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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县的关塘湖是近几年开发出来的一个旅游景点,白白的一片水域的中心孤岛上有一亭子,几条游船靠在湖边。有人招呼去中心岛,喊叫一声船老大,上岛!就从湖边一竹棚里站出一人来看,手上拿着扑克牌,回头把这一盘牌打完了,才不慌不忙懒散的来解揽绳装人。一人10元,装上中心岛后停留半小时。中心岛除了望水域角度不同外,没什么可观瞻的内容。不到10分钟纷纷回头。去来的乐趣全在那船的摇晃,人装多了就是一船的尖叫。
沿湖一条山路拾级到八角庙。庙旁有一“恶人洞”,洞深无底。清匪反霸时有当地一恶霸被撵入山洞,民兵在洞口守了很些日子。有传恶霸找了出口入山当了野人,有传恶霸死在洞里的阴河阴魂不散,到洞的深处就听得他的怪叫。
“赵家坝旅游团”的队旗下,全村人背向湖面留影。记者对赵中天的背篓特别关注,他的一举一动都入了镜头。他反手从背篓里摸出酒瓶子,拧开盖呷了一口,嗨——放一口气,举起瓶看这一口喝去了多少,问其他人喝不喝。当然有人要喝,接过去小心对准了口,徐徐抬起瓶底,瓶里滚现两个气泡。赵中天的手在空中张开虎口等待。见了瓶底出现两个气泡后捉住瓶子说有了,又看一眼少了多少,将瓶盖紧紧拧上反手放进背篓。
周二嫂说:这地庄稼长得一点不好。你们看,红苕到现在没挖,叶子瘦黄得跟后妈养的一样。红苕肯定没有大个,都是些根根。
大家认同周二嫂对此地的差评。这样比起来,赵家坝真不愧为一块风水宝地。光看土都是两种颜色。这里土多含石谷子成分,没有尽化成泥,肥和水蓄不住。土质不好不仅庄稼不好,畜生也不好。赵家坝的山,草深过膝,不说是风吹草动见牛羊,卧一人在草地里藏得住。这里的草,枯多绿少,像癞痢的头一窝一窝,养不出肥壮的牛羊。草窝子窜出的鸟,石头一样扔上天听不到肉翅的拍打。整个湖面没一条鱼跃一涟漪,只是稍稍有点湖光山色。
都说是穷山恶水。
领队的赵妈想把大家的看点从农业生产上引开,来说说碧水蓝天,历史沿革。来几句描写风景的话语,吟哦一两句古人心情的诗句,如:山色空濛雨亦奇。淡妆浓抹总相宜。可在赵家坝人眼里,风光是红苕地里红苕叶,因土质不好,它红苕长不大。山上的草稀少,牛羊喂不肥。湖里的水太清,应倒一些牛粪,鱼才长得起势。至于这里不长水稻更是让他们失望。
什么是山色空濛?什么是淡妆浓抹?管它是雨亦奇还是总相宜,没法和我们赵家坝相比,差得太远。带着骄傲回到赵家坝的人,看一贯的山水,田地,长出的庄稼及肥壮的家畜,无不说,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自己这一方水土有多么可贵。这一趟旅游大长赵家坝人生活的信心,对自己满足的喜悦笑容,在脸上一块块的不畏冷风凛冽,还热气腾腾。越是狠狠地锄头高举,大瓢浇粪,让长出的庄稼对比出那块破地的荒凉。这次的100公里旅程带来上1000公里的幸福。
赵妈想,旅游者们应该向赵家坝的人学习,因为太多的旅游者们总是在对远方进行羡慕。
赵妈拍下不少视频和照片发回村里。村长在看,放牛的苏妤在看。晓连环和蜻蜓没看,她俩在追猪。
无人照看家畜的有七家人。·村长安排了三人来管理,也就是一天时间,不算什么事。在志愿者强烈地要求下,特别是晓连环,村长只得把这任务交给她们。苏妤在山上放羊和牛。晓连环和蜻蜓负责煮猪的饲料。赵家坝村喂猪均喂熟饲料,肉质好不易得猪瘟。如何烧柴火,大铁锅里参多少水,放多少饲料,村长一一作了交代。蜻蜓用本子记上,煮好后分配到各家的猪食槽里。哪家的猪是三大瓢,哪家的猪是五大瓢,村长也让蜻蜓记下。两女子虽没干过农家活,照本子上记下的一步步跟做作业一样,村长想不会出问题。
但还是有点不放心。中途,村长来看一看。
村长如同穿越看到面目全非的陌生人,他产生幻觉震颤地问:你们……你们是谁?
大气腾腾的灶沿后是晓连环,灶孔前烧火的是蜻蜓。村长走十分钟后回来不认识她俩,是因为看到的是两个被鬼画桃符的人。
蜻蜓从大气中伸出头说我是蜻蜓。
晓连环说:村长,你没毛病吧。
村长说:我当然没毛病,你们互相看看,认不认得出是谁。
蜻蜓看晓连环,确实看不出她是谁,从烟囱里爬出来。
晓连环看蜻蜓,也认不出她是谁,从烟囱里爬出来。
柴火在灶里是往烟囱去的,只是因为把柴放的太多,火舌出堂把烟贯满屋子。纵是如此,也不知是怎么把那么多烟黑弄到了脸上。好看的脸蛋糊得有横有竖。晓连环在饲料锅里顽强地搅动,蜻蜓在奋勇往灶里加柴。火焰出堂的舌头越来越高,炸出的火星把蜻蜓的衣服烧了好几个洞。
锅在大势咆啸。
村长叫快停火!
这要怪他没有交代彻底。水开后放进饲料靠灶里余火碳就足够熟了。结果是猛烈的大火上跳起的浆汤烫得晓连环一声声鬼叫。但村长仍是要表扬她俩,心里却想谢天谢地没把房子给燃起来。
两个京剧脸谱要村长离开。不要不放心她俩。没事。不会有事。按记下的分量分发到各个猪槽。哎呀村长你走吧。放心。完全放心。这算什么。保证让猪吃得饱饱的。别看猪丑,蛮可爱的。喂完了就洗脸。没事。衣服我还有。走吧走吧。村长放心!
苏妤收纳鞭儿,耳机听歌,慢随牛羊移动。牛羊用舌头舔舐青草变矮,青草让苏妤抒情山水画中。而这时,晓连环和蜻蜓却在村里战斗。
猪跑了一头。
恰恰是二叔的那头母猪生下的山林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