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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妍芯醒来时已是晌午时分,奴婢们准备的饭菜她丁点儿没用,呆呆的坐在榻上望着窗外。
再一次失去孩子,几乎是一下子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她痛不欲生,让她不得翻身,她本以为给她们一个教训,她们便会安分些,却不想她们竟还是如此狠,终究是容不下她。
落寒走进屋看着桌上丝毫未动的饭菜,她走到桌边盛了碗汤走到主子身旁,轻轻道:“娘娘,您吃点吧!您可不能伤着了身子。”
魏妍芯回过神,淡淡道:“放下吧!我没胃口。”
落寒劝道:“娘娘,您就吃点吧!身子重要啊!”
魏妍芯目光从落回窗外,淡声道:“我吃不下,拿出去。”
落寒忧愁道:“娘娘,娘娘不要这样子,您就吃点吧!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陆元香缓步走进暖阁,望了桌子一眼,暗自叹了口气,走到榻旁:“饭菜凉了,去从新做一份吧!”见落寒出去,她挨着她坐下身,轻轻握住她的手:“芯儿,你当心身子,不要让姐姐担心你。”
魏妍芯回头看着她,目光数不尽的忧愁:“我真的吃不下。”
陆元香脸上尽是忧伤,戚戚道:“芯儿,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啊!”
魏妍芯微微低下头:“身子要来做什么?孩子都保住,我要身子做什么?”
陆元香抚住她的肩,温声道:“你怎么那么傻?自己怀着孩子呢,怎么还冲上去救云轩呢?”
魏妍芯咬住下唇,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能看着云姐姐跌倒,对了,云姐姐她还好吧?”
陆元香轻轻道:“险些早产了,不过现下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魏妍芯轻微点头:“没事就好,元姐姐,得空你多去陪陪云姐姐,昨日御花园的事,你跟云姐姐好好解释一下。”
陆元香秀眉一挑,疑道:“解释?为何?为何要解释?你不是为了救云轩才跌倒的吗?”
魏妍芯摇了摇头,无奈道:“我是为了救她,但最终还是我撞上了她,使得她受了惊吓险些早产。”
陆元香更加疑惑:“你为何会撞上云轩?”
魏妍芯的手一紧,眸子中多了几分怨恨,语气却是淡淡的:“有人推了我。”
陆元香一惊,诧异道:“有人推了你?是什么人?”
魏妍芯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推了我,我更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意外还是早就蓄谋好了的。”
陆元香凝神一想,道:“蓄谋?若是蓄谋那便是皇后?”她松开她的手,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是皇后呢?出事的时候她没有站在你身后啊!她更没有理由害你的孩子啊!”
魏妍芯烦躁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非要这么狠,就非要这么容不下我。”
陆元香见她如此浮躁不安,忙道:“好了好了,你不要急,这件事肯定不简单,芯儿,你告诉皇上吧!让皇上去查。”
魏妍芯苦笑,叹息道:“如何查?那么乱的情况下,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撞上云姐姐而跌倒,皇上就是想查,他也无力啊!”
陆元香拧眉道:“那怎么办?就这么白白没了吗?”
魏妍芯目光冷的犹如一团积雪,声音却轻如风:“该忍的时候我一定要忍,忍到一定的限度,我就让她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永璇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跑到魏妍芯面前就跪了下去,歉疚道:“令娘娘,令娘娘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没有了孩子的,对不起。”
陆元香与她对视一眼,温声道:“八阿哥,你怎么来了?”
永璇抽泣道:“我对不起令娘娘,我来给令娘娘道歉的,令娘娘,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撞到舒娘娘的。”
魏妍芯伸手去扶他,轻轻道:“璇儿,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永璇摇头道:“我不起来,令娘娘不原谅璇儿,璇儿就不起来。”
魏妍芯回头看了陆元香一眼,努力的扯出一丝笑意,温声道:“令娘娘不怪你,不是璇儿的错,璇儿不用自责。”
永璇睁着童真的眸子看着她:“真的吗?”
陆元香起身扶起他,轻声道:“当然是真的,璇儿这么乖,令娘娘怎么会怪你呢?”她略顿了顿,问道:“璇儿,庆娘娘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回答好不好?”
永璇坚毅点头:“庆娘娘你说,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陆元香握住他的小手,温言道:“昨日在御花园,你撞到舒娘娘,是你不小心撞到的?还是有人叫你这么做的?”
永璇用力的摇头:“是我不小心撞到舒娘娘的,真的是我不小心撞到的。”
魏妍芯看着他委屈的快哭了出来,伸手抚了抚他的脸蛋:“令娘娘相信你是不小心的,璇儿不要哭。”
皇帝双手背与背上缓缓走了进来,两人瞧见欲要跪安,皇帝摆了摆手:“不用了。”
永璇见着他过来,胆怯的往魏妍芯怀中靠了过去。
陆元香忙浮出一丝笑意:“皇上来了,臣妾带璇儿先行告退。”言毕,她对着永璇轻轻道:“璇儿,跟庆娘娘先回去吧!”
皇帝见二人退了出去,回头温声道:“是不是又没用午膳?”
魏妍芯微微低下头:“臣妾吃不下。”
皇帝让她坐到榻上,抚了抚她的青丝:“你身子本就弱,不吃东西怎么行,你就要朕时时担心着你吗?”
魏妍芯将头别向一旁,淡淡道:“臣妾实在吃不下。”
皇帝见落寒端来饭菜,唤道:“拿过来。”
落寒将饭菜放到了小桌上,担心的看了主子一眼,退了出去。
皇帝拿起筷子夹了些清淡的菜放入碗中,送到她唇边,温声道:“吃不下也要少吃点,可不能饿坏了身子。”他的动作,如此笨拙!
魏妍芯抬头看着他,他清俊的面庞上带着数不尽的忧伤,他也在为死去的孩子难过吗?心里一痛,眼泪就落了下来,滴在那盛有饭菜的碗中。
皇帝放下手中的筷子和碗,挨着她坐下身去,抬手为她拭去泪水:“芯儿,你不要哭,朕不喜欢你哭,朕知道你心里难过,朕也难过,可你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是不是?”
魏妍芯愈加难受,倾到他怀中,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裳,泣不成声!
皇帝轻轻揽着她,柔声道:“朕对不住你,朕没有保护好咱们的孩子,芯儿,你怪朕吧,你不要自己难受,你这样朕心里更难受。”
魏妍芯痛苦的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哽咽道:“皇上没有对不起臣妾,是臣妾自己没用,臣妾自己保不住孩子,臣妾没用,臣妾没有。”她说着说着,捏紧拳头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腹部。
皇帝忙握住她的手,心疼不已:“芯儿,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自责。”
魏妍芯哭泣道:“若是与臣妾都没有关系,那与谁会有关系,第一次小产,臣妾可以怨别人,可是在原地再跌倒,臣妾还能再怨别人吗?都是臣妾自己没用。”
皇帝抚着她的肩,声音柔如春水:“不怪你,怪朕,是朕没有保护好咱们的孩子。”他抬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叹息道:“你这傻丫头,你自己有着身子,怎么还扑上去救舒嫔呢?”
魏妍芯抬头看着他:“臣妾不能看了云姐姐跌倒而见死不救啊!她的肚子里也有您的孩子啊!”
皇帝将她搂入怀中,无奈道:“你也得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啊!你就是那么善良,时时都想着别人。”
魏妍芯轻轻的拥着他,不再答话!善良,善良的人总会害死自己,她们无情,那么她——也无需再有意!
皇帝从延禧宫出来已经是黄昏了,他心不在焉的走着,走了半刻,吩咐道:“去把吴书来给朕找来。”
高玉应了声是“是”便要走开,皇帝忙道:“纯贵妃也给朕叫来。”
回到养心殿,吴书来事先赶来,见皇帝坐在榻上,他忙上前跪安:“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淡淡道:“起来,去给朕办一件事。”
吴书来起身道:“皇上需奴才办何事?”
皇帝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腰间的香包,沉沉道:“令妃在御花园跌倒小产,这件事你去查一下,暗中就好,不要打草惊蛇,还有,给朕盯好了的那些人。”
吴书来坚毅点头:“是,奴才知道该怎么做。”
高玉走进暖阁,躬腰道:“皇上,纯贵妃娘娘来了。”
皇帝挥手:“叫她进来,你们都下去吧!”
高玉与吴书来一同退了出去,纯贵妃缓步走进暖阁,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皇帝找她是不是责罚她?她惊心的低着头跪下身,声音小到险些听不见:“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静静的看着她,什么都不说!
安静的暖阁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和纯贵妃恐惧的心跳声,她手心捏起一把冷汗,脚下微微发软,几乎快跪不住了,伏下身戚戚道:“皇上,皇上找臣妾有什么事吗?”
皇帝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扶起,温声道:“快起来,你害怕什么?朕还能把你怎么着?”
纯贵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嗔怪道:“皇上怎么故意吓臣妾啊!臣妾还以为您因为令妃小产的事要责罚臣妾呢?”
皇帝嘴角扬起一丝淡笑:“令妃小产与你无关,朕怎会责怪你呢!坐下吧!别站着了。”言毕,他自己先坐下了身。
纯贵妃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皇上怎么了?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令妃小产皇上应该很生气才对呀!她有些不自在的坐了下去,却始终不敢抬头看着皇帝。
皇帝看着她,突然笑了出来:“蕊儿,你很紧张吗?”
纯贵妃微微抬头,轻声道:“皇上吓到臣妾了。”
皇帝微一沉吟,笑着道:“别怕,朕不是要责罚你,朕叫你来是有件事要问你。”
纯贵妃转头微微看着他,小声道:“皇上要问臣妾什么事?”
皇帝正色道:“昨日在御花园,令妃是怎么跌倒的?”
纯贵妃转了转眸,回忆道:“永璇、琮儿和颜曦一同玩球,永璇就不小心跌倒碰到了舒嫔,令妃就忙去救舒嫔,却不知道怎么又撞上了舒嫔,皇后娘娘把舒嫔扶住了,令妃就跌倒了。”
皇帝脑海中想象着画面,沉默不语,深邃的眸子不见底!
纯贵妃小心翼翼道:“皇上,皇上不要生气,令妃是失足跌倒的,与他人无关啊!”
皇帝轻微点头,笑着道:“朕知道,你不用担心,朕不会迁怒与你们。”言毕,他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蕊儿,你帮朕办一件事好不好?”
纯贵妃受宠若惊,忙起身道:“皇上要臣妾做什么?”
皇帝抚了抚她纤细的小手,揽住她的肩,轻轻道:“你帮朕盯着皇后,嘉妃,愉妃这些人,她们若是有什么举动,你第一时间告诉朕,养心殿你便可以随便出入。”
纯贵妃嘴角扬起一朵花儿似的笑纹,欣喜道:“真的?”
皇帝坚定点头:“君无戏言,当然是真的。”
纯贵妃回眸想了想,含笑道:“皇上的话,臣妾恭敬不如从命。”
皇帝抚着她的肩,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