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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陈为满在政务会上贯彻了关于新市府迁址开发区,全市政治文化中心迁移,用行政拉动加快新城拓展步伐,拉开城市框架,要富规划穷实施,借此拉动武陵经济迅速增长、重塑武陵新形象,不搞后悔工程的谈话,赵观海接着响应,表示新市府落成后内部装修要简朴,总的原则就是该花的钱要花,花在刀口上,该节的钱要节,两年内大家一定要要站到新市府的顶楼上俯瞰全武陵城。
于是每个人都发表了自己的想法,基本都是对陈为满讲话的延续,田小蓉比较细致一点,说了可以搞拍卖老市区和开发区内最佳地段争取资金,新市府要新气象,要解放思想勇于开创的话。
接下来大家分别谈了几件近期的工作,赵观海不出意料的将西城门外挖掘出古墙的事情提了出来,指出现在一中教职工就是阻挠西城门正常征地拆迁的主要障碍。
“请省里专家论证了,黄土岭现在又掘出了明代古墙,责任不能都推在老师那里。”赵观海对着自己开火,冯喆就反击。
冯喆刚说完,赵观海跟着问:“什么古墙。不要夸大其词,无非就是茅厕。”
“非但没有夸大其词相反的还有所保留。此茅厕非彼茅厕。这个茅厕也是明代留下的,工艺和砖也是明代的,茅厕的外围是有更高的巡抚衙门围墙的,那是两重墙。这个论点也是省里的专家提出并不是信口开河。如果放置这个不管,省里文史委再来视察一次,我们将会很被动。”
“你是分管文教的,被动的局面应该予以快速解决。”
“如果放置古墙于置之不理说无非茅厕的话,矛盾只会激化。仅仅是教师不服拆迁的问题责任可以划分逐步解决,现在涉及面广了需要的是市里统一协调。”
“冯副市长这个‘统一协调’提的很好。”
冯喆之前就统一和协调的问题和赵观海争辩过,赵观海这会将冯喆的皮球给踢了过来。
冯喆哪肯示弱:“以前没发现古墙,巡抚衙门仅仅留在地方志和口口相传之中,如今的发现验证了专家的论证。现在是现在,时过境迁,面对新形式新情况就要按‘新’来办理,老姿态对新事物是会产生矛盾的,是不能实际解决问题的。与时俱进要结合实际,这毋庸置疑。”
赵观海不和冯喆对视线,眼睛看着其他人有些语重心长:“在实际工作中是不能抱有投机心态的,投机就会犯大错误,这在政治生活中应该予以避免。”
冯喆紧跟其后:“与时俱进怎么会是投机?我们做任何事都要讲政治。为什么对政治抱有兴趣就被认为是投机?为什么在政治上采取点儿策略就被认为是不光明?那么真正的光明又在哪里?工作中难道不讲究方式方法?”
赵观海驳斥:“理论要联系实际。知识不跟生产劳动相结合,等于一纸空文,夸夸其谈造成的恶果数不胜数。”
“理论从实际中来,到实际中去。没有正确的政治观点,就等于没有灵魂。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我们就最讲认真。认识论非常重要。”冯喆的话让众人一愣,觉得非常熟悉,而后恍然,他竟然背起了语录。
冯喆到了武陵几个月了,大家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年轻的冯副市长和赵常务之间越演越烈每会必吵的做法,说来说去万变不离其宗,两人以前没有见面矛盾却由来已久,实质上无非还是谁能压到谁,谁也不服气谁所导致。
不过话说回来,冯喆和赵观海辩论起来都进退有度,即便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角度考虑,那个还在马铺的赵枫林是不是冯喆的对手,在座的人心里都有算盘。
最终还是陈为满出面结束了这场辩论,问没有其他情况,散会。
冯喆感受到了,由最开始的各打五十大板到现在不予过问,陈为满其实是在偏袒自己。
亓思齐究竟怎么对付李德双还没有消息,老师们怎么闹、专家们怎么和市里交涉、这已经是三管齐下,冯喆在武陵又不能过渡的显露自己,他感觉赵观海自从和日盛签约卖老市府后对待自己越发的步步紧逼了。
冯喆走到办公室门口,有个妇女在等着他,因为背对着自己,刚开始他以为是赵英武的老婆叶红艳,再一看却不是,这女的要比叶红艳年轻,并且也漂亮点。
“领导,我是常远山的爱人,我叫谢芳,在教育局工作。想给你反映点情况,你看是不是能占用你点宝贵时间?”
顾金山和谭永年那天虽然在冯喆这里得到指示,回去后按照规格给病逝的原教育局副局长、招生办主任常远山召开了追悼会,可是在追悼会当天还是出了一些状况,有人还是对此不满,说风凉话,和常远山的家属差点打起来,谭永年主持大局,及时的平息了事态。
而顾金山当时在西城门那里,回到教育局后对常远山的家属,也就是眼前这个谢芳谈了一次话,言辞之中多有指责,冯喆听人汇报过这些,他以为谢芳今天就是来告状诉苦的。
不过谢芳说话很客气,风韵犹存,冯喆这会正因为和赵观海唇枪舌剑了一番,和谢芳谈谈话权当是放松,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冯喆进屋请谢芳坐下,给她沏茶,谢芳似乎吃了一惊,连忙起身,冯喆摆手让她别管,这时宗善明进来了,从冯喆手中接过了泡茶的工作。
等坐定之后,谢芳也没避开宗善明,说:“我要举报咱们武陵教育局局长顾金山。”
“举报他什么?”冯喆问着,宗善明将茶放了过去。
“顾金山的文凭是假的,他并不是什么岭南大学的教育学研究生。这样弄虚作假的人担任当教育局局长,对武陵教育是极不负责任的。”
“什么?”冯喆表现的非常吃惊:“你有根据?”
谢芳点头:“有人只进修一年拿到了结业证但是回来就变成了毕业证,学习时间也从一年变成了几年,而毕业证是伪造的,是从社会上办假证那里买的。我说多了领导会认为我在主观捏造,你完全可以去查。当然,我对举报的后果负完全责任。”
“我承认,我是因为对顾金山有意见才来向你汇报的,我是有私心,但是我说的句句属实,否则我就不会亲自来。现在举报的手段方法很多,而且可以举报的渠道、部门也很多,我有很多选择,可是我信你。”
“因为,我知道在常远山那件事里,冯副市长你是主持了正义的。”
谢芳说完这些就不说话了,见冯喆不问什么,她留了自己的手机、家里座机号码和住址以便冯喆随时问询,接着起身告辞。
冯喆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说:“教育局局长是假文凭?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顿了顿,冯喆问宗善明怎么看这件事。
宗善明说:“顾金山最高的文凭是教育研究生,是在岭大取得的,这怎么能造假?可以到组织部查一下档案,就清楚了。”
冯喆皱眉:“那谢芳看起来胸有成竹,不像是在说没有根据的话,你听她说的也对,否则她没必要亲自来找我。”
冯喆见宗善明不说话了,让宗善明去一下组织部那边调取顾金山的档案,可没过一会宗善明就回来了,两手空空。
“冯副,我去了组织部,不过这个档案,我拿不出来。”
宗善明和冯喆相处了这一段,知道冯副市长没架子,也就随着其他人将冯喆的职衔给简略了。
“怎么回事?哦,那我给那边打个电话。”
宗善明见冯喆有些误会,解释说:“不是,冯副你听我解释,组织部那边说,按照相关的规定,只有分管组织部门的常委才能随时的调阅干部的档案。”
冯喆明白了,那就是说,即便自己亲自去,也看不到顾金山的档案了,更别说打电话指派别人。
冯喆沉吟了一下,对宗善明说这件事先暂时不要外传,让他去忙了。
宗善明离开后冯喆心里骂了一句他老母的,权限你媳妇个头。想来想去,给李玉打了个电话。
李玉因为教育ting长姚丽华的原因在厅办公室工作。从半间房认识冯喆开始,李玉就喜欢上了冯喆,而李玉的父亲李博谷也曾经以为冯喆就是自己的乘龙快婿,去世的时候还将李玉托付给了冯喆,让他们一定要好好的。
可是冯喆一直将李玉当做妹妹看待。李玉几番努力,也没有结果,只有不情不愿的认同了和冯喆的这种既是朋友又似兄妹的关系,让冯喆和柴可静的孩子给自己叫姑姑。
冯喆问李玉:“你说,查一个人的档案,主要是文凭,有哪些渠道?”
李玉回答:“看是什么时候的文凭,近几年的可以在网上直接查看,以前的因为资料库没有收录,就得看工作单位或者相关部门的档案了,还有,可以到这个人的毕业院校去查一下。”
“那,还有其他方法吗?”
李玉沉吟了一下:“还有,哦,比如说可以到职称办,职称考试工作办公室,那里有每一个技术专业人员申报职称的材料存档,你可以试试。”
冯喆问完正事,和李玉又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这时赵英武的老婆叶红艳又不请自到,在冯喆这里诉了一会苦,冯喆也没劝阻、也不打断,一会宗善明进来汇报事情,叶红艳才离开。
等宗善明说完要办的事,冯喆让他找职称办,将教育局班子职称申报的材料档案拿过来,还有已经去世的副局长常远山的档案也拿过来。
宗善明知道冯喆主要想看顾金山的档案,没一会就全拿了过来,但是因为职称办所有的文凭资料都是复印件,所以冯喆什么都看不出来,也分辨不出真假。
宗善明不知道冯副市长对着这些档案究竟想干什么,想研究出什么。他觉得领导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去理会一件似乎只是为了发泄情绪和报复的举报。
顾金山是对已经死了的常远山有意见的,而且教育局对常远山有意见的不止一个人,相反的常远山在世的时候对顾金山也有意见。可在武陵,哪个单位都有小派系,都有圈子,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或许有人就是怂恿着常远山的遗孀谢芳来举报顾金山以达到恶心或者打到的目的。
不过简单的方法往往就是最直接有效的,打到了顾金山,别的人就有了机会,而谢芳亲自来告状,无非就是借着“光明正大”的手段来做“遮遮掩掩”的事情。
宗善明是想不到冯副市长这么亲力亲为是为了什么的,除了冯喆外什么人都不清楚他究竟想借着这件事在干嘛。
其实很简单,赵观海就是从岭南大学毕业的,还顶着一个管理学博士研究生学位的帽子。
如果顾金山的文凭都可能造假,那借着这件事查一下赵观海,也就是放羊的打酸枣,不捎带也捎带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