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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咦了声,道:“得了瘟疫的羊?那是什么瘟疫?”
胡人道:“这种瘟疫人畜都会得的,不过却不象口蹄疫那种病,一得一大片。这种瘟疫只要现得早,把病羊杀掉埋了就成,在我们草原上,叫做灭魂儿!”
胡人道:“吐血,象是肺子得了病一样,但不咳嗽,也不拖,几天功夫羊就死了,但肉可不能吃,只能埋掉。”
幕僚们这才明白,都道:“有点象肺痨啊!”
李恪道:“这种病羊好找不?我们再过几天就要上路,就算派你去提前安排的话,也顶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必须在路上安排,要是到了庆州,这招就不好使了,王平安可在庆州呢,没有他治不了的病。”
胡人道:“这个,倒也不难,不过小人得去草原找这种病羊,在中原可没见过,可能也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吧,羊一到中原,就不得这种病了!”
李恪嗯了声,道:“只要好使就成,就派你去了,找到病羊后带回来,在路上等着,多带些钱,把事情办得隐密一些。”
胡人见得到重视,自然高兴,忙不迭地答应。
一个幕僚比较谨慎,又道:“就算用了这种病羊的血,怕也不是只有那人喝这种毒水,我们也得跟着喝,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这种毒可有解药?”
胡人笑道:“当然有了,羊嘛吃草为生的,有一种草可以治好此病,叫做招魂儿,不过这种草要比病羊难找,得在牧民那里买才成,不少牧民都备有这种草,晒干了碾成粉末,要是有羊得了病,先喂药,要是羊顶不住,那就只能埋了。”
李恪奇道:“怎么,这药还不能完全治好病?药性太强?”
胡人道:“回王爷的话,算是以毒攻毒,那草也是有毒的,吃完以后拉肚子,就象是把病都给拉出去一样,要是羊被拉得虚脱了,挺不住,那也只能埋了,可没人敢吃这种羊的肉。”
李恪啊了声,道:“那可得小心些,一定要把解药也准备好,宁可不用这个法子,也不能出意外,把咱们自己给毒了!”
幕僚们一头,对啊,害人之前,得先把自己给保护好啊,莫要害人不成,反倒是害己。他们又商量了一会儿,这才散了,各自回去收拾行李。
那胡人和幕僚们一起出来,找了个平时还算能说得上话的,不歧视他身份的幕僚,问道:“那人到底是谁,我听着怎么象是太子啊?”
幕僚忙道:“喂喂,你这胡奴,不要乱说话啊!什么太子不太子的,那明明是一匹马的名字,你要是再乱说话,小心我去告诉王爷,说你想要谋害太子,让王爷活埋了你这个胡奴!”
胡人大怒,心想:“你们这帮子中原人,都瞧不起我们胡人,竟然当面辱骂!哼,你们是天朝子民又能如何,还不是被我耍得团团转。什么病羊的血一喝就死人,灭魂儿招魂儿的,草原上根本就没这种病!我骗你们王爷赏钱的,一骗就信,由于便可证明,你们中原人都是大蠢羊!”
胡人收拾好了行李,从帐房支出一大笔活动经费,当天就启程,赶赴关外。
象胡人这种骗子,天下到处都是,防不胜防,而这种骗子有个特点,要是现谁很好骗,极有可能骗过一次,再来骗第二次,毕竟象李恪这种有钱的大肥羊,天下难找!
太子和吴王离京,可不是小事,一连小半个月,朝中重臣都赶去东宫送礼,李治忙得底儿朝天,而李恪那里也有不少失意的官员,赶去烧冷灶,两人都是很忙,不得休息。
选了个良辰吉日,李治和李恪双双上路,长孙无忌代表李世民,一直将两人送出城门。长孙无忌对李治又叮嘱一番,这才折柳送别。
李治很听长孙无忌的话,当真离得李恪远远的,李恪想要见他,他总以各种理由推托,避而不见,虽然一同赶路,各自的卫队却相隔半里有余,手下侍卫随从互不来往,形同陌路。
走官道绕大远,千里之遥,非数日内就能赶到,一连走了七天,到得第八天,离庆州已然不远了。
离庆州越近,李恪越是焦急,如果到了庆州,他想再修理李治的机会,就要渺茫得多了,那时再要害人,就又得另想办法,而王平安坐镇庆州,又岂能让他那么容易找到办法的。
这日黄昏过后,大队扎下营盘,在野外过夜。李恪站在自己的营地边上,远远地望向李治的营地,心想:“我要不要过去请个安什么的呢?唉,哪次去他都不见我啊,比在京中还难见面,我空有千般妙计,却无法对他使将出来!”
他站在营地边上来回走动,望着李治的营盘,可远处的树林子里面,也有人在望着他。
树林里面,两个胡人在窃窃私语,其中年轻的胡人,就是李治在长安派走的那个,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却是他新找来的。
年长的胡人望着李治,说道:“你说的吴王就是他?看着挺精挺灵的啊,不象是好骗的样子!”
年轻的胡人嘿了声,笑道:“中原人有句成语,叫利令智昏,这人想当太子都快想疯了,什么话他都信,而且出手大方得很,我只说有种病羊的血能毒死马,他就信了,足足给了我二十贯,让我去找病羊和解药。二十贯啊,在咱们草原上,都能立十顶帐篷了,每个帐篷里住个美女,你想想这种生活要不要得?”
“要得,要得!”年长的胡人双眼放光,道:“他是想害死那个什么太子吧,这可是杀头的罪,要是万一出了事,咱俩可就得成病羊,被埋了呀!”
年轻的胡人道:“所以说,就不能出事啊,当谁傻子呢,真帮他害死太子。”
年长的胡人笑道:“大唐的太子死不死,关咱们屁事,可要是咱们当了替罪羊,事可就大了。自从被王平安那个混蛋,从折柳县给赶出来,咱们可是没有过几天舒心日子,这笔帐就从这个吴王的脑袋上算吧,好好宰他一笔!”
这两个胡人以前都是折柳大盗,盗伙被王平安剿灭之后,便四处流浪,骗吃骗喝,要是没得骗,只能偶尔劫道,日子过得相当地辛苦。
年轻的胡人仗着自己中原话说得溜,又赶上吴王府里的能人异士死了一批又一批,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他竟然混了进去,着实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年老的胡人却不成。这次年轻的胡人得了便宜,便赶紧找到了昔日的帮手,打算再敲李恪一笔!
年长的胡人从怀里取出两个小瓶子,道:“后半辈子是吃羊还是吃野菜,就看这一回了!”
年轻的胡人问道:“这药保险吧,以前可没见你用过。”
年长的胡人道:“保险,从药铺里弄出来的,一种是管吃多了的,一种是管拉不出屎来的。”他晃了晃其中一个小瓶子,道:“这是管吃多了的,只要服上一点,就会喉咙难受,想吐,保管吃多少,都一起吐出来,要是你事先吓唬住别人,真会以为是要吐血呢!”
“那这瓶管拉不出屎来的,就是解药呗,一吃就拉。这两瓶子药,花了你多少钱?”年轻的胡人道。
年长的胡人道:“足足四十文,我可是下大本钱了呀!”
两人嘿嘿的一起笑了起来,整理一下衣帽,一起了树林,向李恪这边跑去。
年轻的胡人一边跑,一边叫道:“王爷,王爷,小人都在这里等两天了,可算等到您了!”
李恪一见他,心中欢喜,招手道:“好,本王还以为你跑了呢,那事可办妥了?这人是谁?”
年轻的胡人指向伙伴,道:“这人叫格里布,是小人的叔叔,他最擅长下毒杀马,小人便带他一起来了,有药献给王爷!”
年长的胡人赶紧给李恪跪下行礼,从怀中掏出两个药瓶子,呈给李恪。李恪接过看了看,道:“病羊呢?怎么换成药末了?”
年轻的胡人道:“回王爷的话,这药末就是用病羊血配出来的,比病羊血还要好使,找马一试便知。”
李恪看了他俩一眼,心想:“不知他俩可靠不?嗯,不可靠也没关系,反正事之后,都要灭口的,还有知道秘密的那些人,一起都要灭了。这帮人也真够蠢的,难不成还以为我会给他们前程?他们的前程找阎王爷去要吧!”
李恪道:“找马试不太妥当,那马又说不出话来,还是找个人来试吧!就你……”他想顺势就让年老的胡人试药算了,可又一想,这人拿来的药,让他自己说感觉,不可信啊,还是找别人吧!
顿了顿,他道:“还是找个身壮如牛的人试试。这药怎么个下法儿,直接放到水里?”
年长的胡人道:“这药因为从病羊之血里提炼的,所以稍有辛辣之气,最好是放在酒里,这药见效不是太快,要小半个时辰之后才会作。”他的中原话说得不太好,由年轻的胡人给他翻译,重新说了一遍。
李恪点了点头,心想:“见效有点慢了,要真给李治服了,他是有时间去找解药的,但肯定找不到!”他拿了药,带着两人回了帐篷,将药倒进酒里,叫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能人异士进来。
李恪不说试药的事,却说这些日子辛苦他了,所以赏他杯酒喝。能人异士见了年轻的胡人,立时就明白自己是来试药的,脸都绿了,他也属于骗吃骗喝的那种人,脑袋瓜子也挺好使,一明白过味来,自然就想起胡人说的病羊那事来。
这能人异士苦着脸,心想:“我要是不喝,怕立马儿就得被推出去砍了脑袋,吴王府的饭不好混啊!”他道:“王爷,小人明白,小人愿意以身试药,为王爷效犬马之力,可是……小人上有小,下有老……”
年轻的胡人提醒道:“是上有老,下有小。放心吧,我们这有解药的,万无一失!”
李恪瞪了他一眼,怪他多嘴。他道:“不是要让你试药,只是赏你酒喝。”将酒杯一推,逼着能人异士喝。
能人异士无法,只好将酒喝了。酒一入肚,没过多一会儿,他就开始难受起来,指着自己的喉咙,嗬嗬有声,紧接着哇地就吐了出来,吐个不停,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李恪见了他的样子,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怎么见效如此之快?不是说得小半个时辰吗?”
两个胡人互视一眼,心中都想:“不是假药,挺好使!”
其实见效没这么快的,普通的药物而已,只是治个吃多了消化不良的病罢了,要是换了好一点的医生,都不会开出这么差的药的,以呕吐法治消化不良,也就是中原医生看不起胡人,又因这胡人太穷,拿不出钱来买好药,所以才用这药唬弄他的。
可这能人异士心理作用,心里总想着吐血,只要稍有一点不适,效果就会无限地被扩大,猛吐起来,所以才见效极快,要是换了不知情的人,不会这样立竿见影的!
李恪站起身来,道:“你可是有要吐血的感觉?”
能人异士已经吐得跪到地上了,他吐得满嘴都是黏涎,不住点头,表情痛苦万状!
年轻的胡人忙道:“王爷,千万不能让他吐血啊,一吐血解药就不好使了,得赶紧让他服解药。这样才能救他一命,也能试出解药好不好使!”
李恪忙道:“好,快给他服解药!”
年轻的胡人连忙上前,将解药倒进酒里,让能人异士喝了。能人异士喝了之后,呕吐不见好,可只一会的功夫,就捂着肚子,要去方便,两个胡人送他出去。
李恪一个人坐在帐中,看着桌上的两瓶子药,心想:“很好,药不是在长安弄到的,就算查也查不到我的头上,而知情的人嘛……早解决早利索,天底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活人!”
他叫进自己的侍卫领,道:“等午夜时分,扮成强盗,把随咱们来的那些人,就是新招来的,所有的,都除掉!”
侍卫领是心腹中的心腹,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听了李恪的吩咐,浑身冷,这是要灭口啊,看来那药到手了。唉,我知道那么多的事,早晚也是个死……要不然,弃暗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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