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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走出好一段路还没缓过来。
瘦猴没想到那东西竟然值一百两,他心里好不后悔!
不过,一想到这玉环本是他偷来的,连忙躲到朱玉旁边,生怕阿木想到那一百两就要拔剑。
朱玉也没想到掌柜一开口就是一百两,他家铺子里的货加一起恐怕也没有一百两,也不知这阿木到底什么身份。
莫非,真像他们私下猜的那样,是打家劫舍的盗匪家的孩子?
要不然,怎么解释她那一身武艺和价值不菲的物件儿,不过她还读书认字,这年头莫非盗匪也要求上进了不成?
阿木倒是没想那么多。
初入府城的新鲜感和期待被刚才的消息给震散,除了有点失望之外,她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现在只一门心思想着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那讲着官话的买玉人。
三人各想各的心思回到了住处。
张鲁和鲁掌柜还没回来,朱玉和阿木进了房间,瘦猴识趣的很,自己留在了外面。
朱玉看了阿木神色恹恹,眉头紧皱,犹豫了半晌才道:“阿木,日后若是出事了,我提前告诉你,你身手比我们好,肯定能躲过去。”
“告诉我什么?要躲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没有证据,师爷不会随便下令抓人的,再说了,你现在已经是县衙的人了,更不会有人来抓你了。”
朱玉身怕别人听见,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这是说什么呢?”
“你家那个哑伯是不是盗匪?”
“哑伯怎么会是盗匪?”阿木想了想,这才有些明白。
因为自己来历不详,县衙的人私下有不少猜测,她听说了也一笑了之。
今天这丢的玉环价值不菲,估计朱玉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哑伯抢来的吧。
想到这,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说我看话本子变傻了,你瞧瞧你,岂不比我更傻!”
“哎呦,声音小一点,姑奶奶,你还怕知道的人少啊。”朱玉身手就要捂她的嘴。
阿木伸手拦了他,心中暖暖,嘴上道,“你放心,我不是匪盗,哑伯也不是,我没那没多值钱的物件,就那么一件玉环。”
“我也没想到它那么值钱啊,早知道我自己先去换了钱来,白白丢了一百两啊!够咱们吃多少老张头的卤爪子!”
朱玉看她一副懊恼的模样,怀疑倒是去了几分,“真不是匪盗?”
“我要是匪盗,会让瘦猴偷了我的玉环?”
阿木白了他一眼,接着道,“再说,你见过吃腌菜啃馒头的匪盗么?我要是匪盗,第一个抢的就是老张头的卤爪子!一百两的卤爪子啊!”
她想想就心疼,狠狠地在椅背上拍了几下。
“那倒是,匪盗要是活着你这么个窝囊样,我看也没人当匪盗了。”
朱玉这下彻底信了,放松了下来,瘫在了椅子上。
“那你真不知道你父母是什么人?你没问过你哑伯和婉姨?”
放松下来的朱玉也好奇起来。
“你来,我告诉你。”阿木勾了勾指头,示意朱玉靠近。
朱玉立刻凑了过来。
“小爷我乃九天玄女下凡,真龙天子落草,现如今明珠蒙尘,尔等小民可得好好侍奉左右,有朝一日”
不待她说完,朱玉一脚踹了过去。
到了午时,张鲁和鲁掌柜才匆匆回来。
一看两人脸色,就知道定然又是没有什么进展。
想想也是,拖着东西去都没能办的了,何况空着手呢。
等他们歇下来,阿木将当铺的事说了,张鲁倒是没多失望,来之前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这达州府虽不是什么重城要塞,可也不是他们那小县城能比得上的。先不说这城内光百姓就是二三万之多,何况那来来往往的外乡外郡的。
阿木经过朱玉的一番打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失落了。
她问张鲁,是否可以到府衙报案?是否可以悬赏问线索,可都被张鲁一一否决了。
她可以报案,可只能报与县衙,县衙现如今已经捉了窃贼,案子就算结了。
至于失物,如果找到了买主,有了人证瘦猴和当铺掌柜,兴许县衙能帮着要回来。
可惜,张鲁他们帮着寻那是同僚之情,可府衙不会,别说这小小的玉环,就是再贵上十倍,百倍,府衙也不会接这桩案子,所以还得自己去寻。
至于说寻赏,这悬赏可不是随便说说,是要给出真金白银的!
阿木兜里除了那五两银子,怕是没几个钱了,五两银子的悬赏,怕除了多几个碰运气,也不会有什么真正上心的。
不过更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那人的长相,只能画玉环作悬赏。
可那玉环,张鲁倒没觉得阿木会是盗匪,他觉得阿木的父母怕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为了避仇家,所以才躲到这穷山僻壤的乌县,万一画了玉环,被那仇家找上门来,岂不麻烦。
再说,听说她那玉环上还有个龙,这哪里能随便画出来给人瞧。
不过,这个担忧他倒是没跟阿木讲,毕竟是他自己的猜测,作不得真。
不能报案,不能悬赏,他只能安抚阿木再留上一段时日,带着瘦猴在街上打听打听,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当日,几人吃了晚饭,各自歇息。
这边几人倒是歇下了,可乌县自他们走后却是热闹了起来。
那日晚上,阿远给阿木送鞋,他以为周围寂静,无人瞧见,可第二日,街坊邻居便在传,李婆子家那个黑菩萨晚上私会了男人!
县城小,消遣少,哪家老母鸡下了一个双黄的蛋,都能谈上好几天,别说衙门里来了女捕头了,长得像男人,穿的像男人,做的事也跟男人一样,出门打架,花楼摸姑娘。
真真是奇闻逸事!
有好事的闲汉见天的蹲在阿木家外头,看阿木进进出出,嘴里念叨着,这人走路都跟他们不一样!
众人都以为这人就当自己是男人活了,如今突然有男人大晚上给她送东西!
有那耳尖的听出那天阿木喊的是阿远,就更是奇了。
阿远长得斯文,又跟着他爹读了书,写了一手好字,老大了却还没能娶得上媳妇,大家都觉得是他和他娘眼界儿高,没成想竟是看上了黑菩萨,黑阎罗!
这些闲话也传到了朱玉他娘耳朵里。
朱玉娘自从生了儿子,弯了十几年的腰杆挺得倍儿直。
只是随着儿子越来越大,婚事还没个影,朱玉娘觉得自己腰又要弯了。
她这个盼了十几年的儿子从小备受宠爱,他说一,家里从上面的老爷子,到下面的黄毛狗,没人敢说二。
到了十四五岁,因着家里还颇有点家底,又只这么一根独苗,有不少上门说合的。
她跟他爹挑挑拣拣,前前后后给他说了数十家,结果,没一个看上的!
不是嫌姑娘脸大,就是嫌姑娘牙黄!
她一张老脸上门陪了多少笑,才好歹没结成仇,只是再也没人上门说亲了。
眼瞅着马上就满了二十一了,年龄相当的闺女,儿子都生了几茬了,只得给他在那些十二三岁的丫头里挑。
结果他那儿子来了一句,他可不是禽兽,对那么点大的闺女下手!
她气的立马撂了挑子。
不管了,爱谁谁去,他总不会一辈子做个和尚!
她等着他以后哭着跪着求她找媳妇!
朱玉娘这会儿听到阿远晚上私会了阿木,她立刻打起了精神。
阿远家跟她家离得不远,两家关系一向不错。
朱玉小时候就喜欢跟在阿远后面,还跟他学着认了字。
待阿远大了顶了他爹的职,进了县衙,当了记录誊抄的书吏,朱玉也吵着要去。
家里花了三十两银子,托阿远爹把朱玉弄进去做了一个衙役。
她家朱玉可不比阿远差,如果阿远的亲事定了,那他家朱玉的亲事可也得抓紧了,不然大伙说起光棍来,可就是她家朱玉一个了。
想到这,朱玉娘抓起手边的褂子,揣着针线扁箩就往阿远家走去。
到了阿远家,隔着院子喊了声,“阿远他娘,在家吗?我进来了啊。”
说完,也不等屋子里的回话,就推开院门进来了。
待朱玉娘进了屋,阿远娘正躺在床上绣着手里的活计,她要趁着日头好,赶紧多做两针。
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手上的活计自然就慢了,以往一天就能绣条帕子来,如今需要两天。
见到朱玉娘进来,她抬头看了看,笑着说,“嫂子来啦,我这腿不方便,你自己倒点水,瓷缸里有阿远买的糖,你自个儿加。”
朱玉娘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水就不用了,喝了水来的,你这腿还没好吗?瞧着有快仨个月了吧?”
“快好了,昨儿想下来走走,阿远非不让,说岁数大了,还得再养养,让我再躺几天。”
阿远娘说起儿子,一脸欣慰。
朱玉娘瞧了,暗暗在心里骂了自家的儿子。
自己儿子对她这个娘从来都是不耐烦,嫌自己唠叨,多事,恨不得没她这个娘似的。
朱玉娘又撇了眼阿远娘,天天把自己儿子挂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儿子孝顺似的。
她拿起手中的针在头上划了两下,漫不经心地道,
“你家阿远岁数不小了,有看上的人家没有?没有我帮忙寻摸着?”
“还没呢,这孩子说要再缓缓,家里还不成样子,等家里再宽裕点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