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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1点。
凤凰城警局地下停尸间。
白色格子墙砖透着廉价,阴森电杠的肃穆荧光笼罩在十几架低温铁床上,其中一张铁板摆放着奥利弗的尸体。
线索就此中断,默哀修道会的凝聚力让科隆感到恐怖,必须换一种思路来寻找未来S.C.T的领导人,这些被洗脑的疯子,是不会告密的。
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了其另类变态的程度,以及部分的行为动机,最后还有那怪胎对其领袖狂热的个人崇拜。
“你们解剖的时候不会觉得害怕么?尤其是对你这样的小姑娘来说。”
科隆打趣着年轻的女法医,来消遣白忙活的郁闷,女性法医是一种极其稀有的物种,不比彗星更难见到。
“不,我觉得十分幸福。”
女法医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是她已经感受到了歧视。
就类似于在地铁上是否要远离建筑工人这样的媒体为博眼球的舆论新闻,事实上这种来自记者或者栏目策划者的无知与恶毒,在潜意识中,就将建筑工人看成了是第二种人类。
这种问题,不该从任何一个文明人的嘴中问出来。
就像现在一样,这个男人认为女人都是一些害怕老鼠的小可怜。
“嚯?”科隆来了兴致,“为什么这样讲?”
“医患关系很和谐,而且不用听一些毫无营养的废话。”
年轻女法医摘下橡胶手套和口罩,露出了姣好的面容。
科隆被回击到哑口无言,停尸间里的气氛有些肃杀。
“你到底是什么人,甚至不需要家属同意的文件就能进行解剖工作,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五年以来。”
女法医从未经历过如此诡异的一夜,她要弄明白原因,才会告诉科隆自己尸体里发现了什么。
“他是一个孤儿,有什么问题么?”
科隆不想在如此琐碎的事上解释什么,自己和林德是地球上极少数得知核危机存在的人,一旦泄露出去,将会爆发前所未有的世纪大恐慌。
“那也需要相关证明,我的意思是,你不仅仅是联调局探员那么简单,是中情局的人么?”
女法医怀疑其中牵扯到一些国家机密以及邪教信仰之类的事。
科隆不得不向女法医展示了自己中情局的证件,女法医才得以罢休,而事实上科隆拥有世界上的一切证件,电子档案也拥有备份,他可以是任何人。
“我在尸体的颈椎骨后方的皮肤组织找到了这个。”
女法医用镊子夹起一块指甲盖大小不知名材质的芯片。
“该死,你帮上大忙了。”
科隆让女法医将其放进证物袋,必须马上交给相关人员进行鉴定。
“听说你们是从纽约过来的,这件事是不是和西赛斯毒杀案有关?”
女法医如是问道。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赶快装好后给我。”
科隆思考着这芯片的用途,得立马通知林德,不过那家伙从事发地点出来后就一直不对劲,因为外来物的影响。
然而女法医玛丽纹丝不动,只是说起了一些毫无关联的事物。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你在国内的权限我无法想象,应该能做到这样的事,把我调进西赛斯毒杀案的专案组。”
玛丽微微有些哽咽,这令科隆重视起来,与前面那个出言不逊的冷酷女人比起来,他有些不认识这个眼泛泪光的家伙。
“怎么,受害者里有你认识的人么?”
科隆如是问道。
“他是我的弟弟,刚拿到耶鲁大学的入学通知。”
玛丽擦了擦眼角,恢复了平静,她曾经向警局申请过,但被驳回。
科隆沉默,想去拍拍肩膀安慰。
然而,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看不出这个女人有着殷实的家境,以及想不通为何富豪的子女会从事这份职业。
他惭愧的缩回了手。
……
……
凤凰城某个名不见经传的酒馆。
北欧风格的装潢,原木纹理的陈设以及金属铁艺吊灯,但缺乏打理显得有些脏乱,却并不影响这里热闹的生意。
吧台前的林德灌着烈酒,衔尾指环的副作用令他生不如死,那种渗入骨髓浸没大脑的瘙痒,令他想将自己瓦解。
在这之前林德并不明白所谓2级外来物,1级人员之类的划分,他现在猜出了个大概,自己或许就是能抵御这种物品侵蚀精神的特殊人群,不至于像实验对象S.C.T被捕人员215一样,精神崩溃后自杀。
酒馆有着许多自认为硬汉的飞车党,无袖铆钉皮夹克以及满是刺青的手臂。
“能换下频道么?我和我的兄弟想看世界杯。”
一个朋克青年拍了拍林德的肩膀,语气算不上友善,但也称不上挑衅,林德一直霸占着酒馆里唯一的电视,拿着遥控器。
“不。”
林德简洁回复道。
几个朋克青年就欲给林德一点颜色看看,因为精神状态欠佳的原因,林德的白色双排扣大衣露出了腰侧,能看到那柄别在腰上的USP45。
其中一个朋克族发现后咽了咽喉咙,示意其他几个朋友快撤。
电视上播放着投毒杀人案,但已经被痕迹学专家艾薇协助纽约警局侦破,和西赛斯毒杀案并不是同一个凶手,而是模仿案,有人使用氰化钠毒杀自己的丈夫,试图栽赃给逍遥法外的凶手。
模仿案凶手已经被逮捕。
“疯子越来越多了,现在的人就是这样吃穿不愁后就想弄点刺激,这两天里报出了好几件模仿案了,其中还有中学生你敢相信么?”
调酒师看着新闻,给林德派了一支烟,不为别的,因为林德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多钟头。
“什么样的人会给中学生下毒?”
在见识过默哀修道会真正的成员后,林德不得不重新认识一下那些精神变态。
“不,下毒的人是个中学生,干掉了他的同学,你看。”
调酒师用手机翻出昨天的新闻,将打码后的中学生罪犯照片拿给林德看。
几乎无法辨识是谁,不过能看到满是雀斑的一张脸。
“他杀了他三个同学,真是魔鬼的孩子。”
调酒师脊梁骨泛起一丝寒意,其实比起那些飞车党,他更怕一些十多岁的孩子闹事,就算是飞车党来闹事也有度,不会出人命,但这些道德观念没成形的中学生,往往会干出不可理喻的事情。
科伦街55号,超兴奋快餐店,林德想起了那被摁进蘑菇汤的雀斑脸。
林德拿起调酒师派的烟,正准备点燃吸上。
突兀的,调酒师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在胸口划着十字。
“你在干什么?”
林德质问着。
“我在为那三个死去的孩子祈祷。”
调酒师这样说着。
“祈祷?”
林德费解。
“就是默哀。”
调酒师虔诚说着。
骤然的。
没有任何原由的。
林德怔在了原地,彻底的怔住。
无论是精神变态,一级谋杀,都无法令林德动容,但这个词汇。
他只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
既是伤口,又是刀锋。
既是耳光,又是脸面。
既是刑车,又是四肢。
如同被长矛刺穿,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奔流如柱,但却摸不着创伤在哪个地方。
他甚至没意识到打火机燃烧了十多秒种,他仍然没把香烟点上。
他只是傻傻的杵在那里。
“如果每个人都懂得谦让……”调酒师停顿了一会儿,“算了,当我没说,往往所有一切都事与愿违。”
玫瑰。
为被斩首而生长的头颅。
假如每人都能扼制这份难以启齿的隐秘悸动。
仅仅只是假如。
……
……
(序幕·尘世的玫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