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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凌音听了苏倩云的话果真有了几分心动,毕竟苏倩云若是嫁给齐嘉,成了靖南王侧妃,能给林玉安添堵,她看她还如何整日里这般摆架子。
可她心底也是有疑虑的。
毕竟林玉安可不是好惹的,就是她,也在她手下吃了好几次亏了,再加上如今她身份不凡,若是这事儿没成,反惹了一身腥骚倒得不偿失了。
可是眼前苏倩云手上的筹码刚好戳中了她的心窝,让她觉得心动不已。
暗自寻思片刻,才对苏倩云道:“倩云,这事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你若是能成好事,我自然也是喜闻乐见的。”
苏倩云听她说话这口气,想是答应了下来,想着心想事成,当下高兴的似云端麻雀,雀跃着喊着姐姐,亲姐姐。
一个府里,演着几出戏。
这边齐嘉刚回来,忙了一日,自然已经是饥肠辘辘,回了南园,就闻见了很是浓郁的香气。
待进屋才知道,今日妻子亲自下厨,做了可口的菜式。
进屋,就看见炕头上的大红色回纹百寿垫子上,两个孺实可爱的胖娃娃一个躺着,一个躬着在哪儿手舞足蹈的咿呀学语。
一日的疲惫瞬间就被洗刷的一干二净,齐嘉在丫鬟端着的铜盆里净了手,把披风取下来,这才两步上前,笑意满满的抱了孩子来逗玩。
“哟,晟哥儿也会说话了,叫爹爹,爹爹……”齐嘉脸上的喜悦毫不遮掩,晟哥儿虽在学说话了,可到底还要慢慢来,现在还是咿咿呀呀的阶段。
齐嘉抱了晟哥儿,又忙去抱女儿。
“我们姝姐儿饿了没有啊,比哥哥还要胖了,小胖子!”
林玉安进屋就听见了齐嘉愉悦爽朗的笑声,也净了手过来,齐嘉见她过来,又放下姝姐儿过来抱她。
“吃饭啦,这还有人……”
林玉安见这众目睽睽下,齐嘉这样抱着她,脸上红扑扑的就想要躲开。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齐嘉对她的爱意实在是太放肆了,像八月天的太阳,炙热得让她避无可避。
可是这种感觉也让人觉得很舒服,很踏实,有种被偏爱的肆无忌惮的感觉。
齐嘉听了,知他害羞,便放开她,在桌边坐下。
“今日怎么会自己亲自下厨,莫非是厨子做的饭食不合胃口?”
余嘉整理了一下衣襟,笑着问林玉安,一边已经迫不及待的揭开自己的碗盖。
透明的水晶皮里,清晰可见青色的菜叶和粉红色的虾仁,香味一瞬间扑鼻而来,让人食指大动。
“反正也就我们两个的吃食,自己做也不累,这是我母亲以前教我的,她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并不喜欢这些有腥味的东西,去了南水庄之后,反倒是爱上了,听闻还是父亲在外面小摊上买回来的,母亲自己琢磨着弄出来的。”
余嘉喉咙里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张嘴在水晶虾饺上咬了一口,咸鲜的香味在舌尖绽放,让人欲罢不能,葱花的香气又加深了其香味,使得味道更加醇厚鲜香。
余嘉毫不吝惜的竖起大拇指,“实在太好吃了,我媳妇怎么这么厉害。”
林玉安见他的神色,忍俊不禁,嗔道:“没个正形,锅里还蒸着有,慢些吃。”
想着今晚南风南雨和许妈妈还有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周巧儿都来帮了忙,林玉安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就给她们也留了一屉,当下便对许妈妈道:“妈妈,这会子也没什么事需要你们伺候的,锅里的饺子也可以吃了,你拿一屉去,给南风南雨和巧儿分着尝尝吧,另外也送一屉去国公爷那儿。”
想了想,林玉安还是补充道:“世子夫人那儿也送一碟子去吧,不必太多。”
有些事,现在还不好闹僵,明面上大家都还要顾忌一些。
齐嘉见林玉安刚才犹豫的神色,察觉有些不对劲,便问道:“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怎么面色忽然就变了?”
林玉安摇摇头,说着没什么事,又低头咬了半截饺子,心思有些飘忽。
梨雪居这边,阮凌音也正吃着晚膳,听外面有人来,说是南园那边做了水晶饺子,特地送了一碟过来,统共十二个。
苏倩云听了筷子一顿,阮淩婉就道:“不过是水晶饺子,谁没吃过,巴巴的送过来做什么?”
阮凌音见外面那人还没有走,瞪了妹妹阮淩婉一眼,阮淩婉被她一瞪,生生的把剩下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阮凌音让身边的洪妈妈去赏个红封,等人走了,这才斥责阮淩婉道:“你一个没有出门子的姑娘,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嘴上没个把门的,殊不知祸从口出。”
阮淩婉见姐姐面色肃然,心里纵然又些委屈,也只能低头听着。
毕竟她能从北罔来京城散心,还是因为自己这位姐姐,若不是她写信给母亲,她哪里出的来,她可不敢惹她生气,她还没有玩够呢,不想这么早被送回去。
苏倩云觉得·气氛有些凝重,且她与阮淩婉也交好,就出声想缓和一下气氛。
“凌音,细想一下,凌婉妹妹说的也没有错,这靖南王妃骄纵惯了,靖南王又不振夫纲,她能好心的送什么饺子过来,且拿东西都是些寻常物件,只怕其中有什么猫腻,这东西绝不可入口。”
闻言,阮凌音点了点头,她自然是不会吃林玉安送过来的东西,刚才也只是觉得妹妹来了京城之后性子越发张扬了,她自己有时候都会觉得深受其害,担心妹妹的性子步她后尘,这才会生气斥责。
“我也知晓,不过凌婉的性子真是需要改改了,你便是要说,也该等人走了,这般当着人的面就胡乱说话,且你还没有定亲,别人若是中伤你,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苏倩云对这些并不关心,她忽然放低声音道:“她既然要害你,不如我们就将计就计。”
“什么计?”刚才还垂头耷脑的阮淩婉顿时就来了兴致。
阮凌音一见她这模样,顿时又不悦的虎着脸,阮淩婉这才不敢再出声,三下五除二的扒拉了碗里的饭,气呼呼的就回了自己·住的东厢房。
苏倩云扬声喊自己的婢女:“白芷,把那个玉卿姑娘带过来。”
阮淩婉一听她喊玉卿姑娘,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看来苏倩云是想让林玉安的亲妹妹来顶这份儿罪,她原并没有动过这个念头,看着苏倩云一脸兴奋的神色,她也有些期待起来,若是林玉卿因为这个什么水晶虾饺出了什么问题,她就可以去找林玉安说道说道,到时候在给她安一个为保名誉,企图弑妹遮掩,到时候这是传了出去,她在京城里还怎么做人,以后京城里就只有她一个世子夫人,关于林玉安的种种,将再无人提起。
一想到这个,阮淩婉就没由来的兴奋起来,甚至因为过于激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毡布帘子上的珠子被掀开,一个穿着半旧豆绿色裙子的少女走了进来,不同于初次见面时的邋遢,今日的林玉卿收拾的很齐整,不过因为穿的是阮凌婉的旧衣服,阮氏姐妹身材高大,衣服在她身上显得空落落的,很不合身,不过饶是如此,也比昨日刚来的时候受看得多。
“世子夫人妆安,苏小姐妆安!”
她姿态有些生硬的给三人行礼,心底却是疑惑不解,她的二姐姐不是做了荣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吗?怎么眼前的这位世子夫人她却从未见过,她的二姐姐呢?
心思游走间,苏倩云招手让她走近些,声音很是平易近人道:“以后你就是伺候世子夫人的人,今日有碟子水晶虾饺,赏你了。”
林玉卿听见世子夫人四个字,又抬头看了一眼头戴三凤呈祥赤金冠,身穿大红色蓝色芙蓉纹华服的少妇,心底又是一跳。
她还从未见过这般贵气的妇人,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一样眼前这妇人是她的二姐姐林玉安,如果是她二姐姐,只怕她此时就不是站着给人行礼的人,而是如同眼前这和位苏小姐一样,受人尊敬,高高在上。
心底五味陈杂,一旁一个中年妇人见她神游去了,粗声粗气的呵斥道:“主子同你说话呢!”
林玉卿回过神来,忙蹲身行礼,“多谢世子夫人,多谢苏小姐。”
白芷取了食盒里的那碟子煞是好看的水晶虾饺出来,有些心痛的放在了桌上。
这样好看的吃食,她还真没有见过。
却不只是她,惊讶的还有阮凌音和苏倩云。
她们吃过的水晶虾饺哪里是这种,都是白皮,这样的水晶虾饺,她们也没有吃过,里面的馅儿清晰可见,香味也很是独特。
不过两人都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小姐,又哪里会眼馋这点东西,很快就收回了呼之欲出的馋意,等着林玉卿把饺子吃了。
林玉卿看见这水晶虾饺的一瞬间,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她激动得忘记自己的身份,抬头问苏倩云:“敢问苏小姐,这东西出自哪位厨娘的手?”
林玉卿这样说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初二姐姐说是来荣国公府做了世子夫人,如今世子夫人不是她,有可能她是骗人的,可的确是进了荣国公府,或许……就是做了厨娘?
白芷见她这样说话,立时就要出来呵斥,却被苏倩云摆手制止了。
苏倩云托腮,面色含笑的问她:“你很好奇吗?难道做这道菜的人你认识?”
林玉卿吃了一憋,支支吾吾的道:“我有个故人,她也会做这道菜。”
“哦?”苏倩云故作惊讶的拉长声音,“这么说来,可能这位厨娘就是你的故人了?”
阮凌音见苏倩云起了心思要捉弄林玉卿,也不出声,林玉卿小心翼翼的问她:“苏小姐,冒昧问一下,做这个虾饺的厨娘姓什么?”
“好巧,同你一样都姓林,莫非你们是亲戚?”
听了这话,林玉卿连连摆手道:“苏小姐弄错了,我没有什么亲戚,定是我记错了。”似乎又怕他们不相信,还不断重复,“一定是我记错了,对,就是记错了。”
说着就抖着手捏着筷子夹水晶虾饺,可因为手抖得厉害,一块好好的虾饺,还没有进嘴里就掉了下去,她失魂落魄的低头去捡,去看见饺子好死不死的就落在苏倩云的桃粉色绣鞋上,她顿时一惊,抬头去看,果见苏倩云的一张脸沉得锅底似的,眉头紧拧。
不过她看见林玉卿抬头畏惧的看她的时候,忽然就勾起嘴唇笑了起来,忽然间变脸让林玉卿有些难以适应。
“对不,对不住,苏小姐……”
林玉卿知道自己犯了错,话都有些捋不清了。
“小事而已,我哪儿有的是鞋子,你快些把饺子吃了吧,我先回去换双鞋子。”
苏倩云巧笑嫣然的对着阮凌音点了点头,起身留了一个丫鬟在这儿,自己回了西厢房。
不多时,洪妈妈从房门在走进来,在阮凌音耳边低声道:“听闻这个是王妃自己做的吃食,还给国公爷那儿送了一屉二十二个,咱们的是十二个。”
听说是林玉安亲自做的,阮凌音很是惊讶,不瞒别人,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进过灶房,更遑论做饭了,可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林玉卿这会儿已经抛开了心里的慌张,沉浸在美食的诱惑里。
她记得在南水庄的时候,王小娘的院子里总是传出这样的香味,有一次她路过花园,看见二姐姐的丫鬟端着一个瓷碗,二姐姐坐在秋千上,是不是从碗里夹一个这样的饺子出来,她当时回去就缠着母亲要,可母亲却把她斥责了一顿,说什么吃食没见过,要眼馋一个贱人的东西。
如今想起来,二姐姐自幼就吃过的东西,她生平还是初次吃,
她现在已经很肯定,这个厨娘就是她的二姐姐,不过她不能和她相认,让林玉安知道她如今也沦为了做下人,伺候主子的丫鬟,她可能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她是正房嫡出的姑娘,不能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