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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等我察觉自己可以跟着秦楚一起出门时,已经是几天以后了。
秦楚显然并不喜欢把时间耗费在打扫卫生上,过去的我也不会让他做这些事情。许子墨要比秦楚细心一些,这几日的家务也大多是他在做,但终究生疏,家里还是显得有些凌乱。不过秦楚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用完了早餐后便在镜子前整理着装。
“把垃圾扔到楼下去。”许子墨用餐巾纸擦了擦唇,神色淡淡。我站在一边,看了看他,继而又看了看秦楚,心里隐约察觉到了他不悦的情绪。
然而秦楚并未察觉,他系好了领带,理了理自己的衣物,回过头来对许子墨温柔的笑了笑,“回头请个保姆吧。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许子墨的脸微微冷了几分,然而他良好的涵养令他并未再开口。我心里并不期望他们吵架亦或是分手,所以便下意识拽住了秦楚的手腕,“别走。”
可惜我还是无法触碰到他,反而跟着他的动作穿过了门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楚已经走了,而我正好半个身体卡在门中央。
许子墨抿了抿唇,推开椅子,径自去换了衣服。
我有些无措的看了看他,又和无辜的球球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楼下传来铁门开锁的声音,秦楚已经要去取车,而许子墨显然也是要去上班。球球的粮食已经倒好,我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下了楼。
球球也想跟着我,但被换好衣服出来的许子墨拽了回去,狠狠的翻了个白眼,舌头都歪了。
我有些匆忙的下了楼,刚好秦楚从车库里开车上来。还是那辆黑色的cayman,发动时引擎嗡嗡作响。他坐在驾驶座,戴了一副墨镜抵御早晨有些刺眼的阳光。我先是怔了怔,随后才偷偷的上了车。
算知道他看不见我,我还是没敢坐在副驾驶座,只能坐在后面,没出息的透过中央后视镜看他。活着的时候,除了回去给长辈做戏,我几乎没有机会坐在这辆车上。算坐着了,也必然忐忑不安,不敢多看。
现在,倒是能随意的东张西望,好像他来送我去上班一样。
汽车缓缓驶入了金茂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身为总裁,他自然有专用停车位。秦楚不慢不紧的把墨镜收回盒中,拎起公务包,推门下了车。我原本还在发愣,听见开门声,也立即跟在了后面。
这是我第三次来他工作的地方。
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刚与他住在一起。那时我还并未意识到他对我的厌恶,自作主张的做了午餐去公司看他。结果显然是不言而喻的,我并没有能够如所想的一般与他一起用餐,而是被他随便找了借口赶了出去。
第二次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再那么天真,只是他早上走的匆忙,没有带包。我还记得之前他的态度,但最终还是抱有期待的去了。只是这一次,他虽然拿了包,却不曾出来见我,反倒要秘书警告我再也不要来这里。
从此,我便没有再去过了。
或许是以往的记忆不算太好,我虽然知道他们看不见我,还是难免有些紧张,生怕秦楚突然转过头来,恶狠狠的让我滚。好在我是真的死了,一直跟到他的办公室,也没有人发现我的存在。
“总裁,今天的报纸。”张秘书把咖啡放在了他的手边,随即开始汇报今天的日程。我站在一边,看着他动作优雅的喝了一口咖啡。
“今天楚总要来,上午的会议推迟到下午。”秦楚继续翻阅着报纸,上面都是些我看不懂的经济内容。但是我知道“楚总”,楚雲深,隔壁启东公司的ceo,格外年轻有为。
“是。”张秘书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办公室。我扭头看了看秦楚,最终还是呆在了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处理公务。
如果以前,他能有一次不将我拒之门外,或许我也不会绝望到那种程度。
但那终究是过去式了,而且我现在倒是能够随意的观察他的侧脸,算跟在他的身边,他也不会再对我发火。这样一想,我又觉得庆幸万分,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带着刀痕的手腕。
九点,楚雲深来了,带着他的伴侣段瑞祺。
看见段瑞祺,我稍微愣了愣。
认识他只是一个巧合,因为楚雲深身为ceo的同时,也是我们医院肿瘤科的医生。段瑞祺那天来给他送午饭,但楚雲深因为手术并不在办公室。我领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简单的聊了几句,便逐渐的熟悉起来。
他和楚雲深是一对同性伴侣,生活的极为幸福。前年在美国结了婚,现在连代孕的孩子都有了。我心里羡慕他们,便不自觉的与他亲近。秦楚不在的时候,我也常常去他们家里做客,和段瑞祺一起练习菜式,顺便逗一逗那一对可的双胞胎。
“楚总。”秦楚笑起来,站起身前去迎接。楚雲深也微笑着与他握手,随即向他介绍段瑞祺。
“秦总,这是我的伴侣,段瑞祺。”他们虽然已经结婚,但因为段瑞祺的要求,关系并没有公之于众。原本以为段瑞祺只是秘书的秦楚愣了愣,但很快又露出了笑容,“你好。”
“你好。”段瑞祺抿了抿唇,不知为何看上去兴致缺缺,但也与他握了手。
夫夫二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秦楚给他们倒了茶,亲手递到他们面前。段瑞祺轻声说了句“谢谢”,略有些拘谨的坐在楚雲深身边。
我见他面色似乎并不太好,有些忧虑的模样,也并不再开口说什么,倒是楚雲深老练的与秦楚展开了会话。充满公务性质的对话自然不会多有趣,我看了看秦楚,又转头去看段瑞祺,思考着是不是该出去一会儿。万一他们等会儿谈到了商业机密,被秦楚知道我偷听了,说不定还要生气。
然而在我还未决定时,段瑞祺却伸手从后面捏了捏楚雲深的腰。秦楚显然是没看到这个小动作,而楚雲深也只是说话顿了顿,连脸上的微笑都没有变。我眨了眨眼,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然而随后却听楚雲深转变了话题,面色微微严肃了一些。
“今天前来叨扰,实不相瞒,也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一问秦总。”
秦楚微微诧异,但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对方算是比自己更忙的老板,今天这样突然带着伴侣来做客,也一定是有事才来。他很快露出了笑容,“楚总请问。”
段瑞祺坐直了身躯。
我微微有些不详的预感,果然,楚雲深慢慢开口了:“我先生和顾安泽,顾先生关系不错,但这段时间都没联系到他,请问秦总知道他在哪吗?”
我僵在了边上。
秦楚的面色也僵了僵,显然是不曾料到对方居然在询问我的事情。段瑞祺略有些着急,但还是努力的维持着礼貌,“我听安泽说,你们住在一起……以前我们经常会联系,但是这一个月我也找不到他。他电话好像换了,络上的留言也都没有回复……”
我看着他担心的眼神,难以抑制的感到愧疚。
秦楚勉强保持着微笑,但我却知道他已经有些恼怒,或许是因为我这样一声不吭的消失,还要他帮我解决麻烦。再看向段瑞祺真挚的目光,我心里莫名的酸涩。
我与他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关系,也只是去了他家几次,平时在络上聊几句。谁能想到此时,却是他来担心我的消失,还找到了秦楚询问我的联系方式。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秦楚的语气微微冷漠,“暂时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听到“分手”二字,心口像是被重重敲了一下,疼的难以呼吸。我勉强露出一抹苦笑,不断的安慰自己不要多想。他愿意说“分手”已经足够了,至少表示我们还在一起过。
毕竟,当初是我,害得他和许子墨分开。
“啊……”段瑞祺有些难以置信,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最终又抿住了唇。
秦楚没有说话。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段瑞祺深吸了一口气,捧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
“应该是去了美国。”秦楚的语气依旧漠然,尽管还十分客气,但我知道他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有些愣愣的站在边上,看着他淡漠的眼神,再一次庆幸自己的死亡。
段瑞祺稍微放心了一些,低声说了句“谢谢”,只是脸色依旧不是太好。楚雲深拍了拍他的背,随即又微笑着与秦楚寒暄起来,丝毫不再提有关我的事情。我看向秦楚,他此时又恢复了之前客气的微笑,优雅的与楚雲深交谈着,好像方才的冷漠不是他一样。
我心想,算他知道我死了,或许也不会有多余的表情吧。
好在他不知道,也为我留了最后一点尊严。
十一点半的时候,他们的谈话终于结束。秦楚起身送二人下楼,我也默默的跟在后面,不是为了秦楚,而是送一送段瑞祺。在电梯门口,许子墨刚好拎着午餐出来。他看了看楚雲深和段瑞祺,意识到那是秦楚生意上的朋友,于是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楚,是要去外面吃饭?”他似乎忘记了早上的一点不愉快,微笑着看向秦楚。秦楚的神色瞬间温柔了许多,然而想起身边的另外两人,微微有些尴尬。不过那抹尴尬很快又转变为了暗暗的恼怒,他反倒露出大方的神色,向他们介绍起许子墨。
“子墨,这是楚总和他的伴侣段总。”拉过许子墨的手,他的动作已经足以表明一切,“楚总,这是我人,许子墨。”
楚雲深依旧保持着微笑,然而段瑞祺则瞬间僵了脸。许子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十分礼貌的笑了笑。
“楚总好,段总好。”他侧过头看向秦楚,用眼神询问着他。
“不在外面吃,我送一下楚总,你先去办公室等我。”他握了一下许子墨的手,随即松开,对楚雲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许子墨点了点头,和他们挥了挥手,微笑着看着他们走进电梯。
我默默的跟着下了楼。
是的,应该在办公室等他的不是我,而是许子墨。我既然从他们家里出来了,那也不该继续缠着秦楚。
顾安泽,你已经死了。