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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花园里,一阵惊呼声打破了王家难得的平静:“大姑娘落水啦!快来人啊!”
落水?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冬日里后花园的湖都结冰了,这水落得还真是蹊跷。
魏氏赶过去的时候,徐小娘正带着人在湖里捞王萱柔。
原本在暖阁里看账本的王萱薇和林玉安也被这一声惊呼引了过来。
两个粗使婆子正站在湖边那竹竿往水里探,口中还大呼着:“大姑娘,您可不能有事啊,快抓住竹竿9!”
看见魏氏提着裙子急匆匆的赶过来,徐小娘的眼泪哗啦啦的就下来了:“都是盈春几个天杀的,大姑娘好好的,怎么会跑了出来,回去就叫人牙子把那几个小蹄子都发买了出去!”
说完又戚戚艾艾的哭了起来,魏氏看见徐婉音一副惺惺作态的嘴脸就觉得眼睛疼,她懒得理她,侧身走上前,张妈妈带来的人也上去帮忙。
王萱柔被救起来的时候,已经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被放在了亭子里的美人长椅上平躺着。
徐婉音这才后知后觉道:“快去请郎中啊!”
魏氏冷眼看着她,那种出身名门大家的气势瞬间就压住了徐婉音,她心中咯噔一声,忙解释道:“大姑娘的病不好宣之于口,我不敢随便请郎中。”
张妈妈一脸不屑的看着徐婉音,高声道:“不必了,三夫人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去请了郎中,若是都和徐小娘一样,只怕家里要乱了套。”
徐小娘的脸色青白交加,绞着手帕看着魏氏的脸色不敢再答话。
及时赶到的郎中让两个婆子把王萱柔倒架起来使劲的拍胸背。
大冷天的,王萱柔的衣服脱下来就开始掉冰渣子了,魏氏让人去屋里抬了两个炭炉来,又架了屏风。
林玉安几人手心俱是捏了一把汗,半晌,一道咳嗽声伴随着最后呛出来的一口水响起,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郎中给王萱柔把了脉,脉象平和了下来,不过受了风寒,还要再养一阵子才能好。
魏氏提着的心这才松懈下来,让人抬了小轿过来,把王萱柔送回了春华院。林玉安和王萱薇俩个人依旧被魏氏带回去看账本。
余氏如今算是在祠堂住下了,只要王老夫人一天不发话,她就一天不能出来。
知道王萱柔落水的事,她又气又急,哭闹了一场。
荣国公夫人倒是来的快,下午就带着余华珠和余华珊来了王家。
和魏氏打了招呼后就去看王萱柔,魏氏让林玉安和王萱薇两人一同陪着荣国公夫人去了春华院。
春华院的布置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应的瓷器摆件儿却换了大半,小丫鬟在耳房茶汤室熬药,盈春神色不安的把荣国公夫人一行人迎进了屋。
王萱柔听见动静悠悠的醒转过来,眸光清亮的看过来,林玉安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为什么感觉王萱柔和之前不一样了?
“大舅母,你们怎么来了?”
王萱柔一开口,林玉安顿时明白过来,王萱柔好了!
荣国公夫人也格外的惊讶,她上前抓住王萱柔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好孩子,你感觉怎么样了?你认得大舅母了?”
王萱柔笑着点头,余华玥和余华珊姐妹俩不知道王萱柔之前痴傻的事,对于母亲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萱薇却是捂住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转而却欢喜起来,林玉安心里也替王萱柔欢喜,两人默契的相视而笑。
虽然余氏是个拎不清的,王忠德又是个好色忘义的,可是对于王萱柔,林玉安并不反感。
而且从外祖母的态度和魏氏如今的行为,可以看出以后她很有可能要嫁给余嘉,她和王萱柔的关系会更加紧密,王萱柔好起来,她自然喜闻乐见。
荣国公夫人和王萱柔一番嘘寒问暖后,又说了些家长里短,都没有避着林玉安和王萱薇。
待走的时候,荣国公夫人说想要和林玉安单独说说话,几个姑娘自然要回避。
春华院的小花厅里,荣国公夫人呷了一口茶,一脸郑重的道:“你觉得你嘉表哥如何?”
坐在荣国公夫人下首的天青色绣墩上的林玉安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着,荣国公夫人这样直白的问她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这种问题,会不会太……可是她又不能不回答。
林玉安心思一转,神情自然大方道:“嘉表哥待我极好,还送过玉安几本玉石图鉴的书。”
言外之意就是说,两人清清白白,来往也就只有几本书的赠送而已,之前儿子送给这位王家表姑娘的一车东西,看来是没有交到她手上了?
荣国公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王家表姑娘的确不错,人品方面颇有大家姑娘的风范,说话做事也滴水不漏。
送走了荣国公夫人,林玉安和王萱薇迎面就撞上了风风火火跑回来的王元松,这时候王元松才下学,想来是听说了妹妹王萱柔落水的事了。
王元松朝林玉安两人点了点头,匆匆的错身别过。
王萱柔的病在溺水之后好了?
这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太荒谬,太离奇了。
金乌坠,玉兔升,一夜无梦。
不知道是不是昨日一惊一吓的又着了风寒,林玉安早晨起来就没精打采的,外面寒气逼人,她就恹恹的伏在临窗大炕的宝蓝色流苏边大迎枕上。
红缨提了食盒进来,秋奴让她小声些,接了食盒轻脚轻手的走了进来。
她弯腰要去取炕脚竖放着的炕桌,却听见自家姑娘有气无力的声音:“别忙了,我吃不下。”
秋奴的手缩了回来,提着食盒不知所措,声音带着央求:“姑娘是不是病了,我这就去禀了三夫人请郎中,您可别……”
林玉安淡笑着摆了摆手,秋奴止声退下。
不多时,她又折了回来,林玉安埋在大迎枕里的脸微微上扬,露出了两个剪水秋瞳,秋奴从袖子里拿了一个葱绿色的荷包出来:“喏,是卖了手帕和络子得的银子,姑娘做的品相好,老板出了高价,一条顶别人的十条。”
言语中难掩与有荣焉的骄傲,林玉安接过来掂了掂,还真有些份量,约莫得有十两银子。
“拿二两银子,你和红缨分了吧,剩下的就放在匣子里。”
秋奴自是高兴,却又赧然道:“会不会太多了些?”
她们一等丫鬟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不过二两银子,这么一分就得了半个月的月银,她有些不好意思收。
林玉安慵懒的翻了个身,手臂随意的搭在床沿,秋奴见了不由想笑。
“行了,说了要给你们就要给你们,再别扭就罚你抄书。”
秋奴连忙噤声,前些日子,姑娘一时兴起教她读书,她想着那些复杂的字,就觉得脑袋发胀,好不容易歇了姑娘的心思,可不能再被抓去抄书啊。
京城的冬天显得沉闷,压抑,漫长,总结两个字就是难熬。
旧时堂前燕,来年何时归呢?物是人非事事休,明日新月如旧,人已过几度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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