮,张正伦终于按耐不住:“咳……夫人……”
张夫人,这才停下声音,耷拉着一张脸看向张正伦,一张脸上的妆容并未有丝毫凌乱,声音虽大,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张正伦身子往外又挪了挪,轻声对夫人说:“我说夫人啊,吉儿的棺椁还没来,就是要哭,也得再等等吧。”
“呸!”
这话刚说完,张夫人便瞪着眼睛一口淬了过来。
她一脸没好气的看着张正伦,嘴上骂骂咧咧的:“你这个老东西,这可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哭还要你管?”
“老娘唯一的儿子没了,那可是我的命根子,都怪你这个老东西不争气,本以为吉儿能扬眉吐气一次,谁想到……呜呜呜……”
张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帕子挡着脸哭了起来,这次倒是真心实意,没一会儿就浸湿了整张帕子。
张正伦则卷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唾液,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可此时的张夫人却愈发的来劲,抽泣了两声之后,有抬手去抓张正伦的衣袍:“你这个老不死的,害了我还不够,还要害我们的儿子。”
“如果不是你,非要让我们的儿子放弃外放,去做什么大理寺司直,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没了性命!”
……
说着说着,她情绪愈发的激动起来,发疯似的摇晃着张正伦的衣袍,是张正伦整个人都站不稳。
他低下头扫了一眼堂外的那些个仆人,气急败坏的说道:“放开!”
这男子的力气终究是大了一些,这一甩衣袍,竟然害得张夫人差点摔倒。
这下张夫人可更加受刺激了,带着尖锐指甲的手直接滑向张正伦的脸:“你竟然敢打老娘?”
刚才的那一失手,张正伦也有一些被吓到,下意识躲闪中,还是被伤了几道血痕。
“你这个疯婆娘!”他用手轻抚着伤口,气的直跺脚。
唯一的儿子去世,又受尽凌辱,本就心中郁结,此刻又被这婆娘刺激,不禁怒火中烧。
这夫妇二人竟然撕打起来,就在这时,管家跑了过来:“老爷夫人,少爷的棺椁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