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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跑进了胡同尽头的一个院子里,这家院子要比周大娘家大的多。一进门有一个大大的葡萄架,葡萄架子架在一面影壁墙上。
影壁墙后面是一个敞亮的小院子,院子的地上铺着青砖。正房有四间,东边三间偏房,西方也是三间偏房。东西偏房的前面分别有一道长长的花坛,只是里面种的都是青菜。
小男孩看见许芳华跟了过来,赶紧进了正房,然后警惕的关上了房门。
许芳华听到里面传来一句虚弱的声音,“是毅儿回来了么。”
“是我,祖奶奶!”小男孩闷声回答,语气里带着一些委屈。
门口传来脚步声,许芳华回头看,原来是周大娘拎着一个网兜过来了,里面除了鸡蛋糕之外还有一袋奶粉。
“里面有病人,我去看看,你们先回去等一会儿吧。”周大娘轻声说。
不一会儿,许芳华听到里面那个虚弱的声音再次开口,“他婶子,你这是干啥呢,我怎么能要你这么多东西呢?”
几人走出这个院子,里面的声音渐渐听不清了,许芳华回头望望,心里有些难过,为刚才的小男孩,也为那抹病弱的声音。
几人等了十多分钟,周大娘空手回来了,看来东西是被留下了。
“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儿,就是看那孩子挺可怜的!看房子那孩子家庭应该还可以,怎么像是没人照顾的样子?”
“唉,说起来也是因为孽缘。那户人家也是这条街上的老户了,老太太原是雷家长门长媳,为人仗义大方,很多人都受过她的恩惠,但丈夫不喜。后来丈夫去苏市做生意,将一个风尘女子收做二房,之后就长居苏市了,再后来带着这个二房出了国。”
秦嫂子最看不得这样抛妻弃子的事情,“真是没有良心,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连家都不要了!”
“可不是么,非但不要家,连父母族人也不要了。那些年老太太一个人支撑家业,还要照顾公婆,日子过得很难。公婆去世两年之后,儿子儿媳在一次出们卖货的过程中遇见了意外,人也没了,就剩下老太太自己带着一岁大的孙子。”
许芳华听了心里也不住的难过,“老太太这一辈子也太苦了。”
“可不是么,更苦的在后头呢?好不容易把孙子拉扯大了,孙子也是个争气的,在厂子里当了一个技术员,后来找了一个漂亮的媳妇。他那媳妇原来是他同学,家里条件差,为了省一口吃的,她娘就让去下乡当知青,雷家小子喜欢这姑娘,经常给她寄东西。后来这姑娘也感动了,于是就打了申请回来结婚了,刚生了孩子,恢复高考的消息就传来。新媳妇想上大学,雷家小子就想尽办法给新媳妇找参考书,那新媳妇也是个聪明的,当年就考上了大学。”
“不是有孩子么?最后是带着孩子去上学了么?”
“唉!”周大娘重重的叹了口气,“还不如带着孩子去上学呢!雷家小子怕累着媳妇,就让媳妇自己去上学,把孩子放家里他和奶奶照顾。他为了和媳妇以后能常见面,开始往京市那边找工作,工作还没找好呢,她媳妇却中途回来要和他离婚。”
众人不解,好好的为什么会离婚呢?
“原来这媳妇在学校里和别人好了,还怀孕了,这才急匆匆的回来办手续。雷家小子自然是忍不下这口气,于是和那媳妇的相好不知怎么的就起了争执,后来一个过路人被误伤,雷家小子因此被判了刑,现在还在里面呢。”
这件事儿对老太太打击非常大,孙媳妇跟人跑了,寄托以重望的孙子入狱了,重孙嗷嗷待哺。
“前段时间,事情出现了转机,那个受伤的人过来找老太太,说当初他孙子是被冤枉的,误伤他的人是别人,只要老太太给他五百块钱,他就去作证,给雷家小子洗刷冤屈。为了救孙子,老太太就打算卖几间房子筹钱。”
“如果这事儿成了,老太太也算是重新有了一个盼头。”
“谁说不是呢?可惜的是一个文文气气的姑娘来看房,让老太太给留着,说是回家拿钱。老太太就信了,后来也有几家来看房子的,老太太守信就给推了。左等右等,那姑娘也没有回来,那人以为老太太拿不出这么多钱,于是又走了,老太太听说之后,一气之下就病倒了。”
怪不得那小男孩看起来那么可怜,唯一能照顾他的亲人倒下了,以后这孩子的生活不定怎么过呢。
“我们几个邻居都是有空帮忙照顾一下,老太太这是心病,一时半会儿肯定缓不过来。如果之前不知道里面的内情,等着孙子出狱照样能过好日子,可是知道真相了又不能洗刷孙子的冤屈,这就让人有些接受不住。”
许芳华自小在孤儿院长大,长大后一直做慈善回报社会,她最看不得的就是孩子受苦了。想起那小男孩的模样,许芳华就忍不住心疼,等自己以后搬过来了肯定要好好照顾他。
签好租房协议之后,许芳华就让秦哥找个地方,大家一起吃个饭。
秦哥找了一家刚开的小馆子,比起国营饭店来味道也不差,关键是实惠便宜。
期间小邵也提起了这雷家人,他说这家人在他们这一片口碑很好,都为那老太太的孙子雷远航可惜。
当初老太太托了关系给他找了一个机械厂的应聘名额,谁也没想到雷远航能凭借第一名的考试成绩进了厂,进了厂之后又给厂子里解决了很多次的问题,在他们这一行名气很大。照这个速度下去,他用不了几年就能升科长,造化弄人,一个样样好的人摊上了一个除了样貌之外没一处好的妻子。
饭后,秦嫂子又带着许芳华在城里逛了一圈,先让她大致熟悉熟悉环境。
这个时候县城建设还很简单,秦嫂子骑车带着许芳华转了四十多分钟,县城的大致地点就转完了。
等她们到家的时候,却看到常大家的正站在卤菜棚子那里和人说话,看见几人回来了赶紧迎了上来,“弟妹,你们这是上哪里去了,刚才有好几人过来买菜,我看你不在家就让他们等会再来。”
“我们今天不营业,想歇歇呢。”秦嫂子并没有理会常大家的自以为是的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