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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的话反而让秦恒的眼角跳动的更加剧烈了，一张五官分明的脸阴沉起来。
可这秦老爷子却是面不改色，依旧笑着对范闲说：“确实是该刮一刮，不吉利。”
范闲没有回答，继续手上的动作。
“小范大人！”秦恒有些忍不住了。
范闲如此目中无人的举动，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
“恒儿，不必生气，”秦老爷子轻抚儿子的肩膀，转过头对范闲说道：“既然贤侄这会儿正忙，那便再等一等好了。”
“嗯。”范闲只是从鼻腔中发出一个音节，没什么反应。
接着，秦老爷子递给秦恒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于是父子两个，一个作者一个蹲着，就在那儿静静的等着范闲。
许久之后，范闲这才放下手上的锄头，很是随意的冲秦老爷子拱手：“老爷子，范某此番前来，是为府门前的事而道歉的。”
“无妨无妨，这件事不关贤侄，实在是贼人太可恶。”
此时老爷子的态度温和的，好像弥勒佛一般，对犯嫌的无礼行为一概无视。
这一幕要是被以前那些见识过秦老爷子手段的人看到，恐怕是要惊掉了下巴，此时秦老爷子像棉花一般，这个不是范闲想看到的。
接着他的目光从老爷子身上转到秦恒身上，微微挑眉：“今儿个不是休沐日吗？”
秦恒冷笑一声：“不过是国内没什么战争，这才能偷个闲而已，小范大人，难不成还要去陛下那参秦某一把？”
秦恒可不像他父亲那样，能够忍耐范闲的无理，他说话可是带足了火药味儿。
范闲只是浅浅一笑，回应说：“参赞这话说的有些过了，这玩忽职守也分两种，像你这种属于对国事负责。”
“你……”
秦恒瞬间站起身，一脸的愤怒，拳头握的紧紧的。
范闲这话分明是在说自己能力不够，就算是去了也是给别人添乱。
“恒儿，都说了，莫生气。”
秦老爷子再次压下儿子心中的火，面带笑意说道：“我们父子二人都站着枢密院的位子，却没做出什么突出贡献，确实不好，过几日你便替为父请辞吧。”
“父亲大人！”秦恒的脸上多了一些不解，眉头紧蹙。
而在一旁的范闲，却是听出了秦老爷子话里其他的意思。
这不是分明在把自己逼向庆帝那儿，让他主持公道吗？
范闲心里这样想，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笑着说：“还是老爷子话中有理，既无心于国事，到不如回家种白菜。”
说完，他便抬手掰下一片白菜的嫩叶，嚼了嚼后呸的一声，吐在了秦恒脚下。
秦恒看到那口白菜渣，脸上又添几分怒意，瞪着范闲。
而范闲却似笑非笑一般的看着老爷子：“这白菜怎么带股血腥味儿，老爷子平时拿什么浇地呀？”
还没等秦老爷子回话，秦衡变暴喝一声：“范闲，你不要欺人太甚！”
一边说着，他的右掌一边卷起恐怖的罡风，向范闲挥动而去。
“嘭！”
结果被秦老爷子毫不费力地揽住了，对着自己的儿子呵斥道：“滚出去！”
秦恒心中怒火难消，极其罕见的没有听父亲的话，依然死死的站在原地，两只眼睛瞪圆了看着范闲。
范闲与其四目相对，脸上带着嘲笑的意味：“你倒是动手啊，那些在万朝谷没做完的，直接来打死我呀，让这菜里的血腥味再浓重些。”
“嘎嘣、嘎嘣……”
秦恒的双手攥的死死的，指节处咔咔作响，脸色极为阴寒，非常在意范贤的说辞。
而秦老爷子一个眼神扫向他，便让秦恒江动手的想法烟消云散。
看着他想露又不敢露的神情，范闲对他的嘲讽更肆意起来：“要是让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子知道，这些命令他们的人，都没有宫中没有卵子的阉人有血性！”
“额——”
秦恒从喉中发出一道嘶吼。
范闲这句话里侮辱性极强，可父亲却偏偏不让他动手，实在是委屈极了。
他咬着牙，面容冷酷的看着范闲，不愿意在这里多停留一刻。
“可真无聊。”范闲看着秦恒远去的身影，颇为失望的摇着头。
秦老爷子则笑了笑，坐在范闲身旁的田垄上：“贤侄，恒儿还这么年轻，如此这般，只怕会气结于胸，很难长寿啊。”
说完，他又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似在看两个孩子胡闹一般。
范闲轻轻挑眉，冷笑一声：“既然没能在万朝谷杀了我，那他这辈子就注定不可能长寿！”
刚才捉弄秦恒这么长时间，这时，范闲才将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
他很明确的知道，如果不把这样的事挑明了说，那么对于秦老爷子这种老狐狸，他永远都有话踹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气已经撒够了，就应该站在受害者的立场兴师问罪。
可秦老爷子却是楞了楞，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没想到贤侄是因为这件事，才会如此对待我们秦家？”
秦老爷子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看着范闲摇着头说：“这万朝谷贼人动用了军械，确实和枢密院难辞其咎，但同秦家却是一丁点关系也没有。”
说完，秦老爷子便一脸诚恳地望着范闲。
看似诚恳，可却蒙不了范闲，从陈萍萍那里得到的情报来看，万朝谷刺杀之事绝对和他们逃不了干系！
不对！
范闲猛然间清醒过来，有关万朝谷乃是秦家指使这件事，不过是陈萍萍的一面之词，况且陈萍萍也参与了，再联系起老爷子这副模样，难不成？
但若是陈萍萍真的想骗自己，大可用其他方式，完全没必要让卢嘉庆仅拿出一份文书？
想到此处，范闲偷摸的看了秦老爷子一眼，对方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老者的态度。
他心中思绪急转弯，过了良久后才深吸一口气，冲老爷子笑着说：“秦老爷子说笑了，那些八牛弩投石机，放眼整个京都还真没人能拿出来。”
秦老爷子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半分，仿佛早就想到范闲会这么说，立刻回答到：“确实没多少人，但并不代表一定是秦家！”
说完后，他摘下一片白菜叶子，递到范闲手上，温柔的说：“这煮一煮就没有血腥味儿了，拿去煲汤好了。”
这摆明了是在下逐客令。
范闲接过白菜叶后，向老爷子摆了摆手，就走出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